《蛊真人同人--摘星》君无咎

33、端倪

　　如果说之前星宿和原始仙尊秘而不宣的隔阂是分歧的种子，那么两个月后的这天便是种子破壳露出端倪的日子。

　　夏日午后，炎炎烈日炙烤大地，此起彼伏的蝉鸣潮水似的一浪高过一浪，将太阳宫围绕其中，宫殿周围高大松柏的深绿色叶子油亮一片，茂盛枝叶一丛一丛搭在屋顶，勉强盖住了翘起的屋檐，那串在春风里动摇不止的古旧铜铃也被遮得看不见，然而檐角滴水线往内清凉阵阵，凉风不断地从室内吹来。

　　星宿神情认真地坐在课桌前，胳膊从淡蓝色薄纱小袖中探出，懒洋洋搁在紫檀木桌面，一只手执笔，另一只手悄悄垂下桌子伸出食指，指尖一点绿豆大小的粉色星芒随着手指乱晃。

　　小白白一如既往跟在星宿身边寸步不离，他身为一个体型比老虎还大的白眼狼皇，却像狗子一样挤在她脚边趴着，狼头钻进桌下，支棱着尖尖的耳朵，盯着星宿指尖的星光，脑袋好像舞狮的狮子追着绣球左摇右晃。

　　“啪！”戒尺狠敲案几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一人一狼都吓了一跳，星宿赶紧收回手，抬头，原始仙尊黑着脸正瞪她。

　　“我刚才说的你都明白了吗？”他捏了捏眉心，每当原始仙尊烦不胜烦便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他拿着戒尺踱步到她面前，“伸出手。”看来这次不打算放过少女了。

　　星宿扬起雪白的脸，纤长睫毛掩去疲惫，她乖乖伸出左手，原始仙尊举高戒尺，正待猛烈挥下，忽见她拢起刚剥开的笋尖一样嫩生生的手指，手中涌出一团星光，接着星光旋转化为气流，风雷之声从掌心传来，整个太阳宫起了一层白雾。

　　“升炼寒气仙蛊，融炼风雷仙蛊，还有融合星道蛊虫。”黝黑透亮的美眸浮出得意狡诈，星宿将手举到原始仙尊面前，淡色的樱唇婴儿般翘起，带着几分纯真：“原始老师您说过，只要掌握了这些就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原始仙尊修长的手指依然没有松开戒尺，神情不辨喜怒：“这么说荧惑早就学会了？”

　　“嗯！”少女孩子气地点头，用略带撒娇的语气小声抱怨：“如果直接告诉老师，您就会一直安排新的修行内容，荧惑已经一个月没有好好休息一下了…”

　　“啪！”厚重的铁木戒尺狠狠打在星宿掌心，白雾瞬间溃散，两只新生仙蛊哀鸣一声，碎成数块掉在地上。

　　“这是惩罚你不思进取，偷懒耍滑！”原始仙尊俊颜冷酷，狭长眉眼如若含霜。

　　“啪！”更为用力的一下，星宿的左手胳膊一软，垂到桌上，细密冷汗沿着乌云鬓发流下。

　　“这是惩罚你欺瞒师尊，以及没有生为未来仙尊的责任心。你知道吗？每时每刻都有人族惨死在异人屠刀下，或为奴或家破人亡，你身为未来仙尊和星道与智道开创者不仅不加快进度提升自己的实力，还念着贪玩！”

　　原始仙尊收回戒尺，痛心疾首地说。人族大事不容半点差池，他首先是人族仙尊，未来星宿仙尊的培养者，严于律己的同也对未来仙尊教养严格，对星宿眷恋疼惜的私欲必须通通靠后。

　　星宿疼得脸色苍白，趴在桌上，自家师尊真是没有半点心慈手软，她的手先是火辣辣地剧痛，到后来麻木失去知觉。吹弹可破的肌肤上赫然出现两道高高隆起的紫红色血痕，几滴鲜血顺着三寸宽的铁黑戒尺滴到地面，控诉着原始仙尊的暴行。

　　从小到大星宿不知道承受了多少痛楚，早已习惯麻木，只有来天庭的日子才被小心呵护备至，如今竟然承受不住戒尺之责。

　　原始仙尊看着地上滴落的鲜血，眉头松动，忍着立刻上前安慰治愈少女的冲动，依旧板着脸问：“知错了吗？”

　　星宿心中委屈，自己只不过是想休息一下，去太阳宫后的小湖玩水，带小白白洗澡为他梳毛，去后山的森林里和小狸猫玩耍，回忆起小狸猫毛茸茸的爪子和耳朵，想到现在暗无天日的永无止境修行和学习，原本热爱学习的花季少女第一次对未来仙尊的身份产生了反感。

　　“………”她看向窗外，盛夏轻荫短，远处松树下一群少年围坐在一起，赤足浸泡在清浅溪水里，一边聊天一边吃瓜。为首的刘初阳抱着半人高的西瓜大快朵颐，淡红色的果汁流了满手，“中州的瓜…好次好次…”在美食面前他早已忘记自个高贵的刘家小少主身份，发出含糊不清的赞叹。忽然感受到来自远方的注视，他扬起下巴东张西望，确定是太阳宫里的星宿和原始仙尊时，咧嘴一笑，竖起拇指大声：“荧惑小姐姐，来吃瓜啊，这边还有好多甜瓜香瓜木瓜草莓葡萄…”身边赫然是小山一样的瓜果，也不知道是从哪个蛊仙的福地摘的。

　　“哼！”原始仙尊绣袍一挥，太阳宫的窗户齐齐合上，光线顿时暗下来，他回头，目光落在少女怅然寂寥的侧颜，她宛如鲜嫩蜜桃的脸颊上那层细细的绒毛，在柔和的光线中好似一层覆盖似有若无的薄膜，显得整个人尤为稚气，楚楚动人。

　　“你将来会获得无上荣光和辉煌，何必拘泥于眼前浮云…”他循循善诱。

　　“原始老师。”少女把红肿的左手藏进袖子。幽若深泉的明眸善睐，樱唇轻启：“人族只能依靠我们这些仙尊来拯救么？”

　　原始仙尊对星宿的各种问题见怪不怪，义正言辞地说：“自然，异人生来便有道痕加持，而人族孱弱，倘若没有身为九转的尊者庇护，不知会落到何种下场，你当知晓，异人宴席上最爱的菜肴是婴儿心，一道菜便要杀死一千个人族婴儿。”他握紧拳头，恨声：“虽然现在中州暂时平安，那么其他四域呢？唯有尊者，才能够力挽狂澜！身为人族尊者自当为了我族拼尽全力！！”

　　“但是！”星宿挺起胸膛，反驳：“我曾见过区区两个二转的异人蛊师驱赶屠杀一个村子的人族，那个村子里有一个三转和五个二转人族蛊师，可他们看到异人就胆怯，毫不反抗就这么神情木然地就死！人族自己不立起来，只依靠尊者苟延残喘有什么用！”

　　原始仙尊瞳孔微缩。

　　看出来老师的疑惑，星宿樱唇一勾，冷笑：“我当然躲在旁边看着，我其实回家看过一次，就是这一次，正好赶上屠村。”她用右手捂着嘴咯咯笑出声：“父亲和母亲终于如愿以偿地生出了儿子，可是有什么用？他们很快就要一起死了！”垂在袖子里面的左手狠狠握拳，又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这痛处仿佛唤起了回忆，少女一字一句道：“从他们虐待我，合谋杀死我抛尸水潭起我们就两清了，原始老师，你不知道，当时母亲被砍掉的脑袋咕噜噜滚到我身边的时候她还没有合上眼睛，她发现了我之后，脸上的表情还真是搞笑。”

　　“可惜尊者也会老去死亡，那时候的人族又该何去何从呢？”星宿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大有挑衅张狂之意。

　　原始仙尊侧过头，神情疲惫地说：“荧惑，为师很庆幸你当时没有强出头。”

　　星宿一怔，怎么原始仙尊的反应和她想的不一样：“您…怎么不指责我见死不救？”

　　“你那时候连蛊师都不是，强出头只有死路一条。”他丢下戒尺，“出头了又能怎样？你只是一个凡人，如果那些异人呼朋引伴，你会被他们抓住，而异人蛊师，最喜欢凌辱人族女子了…幸好幸好…只可惜我当时不在你身边，教年少的你目睹了这血腥的一幕…”

　　“原始老师，我不是…”少女结结巴巴，她对原始仙尊的关爱实在无力抵抗力，如果他一直采取强硬严肃的姿态，她势必冷硬倔强，可遇到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却只有丢盔弃甲的份。

　　“伸出手来。”原始仙尊又道。

　　“啊？哦…”她傻傻地伸出右手。

　　“是左手。”

　　“哦…哦…”她红着脸，不情不愿地将红肿的左手递给他。

　　原始仙尊轻轻握住星宿的手，眼底疼惜一闪而过，随即一阵淡绿色气流伴着凉意覆盖在星宿伤口，她只感到剧痛迅速消退，眨眼功夫自己的左手又恢复了如玉细嫩，纤纤细指犹如刚剥开的笋尖一样嫩生生的。

　　“我的愿望是人族可以傲立天地间，不用再被欺压屠戮。”他握着少女的手，温柔似自言自语。“我会用我的一生守护人族。”

　　星宿呆呆地看着面前师尊，他俊秀的脸上隐含慈悲与决心，她的心中忽然涌出淡淡的酸楚，“既然这是你的愿望…”

　　虽然我不喜欢将人族大义背负己身。

　　虽然我不认同你的观点。

　　但既然这是你的心愿…

　　我又怎能让你失望心碎呢。

　　“原始老师，荧惑愿意为了你做一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