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墨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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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宿的目光从绣楼朱红色的屋檐收回，静静注视着面前一人高的雕花银镜，窗外是寂寂夜空，荧惑星在银河中闪耀，微光落下，少女及地的银发流淌着雪银般的光辉。房间里熏着安息香，案头烛火橙红，原始仙尊站在她身侧，隔着从紫金炉里逸出的袅袅烟气，无不担忧地询问:“你真的想好了么？”她轻轻点头。“其实也没有必要，为师觉得荧惑现在的样子就不错。”他依然不甘，凝视着她发间流动的光泽。
“老师。”银发少女将手伸到他面前。
叹息一声，原始仙尊终于取出袖中玉瓶，递到她掌中。
她拧开瓶塞，取出一粒豆子大小的乌黑药丸，闭着眼仰头吞下。
吞下不过片刻，星宿就难受地捂住了心口，药丸入口即化，变成两团纠缠的冰与火，迅速蔓延四肢百骸，她不禁向后倒去，一旁原始仙尊赶忙上前扶住她，宽厚大掌轻抚着少女微微颤抖的娇廋脊背，“忍一忍，马上就好。”
话音未落，原始仙尊就看到少女银白的长发从发根处开始变为漆黑，转瞬犹如浓墨化开般染至发尖，将银白彻底化作纯黑。
微风过耳，烛光快速地跳动两下，明明灭灭的光影投撒在少女苍白的面颊，勾勒出秀美而略显妩媚的轮廓。星宿浓密的长睫颤动，原本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那双殷红宛如成熟石榴籽色泽的瞳眸红芒尽敛，张扬的妖异消减，变得乌沉沉一片，好似古井深潭般幽深冷然。
“八转荒植黑渊白花制成的药丸，可以使人的发色瞳色改变，但需要时常服用……”原始仙尊解释道。星宿站直身体，但他依然揽着她，没有松开手。
低头盯着师尊停在自己肩膀的手，星宿面无表情:“为什么不是永久转变的那种呢？”“我还是觉得你本来的模样比较好。”勾起少女垂落在锁骨的一缕黑发，原始仙尊淡笑，掩去私心。
“老师，你是第一个这样认同我的人…不论是我的外貌，还是我本身的存在。”安息香甜沉的味道飘散在鼻端，少女一贯冷然的目光柔和下来，环住男子个胳膊，撒娇似的轻轻蹭了蹭。“荧惑真的很高兴。”她的表情依旧平淡，变得乌黑的瞳眸半垂，盛满了对原始仙尊的依恋。那是全然信任，没有丝毫防备的姿态。
原始仙尊顿时僵住了，这是星宿第一次主动抱住他，“那是自然…荧惑是个好孩子。”由于距离极近，少女身上那种类似于植物根茎折断后的清香，从她深蓝宫装半敞的襟口和发间挥发，如缕缕丝线般向着他缠绕而来，压过了室内浓厚的熏香。他表情不变却暗自深深吸了口气，星宿的体香让他联想到中州初春的原野上那些一夜间破土生长出的柔嫩青草和带着露水的纤细长茎缀着的花骨朵，似乎即将开放。
她就像即将绽放的花朵。
“说起来…比起去年刚刚认识，她长高了不少，头发也变长了，举手投足也更具风姿，对我的依赖也加重了，而且还是把我当做父亲一样尊敬……”暗自苦笑，他忽略心中莫名而来的微恼酸涩，私心里希望星宿可以和自己更加随和相处，“要是她能对我撒撒娇提提要求该多好，一直以来这孩子都是安静乖巧的，但这份早熟的乖巧实在令人心疼。服食改变发色瞳色的药也是为了天庭和我……”
见她对自己揽着她肩膀并无反感，原始仙尊神情温和，暗暗收紧胳膊，将少女柔软的身子整个抱在怀里，他在星宿看不见的角度深深呼吸着她身上清冽的体香。这是他最大限度的贪恋了，毕竟她还是个孩子，他不能……“荧惑还有喜欢或者想要的东西吗？嗯…这身蓝色裙装可还喜欢？明天我让寿光公再从库房找些漂亮的仙蛊衣来”他真的很想宠她。原始仙尊外表年轻俊美，但年纪仅次于祝婆等元老，星宿于他，虽是师徒，也似父女。
星宿却并未回答，而是仔细盯着原始仙尊，上下打量，“怎么了？”于清原始身为仙尊，面皮和城府皆是极厚极深，不过他此刻还是有一丢丢的心虚，抱着少女香肩的手正犹豫要不要离开，却见星宿檀口轻启:“现在的老师很温柔，和前几天在中央大殿时的模样一点也不同呢。”她专注地凝望着男子，情不自禁伸出手，抚上了他的脸，这由旁人看无疑是暧昧的举动，在她做来偏生纯洁单纯。星宿专注地抚摸着原始仙尊俊秀的眉眼，然后慢慢滑过他挺直的鼻梁，停在他唇瓣，目光里尽是好奇，透着几分稚气。
原始仙尊极力克制着去含住那几根散发着香气的青葱玉指的念头，拉开她的手，扭头，移开几步，“荧惑啊，这个举动是不能轻易对男子做的……”他双目微瞌，沉声。
“可是我见过很多父母和孩子都这样啊？”星宿樱唇不解地微启。
“……你是少女，只有对喜欢的人才可以这么做的。”
“我很喜欢原始老师，在我心里您就像父亲一样，也不可以吗？”星宿很疑惑。
不是你那种喜欢啊……原始仙尊有些无奈，大感恨铁不成钢，心道这孩子一直非常聪明，可怎么在此事上如此不开窍，他捏着眉心，正要说话，忽听少女抬高声音:“原始老师放心，荧惑不会对别人这样的，只对您这样可以吗？”
原始仙尊呆了，回头对上一双清凌凌的眸子。橙红色烛光的笼罩下，少女亭亭而立，剪裁合身的深蓝色宫装贴合着她曲线婀娜的身姿，腰肢与胸前的弧度柔美动人，她肌肤娇嫩无暇，面颊生长着一层宛如覆盖在蜜桃上的绒毛般细嫩的汗毛，无比可爱。此刻，她正用一种纯洁的目光仰头盯着自己面前高挑挺拔的俊秀男子，双手食指紧张地相扣，害怕像童年时被父母抛弃，惴惴不安。
心中悸动，明知她还是个孩子，可是原始仙尊还是有些心猿意马。直到这时，他才惊觉自己对星宿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他是喜欢她的，男女之情那种喜欢。
这样的发现让他感到非常惭愧，他于清原始，本该作为星宿的师尊，她的引导者她的前辈，责无旁贷地教导她修行，指点她为人，守望她成就仙尊。不论何时何地都应该以身作则，不能辜负了自己仙尊的身份和她的信任。可现在，他却对她生出了这等心思，实在是…不配为人师表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在未名山谷初见的时候，他就被星宿毫不掩饰的冷漠杀戮所惊，小小的少女询问了他已经很久很久无人注意过的真名，随后是初到天庭的谈话，让他明了她的智慧与冰冷。而这样一个聪慧淡漠人儿，却撑着单薄娇弱的身躯提着灯在寒冷的高空等了他三天三夜，要为他指明回家的路，那时自己的心就开始悸动，现在依然记得她腰肢的纤细和胸脯的柔软。
原始活了很久，见过很多人，对世事洞悉使他明了为了利益与自身，人性可以扭曲丑陋到何种地步。但她是不同的，他知道她本性邪恶可偏偏又是不染纤尘，她会算计所有人，却对自己无比信任依恋。这个绝色的恶女，不难看出其成长后的姿态将会是怎样的恐怖和惊才绝艳。他不能自控地被她吸引，为她的恶与纯洁沦陷。因此，他才会讨厌那刘初阳。他想要她，这个愿望触手可及，他是仙尊，没有人能反抗他的意志，就是此时此刻，他完全可以走上前抱住她，吻她抚摸她，在她还是懵懂的状态中得到她的一切。只要他愿意。
但是…他不能放纵自己的欲望，他不但是人族的领袖天庭的首尊她的师尊，更不能辜负她的信任耽误她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墨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