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真人同人--摘星》君无咎

27、手帕

　　星宿的手指抚上自己垂落胸前的发丝，雪白的色泽在阳光中明亮华丽，上等银丝线都不如它们耀眼。星宿偏过头，长睫微动泄露出她在沉思，一时忽略了来自原始仙尊的关切。
　　见此情景，原始仙尊起身，刚要张口，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却从旁刺出，〝首尊大人，刘初阳已被安全带回，他后续的安排也让老身照料吧，玄青她尚有公职在身，还是……〝原来是祝婆见事情暂时告于段落，赶忙上前邀功。她身为天庭激进派领袖，自从上次被原始仙尊责罚而失去库房与守卫的核心权力，本就萎靡的激进派立刻便受到以寿光公为首的保守派攻击，死忠于原始仙尊的中立派作壁上观，更可恶的是玄青玄黄这两个分得她激进派权力的新生派代表居然也开始抬头。祝婆面带和善笑容，心里暗暗咬牙，现在必须抓住一切翻身的机遇……
　　准备说的话被打断，原始仙尊眉头微皱，祝婆这般野心勃勃争权夺利的元老最为令他不喜，本来希望用安排她常驻北原的形式分散削弱激进派的力量，将祝婆从天庭的权力中心推远，以减少内斗损耗。可惜不论是祝婆还是激进派的蛊仙早已利欲熏心全然忘我，读不懂身为天庭仙主的自己的本意，看来他的之前的手段还是太温和了……
　　“此事由玄青负责，无需多言。”原始仙尊阔袖抖动，负手踱步，俯视着下方祝婆为首的激进派蛊仙们，他琥珀色瞳仁渗着冷漠严厉的光，使狭长眼尾勾出深暗威严的沉郁，中央大殿空气一时森冷，“天庭负责监察护卫的总领蛊仙是谁？”
　　“属下祝越在。”祝婆身边一个年轻蛊仙颤颤巍巍开口，他是祝婆提拔培养的得力晚辈。
　　祝婆看气氛不对，心道糟糕，“居然忘了此事，刘家蛊仙来到天庭时，负责监察的蛊仙竟然没有丝毫提示。平时有首尊坐镇天庭诸事万安，因而大家疏于警惕，此次首尊怕是要借此发难，再度打压我派蛊仙。”原始仙尊的意思她岂会不知，当初追随还是六转的于清原始一路创建天庭自然是舍生忘死，然而之后的多年来身为元老养尊处优手握大权使她早已偏离为人族奉献的初衷，变得贪恋权势，何况为了身后的族人她也不得不拼命获取更多。
　　“若此次来本座闭关，来的是觊觎宿命蛊的异人蛊仙，这般的监察护卫，天庭危欸！”森寒之意随着原始仙尊低沉的语气愈发加重，站在前方的祝婆和玄黄公子等人肩头渐渐附上白霜。
　　“祝婆这老货上次教训还没吃够呐，还来触首尊的霉头。”站在远处的寿光公连自己都未顾上就赶紧献媚地驱动仙蛊气屏为星宿隔开寒霜，幸灾乐祸地想，完全忘记自己与祝婆年岁相当。
　　“寿光前辈，原始老师他…生气了？”星宿抬眼，握着自己的长发，欲言又止。
　　“星宿小友客气了，前辈一词老夫不敢当，”寿光公哈哈一笑，丝毫没有一点蛊仙面对凡人的架子，反而暗含讨好之意，他长长的胡须坠着冰凌十分滑稽，“小友来天庭时日尚短，没有完全了解天庭的派系纷争，祝婆此人与我以及正云散人皆为追随首尊的元老，她先前因为行事鲁莽被首尊惩罚，被派往北原追查石人王庭的下落，结果现在回归天庭后还是本性难移……”寿光公叹息着，继续夹带私货抹黑祝婆，星宿静静听着，观望中央大殿里的原始仙尊发怔，连手帕落在地上也未觉察。
　　“啊噗！”一个响亮的喷嚏在耳畔响起，星宿与寿光公回过头就看见被晾在一边的刘初阳拼命搓着手跺着脚，笑嘻嘻靠过来，“那什么，可以让我也来避避寒吗？”他胡乱拍打着自己肩头的白霜，碧色眸子亮晶晶地注视着银发少女，“老人家脾气还挺大嘛！”说着他瞪了远处的原始仙尊一眼。
　　“听说你是北冥冰魄体质，在冰雪中都生存自如，怎的还怕冷？”寿光公奇道。
　　“人都怕冷，北冥冰魄体也是人，为什么不能怕冷？”刘初阳窜到星宿身边，一张嘴开合不停，仿佛只要停下就会被冻住似的。
　　星宿不喜地移开半步。
　　那边，原始仙尊对天庭蛊仙的制裁也已达尾声。
　　星宿踮起脚尖，目光越过围拢中央大殿的人群，正好可以看到原始仙尊腰间系着的淡青色玉佩和领口袖口绣着的雪白的幻空花暗纹。他面色沉静如水，整个人散发出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冷肃，与平日的里微笑温雅迥乎不同，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模样，真正属于天庭首尊的姿态。
　　祝越玩忽职守革去了监察守卫之职，被派遣到备战殿供职，而祝婆理所当然地再一次被消减手中权柄，原始仙尊以她在北原多年回到天庭不了解现在的事物为由，将她明升暗贬，算是对这位元老骨干留有脸面。星宿从祝婆微微哆嗦的干枯双手中可以看出她有多么不甘心和憎恨，然而却不敢对原始仙尊的安排有丝毫异议。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寿光公笑的越发欢喜了，天庭好些年没有变动的权柄利益又开始出现松动了，这会是个好时机。
　　初到天庭就看尽热闹的刘初阳侧着脑袋，对原始仙尊和天庭有了新的认识。
　　原始仙尊挥挥手，压抑寒冷的空气无声无息瓦解，被春风和暖阳一卷，消散于无形，众人肩头与心头的冰霜亦随之化去。示意群仙散去，原始仙尊终于将目光放回到银发少女身上，他能感受到她的不快，少女自以为掩饰住的黯然，怎能逃过他的眼睛。刚刚处理完天庭之事，便急切地想要到她身边。
　　“说起来，忙于整理仙蛊蛊方和处理投奔天庭的东海势力，已经好几日没有见到荧惑了……”原始仙尊见到星宿转身向藏书阁的方向行去，想要唤她，忽然发现杏花树下遗落的一方手帕。

　　这是方才她用来擦掉杏子汁液的手帕呢。原始仙尊瞥见丝质帕身面上的湿润痕迹，有心叫住星宿回头拾起，却微微一顿，扭头盯住在同时盯着自己的北原少年。
　　刘初阳扯了下嘴角，被原始仙尊发觉这手帕使他心中大为不痛快。星宿遗落的这方手帕他早就发现但没有出声提醒，就等星宿离开后他马上拾起，或私藏或日后用做搭讪的由头。刘初阳回味着之前这方轻薄柔软的浅粉色手帕包裹着少女修长纤细，肌肤娇白宛如骨瓷的手指，缓慢地来回游移着，拂过修剪整齐、泛着嫩粉色光泽的椭圆指甲，旋拧擦拭，将杏子的汁液和她身上的芬芳印上去，“她手指的触感定然比这丝帕更柔软细腻。”他忍不住虚握右手，喉头滚动。星宿冷淡的态度令他目前不敢轻举妄动地接近，但她落下的手帕嘛……刘初阳深碧色的瞳孔眯起，仿佛恶作剧即将开始般愉悦，谁知抬头随意观望，就见到同样察觉到的原始仙尊。“老头子真是难缠啊！”心里烦躁，刘初阳迈出一步，他要在原始仙尊之前拿到这手帕，感受一番手帕上残留的触感和气息。
　　刘初阳的意图立刻就被原始仙尊看出。原始仙尊方才平息的不虞此刻如残火遇到烈酒，加倍燃烧。他面上不显分毫，依然神色沉稳，对这个初到天庭就如此无惧妄为的刘家少主，感官从最初冷淡的不喜，已升至厌恶。“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身为未来星宿仙尊的荧惑，岂是这小子随意觊觎和调戏的对象！目光一转，看着跟随在星宿身边笑容和蔼的寿光公，原始仙尊微微点头，寿光公对她的照顾他看在眼里。至于这刘初阳……注视着银发少女冷淡疏离的眼神，原始仙尊很有自信她不会被迷惑，而且刘初阳会错了意，荧惑她只是将他当做竞争对手罢了，她先前还想要利用和杀死这小子呢。念及此，原始仙尊嘴角露出温雅微笑，径直向殿外行去，黑底白边的绣袍衣角随步伐拂动，腰间精美的玉佩流苏亦相互叩击。即使不动用蛊虫和利用蛊尊身份，于清原始也有充分自信能在这个北原小子之前拾起星宿的手帕，将之归还于她。
　　“可恶！这死老头子…”刘初阳嘴里嘀嘀咕咕地骂着，加快脚步。不知是否是因为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打心底对人人敬仰的强大蛊尊无有尊敬之意，“不就是被宿命选中才成为的九转蛊尊么？要是我有这份好运，也可以做到。”刘初阳瞅着自己落魄凌乱的衣衫，对比原始仙尊的玉冠华服，懊丧不已。简直毫无气场啊…他在心底扼腕。
　　几步跨过台阶，那粉红的手帕就在眼前，只要一伸手就能拾起，原始仙尊微微一笑，掸落肩头飘零杏花，端的自信从容，看得稍远几步的刘初阳几乎跳脚。并且由于位处台阶，站在上方的原始仙尊以俯视姿态看着刘初阳，目光中隐含的轻蔑冷然让从小就高高在上无法无天的刘小少主狂怒。年轻气盛的少年再也顾不得其他，脚步猛踏，一爪向躺在汉白玉台阶上的手帕抓来，大有决然之势，但原始仙尊比他更快，看似缓慢实则迅速地伸手，已触摸到了手帕边缘。
　　刘初阳双目怒睁，正想抢夺，却见原始仙尊神色一变，竟收回手，刘初阳疑惑之际，忽觉身后恶风传来，只见一团巨大的白影来势汹汹，将他直接撞开。
　　“啊呀！”
　　刘初阳趔趄时眼前一花，浅粉色手帕失去踪迹，而白影迅捷如风，眨眼远去，只有几朵杏花被风卷动在空中。他回头，发现白眼狼皇小白白抖着耳朵，摇动蓬松的尾巴，在星宿裙角转圈，那张可恶的狼嘴正叼着他极想拿到的手帕。
　　原始仙尊负手而立，整好以暇对银发少女微笑。
　　刘初阳彻底气结。
　　“原始老师，荧惑今天有些不适，想暂停修炼，休息一阵子，去藏经阁看看书…”星宿从小白白口中接过自己的手帕后，表情复杂地凝视着自己最尊敬的师父，轻声。
　　淡金色阳光沿天庭茂盛生长的树冠徐徐滑落，流淌蔓延在空气中，少女本就雪白的脸在光线里格外苍白，有着些许娇柔和稚气，单凭外表完全看不出方才凭借蛊师之身就逼退众多蛊仙。“这个骄傲的少女啊…”原始仙尊心底叹息，胸腔中涌出无限爱怜之意，看着她无意识绞着自己银发的手指，他怎会不知她多么在意自已异于常人的发色瞳色，尤其是方才…原始仙尊眼中疼惜闪现，他不能放任她独自一人胡思乱想，虽然她冰雪聪明，但聪明人一旦犯起糊涂便比平常人更迷茫。
　　抬手一挥，原始仙尊示意玄青仙子带走刘初阳。刘初阳呆呆望着露出些许柔弱姿态的少女，一颗心在胸口砰砰乱跳，居然没有反抗，就这么一步三回头地被玄青仙子领走，完全忽略了远处祝婆，那怨毒的视线…
　　深深吸了口气，原始仙尊俊秀的面容浮现出爱怜温雅的笑容，向星宿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