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清风》小乖一迈一米

2、幸福（二）

　　小凝是我的初中同学。
　　我们那个时候最流行的电视是《绝代双骄》，于是我们两个在无聊的时候会分别扮演小鱼儿和花无缺，她是性感女版花无缺，我是清秀女版小鱼儿，于是我奶奶就成了天下无敌燕南天。
　　那时候的行云流水的日子，真是畅快无比。她学习不好总是要抄我的作业，抄完了我们就一起爬墙到学校隔壁的幼儿园玩，我喜欢滑梯和秋千，她喜欢秋千和滑梯，没错，我俩就是那样的合拍。

　　小凝有个哥哥，学习又好，长的又帅，白白净净是我初中时候的梦中情人。所以我不敢常常去小凝家，我怕小凝看出我的小心思。
　　后来小凝哥哥去了上海读书，然后我便经常往小凝家跑了，小凝妈妈喜欢我，总是拿出好多吃的给我吃，说我太瘦了，然后会说我很白，然后就会说小凝的哥哥也很白，再然后开始夸她的儿子。小凝这个时候总是看着我笑，笑的我心里发毛。
　　“看你，整天毛毛躁躁的，你要是有若冰的一半我就放心啦！”小凝妈妈白了一眼奸笑的小凝。
　　我和小凝对看一眼，我忍不住笑，因为她总是在做出怪表情，受委屈了，冤枉啊，恨啊。。。
　　小凝妈妈不知道背地里我比小凝更疯，更皮，一张大嘴巴叽里咕噜的总是说话，不过只是对着小凝和奶奶，小凝妈妈对我还是陌生了些。

　　“哎，你是不是看上我哥哥了？”小凝偷偷的问我。
　　我心虚的看着小凝，“别胡说，你哥哥哪天就给你拐个上海嫂子来了！”
　　她耸耸肩，“上海女人都很懒，我哥哥不是惨了？你为什么能忍受我妈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那些夸我哥的话啊？你不是对我哥哥有意思？难道对我妈妈？”
　　我拍一下她的脑袋，“嘿呀，黑呀，我恋上你妈妈，行不啊？”
　　“那干脆我们做姐妹吧，你认我妈做干妈，然后我就成了你名正言顺的姐姐了！”
　　我未置可否，在我的这颗小心眼里，还在偷偷期待小凝哥哥大学毕业后回来，说不定我和他还是有发展的机会的呀。
　　小凝初中毕业去了一所一般的高中，而我上了重点高中，不过这一点都不影响我和她的感情，我们最频繁的时候，一周写三封信，她就是我的一个袋子，里面装满了我的快乐和不快乐，开心和不开心，我也一样，肚子里满满的都是她的故事。
　　然后她高中毕业她轻松的找到了现在的工作，然后我来了，我们形影不离。
　　有一天，她紧张兮兮的问我，“你说，我们会不会是同性恋啊？”
　　我一脸的正经，“不知道哦！要不，我们打个kiss看看？”
　　“好啊！”说完她把脸凑过来。
　　我拿起一个苹果去碰她的嘴，“你还是和苹果亲吧，我可不是同性恋啊！”
　　“是啊，是啊，你中意我哥哥吗！”

　　那天吃完饭，小凝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旧的哦，你的成年礼！”
　　我打开一看，是小凝的MP3。
　　“我买了一个音乐手机，所以这个用不着了，就给你玩吧！”
　　“多谢，多谢，多谢大家，多谢小凝，多谢奶奶！”我高声的吆喝掩饰我内心的波动。
　　“你个丫头啊，不知道节省！”奶奶温柔的看着小凝。
　　“奶奶，你不知道，你每天给我和小冰做便当，我不知道省了多少钱呢！”小凝一边大吃，一边咕哝。
　　我用筷子打了去夹鱼的小凝的筷子，“你吃你的排骨吧，少吃我的鱼！”
　　小凝撇撇嘴，筷子不客气的插在鱼肚子上，“不叫我吃，我就偏吃！”
　　我拿筷子打掉小凝刚刚夹起来的鱼，她反过来打我的，我们都笑，吃饭就是这样才热闹，不是都说吗，抢着吃才香。

　　离奶奶生日还有一天，我和别人换班了，连上上了两个班，我要留出足够的时间给奶奶做顿大餐，过一个幸福的70大寿。
　　我站在柜台想着自己的菜单，要煲个汤，冬笋乌鸡，要多煲一会，烂呼呼的奶奶吃起来才不费劲，然后我要做奶奶最喜欢吃的八珍豆腐。。。
　　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姑娘，我能看一下这个戒指吗？”
　　我寻声望去，一个仪态万千的中年女人，一袭黑衣，胸前带一朵白花，她保养的很好，皮肤光滑的甚至没有多少皱纹，媚眼柔柔的，看起来很是好相处的样子。我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直觉上这个女人是我妈妈。
　　“好啊，请问您是送给什么人呢？这个款式是个尾戒，送给年轻的女性比较适合。”
　　“我送的人和姑娘你特别像，你能帮我试试吗？”她试探性的看着我。
　　“好啊”我拿起戒指套在左手的小指头上，其实很漂亮，白金的基体雕着柳叶，每个柳叶旁边会镶一颗碎钻，很精致的样子。
　　“真好看，我要了，如果我要送给老年人，老太太的话送什么比较好？”
　　“老人通常喜欢翡翠的东西，比如翡翠的耳环啊，镯子啊什么的比较合适，您这边看一下。”我把她带到翡翠的专柜，一边说，一边深深的看着她。
　　“你给推荐一下吧，我还真没什么研究。”她看了一眼柜台上面的翡翠有点尴尬。
　　我拿出一款价钱比较低的小颗粒祖母绿镶嵌的戒指，说：“我奶奶比较中意绿色的东西，但是太贵重的显得太隆重了不是，像这样的大方又不奢华的东西挺适合送给他们那个年代的老人呢！”
　　“是吗？那你替我包起来吧，我要了。”她从兜里掏出信用卡。
　　“太太真是爽快人，我喜欢爽快人！”我一边操作一边笑着说。
　　“是吗？那太好了！”

　　回到家的时候，奶奶坐在客厅里弹琵琶，曲子我没听过，不过听起来如泣如诉的很缠绵很悲凉的感觉。
　　我走上前去，从后面抱住她的脖子，“奶奶，今天我碰到一个人。”
　　她没有回头，“你妈妈？”
　　“我不知道，但是我直觉上是，那个女人给我感觉很亲切。”
　　“那就是了，我这几天就感觉她要来，还真来了！”奶奶轻轻叹口气。
　　我抱紧她，“奶奶，你放心，我这辈子只跟着你，你去哪我去哪！”
　　奶奶笑了，“傻孩子，那奶奶上天了，你也跟着啊？”
　　“是啊，我也跟着，而且奶奶你身体这么好，老天爷还怕你呢，要你去干嘛？万一你想我，造反了，给老天爷拆了房子他可怎么办啊？”
　　“哎，你妈妈也不容易，放弃自己的孩子，谁愿意呢？给别人当后妈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我知道，我不怪她。她穿了黑衣带了白花，好像家里有人去世了。”
　　奶奶叹口气，“应该是她丈夫吧，她丈夫如今也该有75了吧！人都有那一天的。”
　　“嗯，所以我们现在要好好活啊，奶奶！”我亲一下奶奶的脸。

　　妈妈的故事老套的很，她只是把自己的女儿我托付给了我奶奶，然后义无反顾的嫁给了自己的老板，虽不说有万贯家财，在杭州这个地方也算是数得着的有钱人家了，只是她的老板比她大了些许岁，婚姻和爱情本来就不是看表面就能了解的，个中的苦乐只有当事人才最了解。妈妈结婚后就在家一心一意相夫教子，相自己的夫教人家的子，这老头有三个孩子，因为他籍贯台湾，所以生孩子倒不受限制，可是妈妈嫁过去的时候未免也晚了些，妈妈没有再生自己的孩子，只是一心一意的照顾他前二任妻子的孩子。
　　其实如果是我，我大概不会做出妈妈的选择，只是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吗？我不奢求人人都跟奶奶一样刚强。

　　我直觉上我见过妈妈，所以我才会在第一眼见到她就能感觉到，只是我不确定在什么时候，我想这个苦命的女人一定不止一次的偷偷的跑来看我。所以，我丝毫不怪你，即使19年来你都没有尽过做母亲的责任，只是十月怀胎生下我，我就感激涕零了。这是真心话，不是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