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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Vampire ...

  •   ‘稚出原雪,往生涅羽。’

      车内除了大蛇丸与见月之外,还有两个人。
      香磷坐在驾驶位上朝我做了一个飞吻,我注意到她今天把头发工整地挽了起来,盘成了一个发髻梳在脑后,还在其中配上了与其发色相对应的一支颜色晶莹的白玉簪子。
      “你好啊,帅哥。”她对着车内后视镜里显现出的我甜美地笑了一下:“今天天气不错。”
      我略微干涩地点了下头,以示回应。
      大蛇丸坐在我的左手边,我跟他之间隔了一个被安置在那里的儿童椅,那大概是见月的位置,而我坐在了靠近右边副驾驶座后面的位置。
      就在我坐下的那一刻,我看见见月被一个从副驾驶座位上探出上半身的男人从大蛇丸的手中接了过去(令人有些吃惊的是,见月之前一直坐在大蛇丸的膝盖上不安地扭动着),放进了儿童椅中,替他绑上了安全带。
      事毕,他向我致歉地微笑了一下:
      “见月只有六岁,小孩子的话别当真,你不是去墓地,我们在Semenovskaya街下。”
      说这话的男人看上去很斯文,一身西装革履,戴了一副金属边框的圆眼镜,发色浅淡偏灰,皮肤很苍白。
      跟我解释后,他又抬起头哄了哄因为被困在了儿童椅里所以表现得并不怎么开心的见月,然后朝坐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大蛇丸投去隐秘的一瞥,便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我暗自猜测他可能是替这大蛇丸做的那些缺德事儿擦屁股的倒霉律师,但至于为什么律师反倒充当起了奶孩子的职责,这让我则有些摸不清头脑。
      但无论怎样,我已经打算就涉嫌绑架,故意伤害的罪名来起诉大蛇丸了。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这么做。’

      这时,我的耳边突然响起了这样的一个声音。
      我陡然地睁大了眼睛,刚想张开嘴巴回应,就听见那个声音再一次地响了起来:
      ‘别出声,见月需要睡眠,我能听见你心里所想说的事情。’
      我转头朝一边看向大蛇丸,发现对方并无与我对峙的情况出现,便又看向司机香燐,结果却在车内的后视镜里触及到了刚刚那个眼镜男的眼神。
      他在镜中眯起眼睛,算是对我默默地打了个招呼。
      ‘如你所想,我确实也是个血族。’他这样回应着我,而我则迅速地移开了与他对视的目光。
      但就在我以为他打算就我刚刚准备起诉大蛇丸的心思而同我争论一番的时候,他却由此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保持安静就好。’他如此嘱咐我道。

      我之所以将他所讲述的那段话定义为故事的原因在于,我至今都无法辨清这些文字里所包含的历史和经历视作真实,或者更准确地来讲,我难以对其他人解释这其中的真实性,因为我连虚假性都无法辨别出来,而真实性却又尚待考证,因此,‘故事’,这也许就是最恰当的定义方式了。

      首先,他向我陈述了自己的姓名,药师兜。这是一个或多或少在欧洲人眼中有些奇怪的名字,兜自嘲道,但确确实实具备着其自身含义的价值,而这也正巧解释了我心中刚刚升起的疑问,比如为什么一个律师却担任着照顾儿童的责任。
      因为他并不是一个律师。虽然平日里他也会接触这方面的事务,但总而言之,他对我文质彬彬地要求道,他其实是一位医生。
      不过这是现代医学社会对于他如今所从事的相应职业而给出的定位。事实上,在他生命的前半段里,那个时候的人类还在以烧裂的陶片与竹筒上的漆黑裂痕来定夺一个人生老病死的趋势走向,而疾病与灾祸这种类似于末日的标志便直接交由神灵来取决了。
      所以,没错。药师一姓虽在明治年间才出现,而兜这个名字则早已经同巫医之间挂上了不知道延续了多少个世纪的联系。
      ‘如果硬要将神的秉性昭告天下的话,像我这类的存在总是乐意去撒谎的。’兜有一张非常具有女性特点的脸孔,比如他圆润柔和的骨骼轮廓与平缓清秀的眉眼,这让我暗自猜想他大概有一位面目十分温婉的母亲,而至于父亲,我不确定的是,他也许继承了一丝对毒蛇獠牙的恐惧和信服。
      因为皮肤苍白,所以衬得原本便是黑色的瞳仁更加深沉,不知这位来自东方的吸血鬼是否知道那片曾经围困住奥德修斯的孤寂海域。那里有曾经扯去我童年一半恐怖想象力的疯狂塞壬,而药师兜则恰巧用镜片暂且挡住了致使儿童噩梦形成的那部分的黑色原因,间接将波塞冬暴虐的惩罚转化成了小人鱼五彩斑斓的泡沫。

      他习惯从容不迫地微笑着,黑色的眼睛里藏着海妖们撕裂血肉时的利齿。

      ‘见月不是一个喜欢听童话故事的孩子,这样省了我不少事,但同样也容易让人担心他的成长。’兜看向见月的眼神让我想起了艾伦·瑞普利审视异形的场景,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扭曲爱护之中,兜向我解释了他们有关新生与死亡之间的奇妙联系。

      血族们其实并非是永生不朽的。既然迈克焦耳提出了能量守恒原则,那么有关永动机的尝试便至此仅限天方夜谭。而血族会给人类留下不死的印象的原因也是很简单的,他们只是活得比一般人类要久得多而已。
      他于1945年10月的某日在大阪市内的一处私人大宅里见到了御津一家,这是一个十分古老的家族,从他们的姓氏便可以看出来——御津源于阁御津羽,据传为伊邪纳岐持剑斩杀伽具土神所溅出的鲜血而形成的众神之一。能够在近千年以来的杀伐予夺里幸存至今的他们本应在其氏族内部享受无上荣光,可是在来客的视线范围之内,只能依稀辨识出曾雕筑有狻猊走兽的斑驳飞檐,彼时所到之处庭院深深,荒草蔓延,落叶堆积,劫灰满目,兜在海棠花颓败的潮湿气息里嗅到了尚处于死亡夹缝之中的岑寂凄冷。
      那一日他仅是见到了仍是家主的御津弥生,在历经五百多年的岁月之后这位曾经风姿秀丽绰约的战国佳丽依旧容颜不老,因此当她提出会与族人一道迁移海外的时候,兜一开始是不解的,但直到他眼睁睁地看见弥生从杯底探出一根头发丝粗细大小的银针之时,他想他大概是推测出了为何御津一族需要远走高飞了。
      御津家无法再承受起任何的损失,鉴于这场战争已经迫使她失去了父亲与两位兄长,而她的母亲,若其言非虚,目测已经步入了暮年。
      衰老对于血族来说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尽管他们生存的范畴早已大大地超越了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物种,但是与人类和其他生物不同的地方在于,一位年迈的血族,也称作‘枭祸’所带来的威胁程度远远不亚于一个毫无自控可言的新生体。
      家族实力早已被战争大大削弱了的御津一族不可能再承受起应付‘枭祸’而带来的压力,因此为了不让自己的种群曝光在世人面前,他们需要的是另一份力量的加持与保护。
      但这一次,御津弥生却做出了一个自千万年以来都未曾有血族做过的选择。

      她选择同一位狼人结合,而后者则来自于欧洲卢森堡的某个狼族世家,据悉曾在战争期间与盖世太保有所联系。

      日本血族对狼人自古以来便处于仇视的层面,再加上法西斯势力曾一度对其所施加的迫害和屈辱,如此想要就此抹去御津一族的存在并借机取而代之的族群势力大有人在。
      所以她在那个时候选择了药师兜来为自己做了这件事。

      ‘我曾是被狼人遣进血族里的奸细,’兜对自己的这段灰暗历史似乎并无遮掩之意:‘御津找我的原意可能大多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但是——’我提醒道,明晓这样的措辞一般而言都具有着下一步被推翻的惯性存在。
      ‘是的。但是,’兜牵动了下嘴角,似乎是在笑:‘她并不期待自己可以活着离开日本,因为那个盖世太保狼人并不会对他的一位来自于东方的血族新娘上心到哪里去。毕竟直到现在,大部分的狼族仍旧采取的是一夫多妻制的生活方式。而她找我的真实原因,仅仅是一个委托。’

      涅羽。

      这是日本血族对‘处刑’一词的雅称,其主要用作于‘枭祸’的身上。

      ‘巫医这个身份,在我们的文化当中,其实有着刽子手一类的含义,这是受千年之久的活祭影响而分化出来的一个职能。’兜不紧不慢地说着,似乎这段堪称暴行的经历在他眼中也只不过是一小截历史的衍生物而已:‘稚出原雪,往生涅羽。生老病死,轮回不灭。’
      稚出,也就是欧洲血族文化中的初拥一词。在日本血族看来,新生体往往同刚刚出生的年幼乌鸦如出一辙,因为他们坚信在乌鸦在最开始被神灵所创造的时候是有着纯白色的毛羽的;而关于死亡,他们则将其看做为一次轮回的重新开始,乌鸦原本洁白的双翼将被染黑,就像是俗世中所见得的景致一般,任何生灵在经历生死之末后,都将最终回归于自然的历程之中。

      ‘血族从未比人类高级到哪里去,幸运的是,我们因死亡而更像人类。’

      因此兜接受了御津弥生的请求。

      但是事情并未就此结束。

      ‘1970年8月末,有人告诉我,他们在智利伊瓦涅斯将军的艾森区一处靠近安第斯山脉的高原村庄里发现了那位德国狼人的身影,而在他身边有两个女人,其中一个长着一副东方人的脸孔。’兜的眼镜是那种可以随紫外线强度而调节深浅色的类型,在告诉这段故事的时候,透过后视镜,他的面容因那对深色的镜片而开始变得高深莫测:‘纳粹在南美一直有活动,而狼人在其中的角色总是很活跃,但那时由于处于阿连德执政的前期,我们对此并未有太大的顾虑,所以直到73年政变发生后,大部分血族才逐渐关注起南美的事态发展。’

      ‘为了确保情报来源的可靠,我专门前去了解了当年御津弥生死亡的真相,但是发现到最后她也仅是失踪而已。失去行踪对于血族来说并不少见,我只将她当作背井离乡。可是就在后一年的6月份,准确地来说,是1971年的6月——’

      因为那个日期的提起,致使我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半拍。

      ‘美国人在21日晚通知我们,越南出现了食尸鬼。’

      食尸鬼,也就是未能成功转型为血族的怪物,没有理智,没有思想,与僵尸相似,可以使用银弹进行消灭,但是在对付大量而不受控制的群体性攻击时,人类是无法与之招架的。
      更通俗一点说,人类需要一个顶级的怪物防治专家来应付这群食尸鬼,而这个专家,没有比本就身为怪物的这一点而言更具有说服力了。

      因此宇智波佐助是唯一的一个被派遣前去越南处理这件事的血族。

      ‘后来呢?’我忙不迭地问道。

      ‘一个狼人。’

      兜的话突然就变少了:‘他只提到了一个狼人。然后他就来到了俄罗斯,顺便带着我们搬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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