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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Suicide ...

  •   一方的胜利以另一方将领的死亡作为标志。

      斯宾塞·古柏是他的美国名字,我相信,这大概是全美范围内最平凡不过的姓名,一前一后流畅而不累赘的搭配就像是他曾经位于西雅图的家庭,跟五十年代末期每晚九点准时播放的黄金爱情喜剧一样,他的妈妈必然是个烤蛋糕的能手,而他的父亲则是个风趣又诙谐的报社编辑。据说在他五岁的时候他们曾经搬过四次家,从西雅图到哥伦比亚城,从哥伦比亚城到丹佛,从丹佛到卡森,最后又从卡森回到了西雅图,而其中的原因在于他的母亲始终认为只有西雅图在晚上十点以后的夜景最美丽,却不是像绝大多人认为的那样,身为北方人的他们已经受够了聒噪烦人的共和党人。
      普通的美国人也许觉得从大陆西岸到大陆东岸的距离就是一个世界,于是在他五岁那一年他便以为自己已经见过这世上的所有风景而从此变得老气横秋。这是一个孤高的儿童,自他的简笔画中便可看出。从土壤里长满了人脸怪物的月球到家中庭院前黑色的郁金香,我有十足的把握相信,那些花朵原先一定是亮丽的粉紫或橘黄,可他却尽数将其描成了一派阴森森的模样,就像是他对‘马路匪徒’这种诗歌的理解,偌大的美利坚在他的眼里成为了一条永不见尽头的州际公路。
      于是他离开了那里,以通过天空的方式,像极了那位英姿飒爽却满怀孤寂之情的马路杀手,在22岁的时候义务征兵前往越南。而在此之前,即便被冠之以博士头衔,他发现自己对于那块土地仍鲜有了解到仅剩一个西贡的地名。
      无知和博学这两种风马牛不相及的标签竟然也可以在同一个人身上得到如此诡异的平衡。
      但他有所不知的是,在此之后的某次经历将会再一次加深他对这种平衡的认知。

      1971年6月23号。

      一支编号为09可只有10人在内的陆军小分队在被泼洒了落叶剂的干枯雨林里小心翼翼地行走着,他们的任务是根据之前飞行队所提供的信息而做一次相应的地面探查,因为有飞行员说他看见了一些像是炮塔一类的建筑就伫立在距离老街西南不远处的地方。
      斯宾塞就在那支队伍里,六天前他在两具被地雷炸得粉碎的血肉旁边度过了自己24岁的生日,他没有听见爆炸的轰鸣声,但这让他十分确定的是,从今往后自己会拒绝一切含有中枢神经的肉类。
      他们行走着,在起初的前两个小时里队伍中没人说话,斯宾塞暗自猜测是不是这些人已经厌倦这样日复一日的军旅生活,初来乍到时的新鲜感已经磨平,但他们却愈发好奇这场战争是否最终会是以无疾而终的模样而收场?就如同他们已经输掉的朝鲜战争,这样的结尾曾让中国人在北方和苏联构造起了一座模糊的红色堡垒,而如今,在遍地梯田水稻的南方,镰刀锤子是不是也可再一次被恰如其分地利用起来?
      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想知道。
      而那时斯宾塞正暗自思忖着自己是否可以凭借伤病而提前退伍。

      1971年6月23号。

      他将这个日期记得无比之清晰,就刻在一枚十字勋章的背后,包括他的名字一同都写在了那处地方,这是他左腿缺失的那块髌骨的证明。如果这是在美国,斯宾塞不无遗憾地思考着,自己或许是可以被信任的,但是在这里,以复杂的俄语口音诠释出来的名字则是有些荒诞而滑稽的,教人难以辨清轮廓的存在。
      他在1977年一个秋季的傍晚,坐在三个克格勃特工的面前,将勋章扔给了他们。这是居住在海参崴的代价,他必须承受。

      “我看见它的时候,它正在进食。”斯宾塞那天没喝酒,记忆因此无比清晰。
      “那是什么地方?”其中一个特工问道,似乎对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仍然觉得匪夷所思。
      “一个村庄,就像美莱一样。”他突然神经质般地咧开了嘴,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齿:“我猜想这就是为什么它会选择在那里享用晚餐的原因。”
      “你们美国人养了条恶心的宠物——”另一个特工鄙夷地总结道,但被身边领头的人甩去了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了这番口无遮拦的对话。
      “那不是美军的,”斯宾塞说:“美国人的狗是日本人,而它,连狗都不是。”
      领头的特工衡量着这句话里的真假,将勋章握在手里仔细查看了一番后,语气冷酷地回应道:
      “你知道不说实话的后果。”
      斯宾塞点头,接着他目送着那批得到了想要情报信息的克格勃们走出门口没再回一次头,路灯晦暗不明,人影的浮动就像是他儿时涂画的那批黑色的郁金香,然后走上前去关上窗户大门,最后竟也似脱力地顺着门口坐了下来。

      他最终还是撒了谎。

      1991年12月24日深夜十一点半,我目睹了我的导师用一支□□轰开了他的头盖骨,脑浆与鲜血泼溅至屋顶及背后的土耳其挂毯,赤红色,犹如他为之一起殉国的信仰,而我则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呕吐却无能为力。

      门外,隐约响起狼嚎。

      **

      “你说你的导师是自杀?”大蛇丸坐在沙发上,房间里太暗,导致我完全看不清他现在的神情,只能通过语气辨别出了几丝疑惑。
      “是的,”我干巴巴地陈述着一切,却不能反抗说话的力量,这贱人逼迫我讲着这些我完全不愿意说出来的东西:“后来有人过来收走了他的尸体,但我不知道是哪些人。”
      “他当年在越南的哪个地方受的伤?”
      “我不知道,但他说他在那里见到了一些非常可怕的事情,可有人要求他保密。”
      房间里非常安静,这让我一度生出了这一切都只是个噩梦的错觉。因为被施予了魅取,我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只能转动脖子朝右边看了过去。
      一双金黄色的眼瞳在黑暗里格外醒目。
      我吓得大叫了起来。
      “起来。”那双眼睛的主人冷冷淡淡地发号施令,强迫我跟随上了他的步伐。
      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我家的门口,车门自里向外被人打开,我看见之前自己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见月正举着一把遮阳伞从中走了出来。
      见月是个很有礼貌的孩子,懂得微笑,但直到他走近我的时候,我才发现他有着一双同大蛇丸十分相似的金色眼睛。
      这让我不由得瑟缩了两下。
      大蛇丸接过见月递过来的遮阳伞,然后躬下身将其抱了起来,把他俩都笼罩在了阳伞的遮阴面积之下,就像我父母小时候经常会对我做的那样,然后向车那边走去。
      “我们去哪儿?”我不得不跟上他们的步伐,在即将迈入车门的时候问道。

      “墓地。”

      这时见月奶声奶气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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