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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往事 ...

  •   一路走来,机关破解得越来越顺畅,似乎那个机关师对自己在入口处的布置十分自信,在往后的布置里越来越粗心大意,也就直接导致了穆磬他们推进的越来越快,不出半个时辰,清鉴子站在一道门前,回头看穆磬:“这当是最后一道机关了。”
      “那恩人且退后,”穆磬拉着他往后退,“若是过会儿打起来伤到你就不好了。”
      清鉴子依言往后退,机关在他的指挥下缓缓开启,楚孟紧张地握紧了腰间的佩剑,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举着武器喊打喊杀地冲出来,楚孟疑惑地自言自语:“没人?”
      穆磬一手护着清鉴子,一边慢慢往里挪,清鉴子趴在他身后往里看,入眼便是一个空旷无人的大厅,似乎供奉着什么东西,大厅的四周被几束火把映照着,除了他们三人的脚步其余并无半点声响。
      清鉴子绕着大厅转了一圈,目光偶然落到中间整整齐齐摆放着的木牌上,忍不住一愣。
      一直注意着他表情的穆磬开口:“恩人,怎么了?”
      清鉴子没有回答他,一步一步往那个雕琢着神秘花纹的圆台方向走了过去,木牌的细节在他眼中越来越清晰,一个形如饕餮的凶兽在木牌上冲他龇牙咧嘴,他盯着凶兽的眼睛,垂在身侧的手也越握越紧。
      这是……
      这是!
      “奉主上之命,来取你性命!”
      那个黑夜,雷声从远处的地面滚开,淹没了仓皇奔逃的脚步声和微小的疑问。
      “想问我们主上是谁?到阴曹地府去问吧!”
      雷声同样淹没了刀剑出鞘的金属声,他跌跌撞撞逃入一片树林,最终在落叶中面对着把自己团团围困住的敌人,无处可逃。
      冰冷的剑锋划过身体带走了温热的血液,也渐渐带走了他的知觉,血从脸庞边滑落没入他的唇角,他睁大眼睛,在对方的眸子中看到了狼狈的仿佛丧家之犬、惊慌失措的自己。
      为什么?
      他得罪过谁?
      谁想要置他于死地?
      最后一眼,他看到蹲在自己面前的人腰间垂下的木牌,饕餮在木牌上咧着嘴,眼露凶光,似乎在嘲笑他的无能。
      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一个温热的手掌包裹住,清鉴子抬头,对上了穆磬无辜的眼神:“恩人,虽然打扰你思考问题不对,但是我似乎……动了一个不该动的地方。”
      清鉴子定睛看过去,身后刚刚进入的机关居然在缓缓关闭,其余洞口处的机关也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眼看他们就要被围困在这个地方,清鉴子咬咬牙,拉着穆磬匆忙指了一个方向:“这里!从这里出去!”
      穆磬答应了一声,抱起清鉴子开始拔足狂奔,清鉴子一边被迫高速移动,一边努力辨认生门的方向,等到过了五六个岔口,轰隆隆的机关声也慢慢远去之后,他环顾四周拍了拍穆磬的胸膛:“停下来吧,安全了。”
      楚孟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清鉴子摸了摸身边的墙壁,压低了声音道:“这里应当靠近地面很近了,火折子不要拿出来,当心被人发现,我去看看机关……”
      “嘘,有人来了。”
      清鉴子一愣,下意识拉着穆磬和楚孟往右边闪躲,三人凝息屏气听着声音越来越近,一个略有些张狂的男声传来,带着一点不满:“……你们怎么搞的?就不知道派些人在这里守着?这里头藏了多大的秘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是是是,使我们疏忽了,可我们也是觉得这里您布置的机关太过精妙,根本不可能有人破的开,我们才这么放心……”
      “有人能破得开……”讲话的男人突然冷笑了一声:“就算破得开又如何,他不是已经死了么?估计也就是几个小贼运气好误打误撞跑进来了,我估计你们现在下去看那几个小贼还在那儿困着呢……什么人?”
      穆磬担忧地看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冷凝的清鉴子,瞥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火光影影绰绰越来越近,似乎听到那个男人的提醒之后有人过来查看。楚孟在一旁颇有些不舍得从怀中摸出一只老鼠,摸摸它的脑袋之后拎着尾巴往外一扔,老鼠扭了扭肥大的身体,慢吞吞地顺着火光溜达了出去,楚孟可怜巴巴望着它远去的方向,神色中带了点儿行千里母担忧的焦虑,反应过来的清鉴子神情古怪地看一眼楚孟,又无言地挪开了眼睛。
      这种表情,真的没眼看。
      “老鼠!你们怎么搞的居然把老鼠放进来?”那个男人暴跳如雷,“不知道老鼠对本公子的机关破坏有多大吗?更何况这玩意儿这么脏,还不快给本公子赶到一边去!”
      清鉴子在黑暗微微闭上眼睛,脑袋中乱得不成样子,唯一转悠得还算清晰明了的念头是——这小孩儿,还是这么害怕老鼠啊。
      “恩人刚刚想都没想就把我们拉去那个暗道,是知道那儿有一个可供藏身的地方吧?恩人是认得刚刚那个人?”
      好不容易从曲曲折折的密道中钻了出来,正午的阳光毫不避讳地撒在三人身上,和刚刚阴暗的地道宛如两个世界。穆磬看着天空不经意问出口,清鉴子转头看向他,目光中有掩饰不住的悲凉:“何止认识,他的机关每一处该是怎样我比他都要清楚。”
      穆磬点点头,看着他的表情没再追问下去,忽然想到什么手探向怀里掏出一个东西献宝似的递给清鉴子:“刚刚见恩人对这玩意儿似乎挺感兴趣,我就顺手给你拿了一个。”
      清鉴子盯着那块木牌,举起的手抬到半空中又落下,轻轻摇头:“贫道……贫道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拿着这东西跟贫道一起入土反倒让我睡也睡不安稳,算了吧。”
      “恩人莫要再口是心非了,”穆磬笑,将那块牌子硬塞给他,“看恩人的模样,似乎和这块牌子有不小的渊源,恩人就拿着,也算是谢恩人救我们出地道。”
      “送礼送仇家之物,你倒是头一个。”清鉴子瞥他一眼,却也接了那块牌子,指尖掠过饕餮张开的口,把牌子翻过来,突然皱了皱眉,转头看楚孟:“我记得你似乎有一个模样很奇怪的兵器,你能拿过来让我看看吗?”
      楚孟俯身从绑腿上抽出一把形状似匕又似刺的兵器出来,一边好奇:“我在你面前用血崖也就当初公子被围困那一次,你是怎么看见的?”
      清鉴子接过血崖仔细端详,一边回答:“贫道别的不算出彩,唯独这过目不忘的本事还算能拿得出手,那天晚上我见它形状独特,就留了心……看,对上了。”
      穆磬一怔,凑过去看,清鉴子将血崖和那个牌子上被划刻出来的痕迹比对,两者果然契合得一般无二,穆磬转头往地道深处看,脸色沉了下来:“你的意思是,这底下是那群人的老巢?”
      “如果他们没有随便捡别人东西然后认认真真供奉上的习惯,那么应该就是你所说这般了。”清鉴子将血崖还给楚孟,瞥一眼脸色难看的穆磬:“少教主如何看?”
      穆磬很快缓和了脸色,正气凛然道:“自然是速速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
      找到了小童之后,清鉴子重新坐回马车里,穆磬骑着马踢踢踏踏走在车外,清鉴子百无聊赖地撩起车帘看了一眼,突然皱眉:“你的马……”
      “怎么?恩人要来坐坐?”穆磬兴致盎然道,一边作势伸手要拉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出乎他意料的是,清鉴子居然点了点头,弯腰走出车门,站在车厢口看他,眼神里头带了那么一点“你怎么还不过来”的意味。
      楚孟在他身边尴尬的轻咳一声,穆磬大梦初醒一般打马过来,清鉴子借力登上了他的马背,楚孟握着缰绳松口气,暗道自从知道那位神仙的真实身份,别说嘲讽了,就连他往自个儿身边一站都有点儿怵得慌,公子不愧是公子,还和他同骑……
      “停下、下马,快点!”清鉴子细细的瞅了一眼马鞍,突然拽住穆磬的缰绳有点儿着急,穆磬依言停下,疑惑地瞅着他的后脑勺:“恩人……有什么事儿吗?”
      清鉴子推推他,自己从马背上滑下去,拉着刚刚翻身下马的穆磬看:“看这里,你被人追踪了。”
      穆磬一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果然马鞍旁一个隐隐约约的图案在马儿的毛皮上印着,他试着伸手摸了摸那个图案,手指上有一点暗红色的印迹留下,气味颇有些刺鼻。清鉴子跟着凑过去闻了闻,穆磬垂眸看他,纤长的睫毛乖巧的覆盖在他眼睑上,两个人的呼吸交错在一起,有点儿不自知的暧昧,清鉴子有些局促地别开眼,往后退一步:“我之前见过这种东西,用车前子的汁可以擦掉。”
      穆磬蹲下身,从地上揪下几片车前子的叶子,在手心里团了团,在自己手指上擦几下:“这样就行了?”
      清鉴子没有看他,低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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