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盟》枫汐

7、第六节 风采绝世倾天下

　　这一日发生的事情可谓惊人，最欢喜的要数羽绘意了。这份独家报道一发，嘿嘿，娶媳妇的钱就有了！想到这里，他心花怒放，一路小跑回了驿站，去敲叶阑珊的房门。
　　“我不饿，你自己吃吧。”阑珊闷在房里不愿出来。
　　“你还不知道吧，你姐姐顾女侠，方才帮你报了仇呢！”羽绘意倚在门边上，“啧啧，那场面，你没看到真是可惜了！出来吃饭吧，我讲给你听。”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不然我把你从山上扔下去！”阑珊还是开了门，和他一同去吃饭。
　　事实上这件事完全无需劳动羽公子金口来讲，走去酒楼的一路上，所有人都在谈论这件事。阑珊听着听着，喜忧参□□绘意拉着她找了张角落的桌子坐下，点了菜，安慰道：“别担心，这件事还有转变的余地。顾女侠此番替江湖收拾了一个败类，大快人心，就是过程略惨了些，江湖人对她大多会是既仰慕又畏惧。不过，不是还有我吗？这件事经我的手传出去，保证只会对她有利，从此她那‘江湖第一女侠’的称号算是名副其实了！这可都是看在你的面子哦。”
　　“哦？那可是要谢谢你了。”阑珊心不在焉。
　　“不过我更好奇的是那个燕昀，他是你姐姐的旧情人吗？不然她也不会发这么大火吧。这里面一定有段动人的爱情故事！”羽绘意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先前顾女侠就问过我有没有他的消息。这燕昀虽是燕家之后，燕藏锋之子，但我所知也只有前些年孤身剿水匪，灭西山五霸之类的旧事，算起来已经有五六年的时间没他的消息了，没想到一现身，就打败了昆仑派的掌门，还是用剑法！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也不知燕大侠伤势如何，我等会儿去姐姐那问问。”

　　“姐姐，我都听说了，燕大侠怎么样了？”叶阑珊来到顾湘房中，正遇上洛芷嫣拿着写好的药方出门，准备先配一副控制毒素的药。
　　顾湘答道：“他眼睛暂时看不见了，五日内必须以百年雪灵芝入药。所以我和芷嫣马上带他走。”
　　“姐姐你这么快就走？那我跟你一起去吧，说不定能帮上些忙。”
　　顾湘想了想，说道：“阑珊，你就留在这里多见识见识吧，不必和我们一起。明日的比试必定更加精彩，下次见面的时候，记得讲给我听。”
　　“那好吧。姐姐你们一路小心。”

　　阑珊刚走，又有人来敲门，顾湘去开，是宋经年。
　　“宋掌门，这么晚了，有事吗？”
　　“我来看看。”客房不大，宋经年很容易就看到榻上还没有醒的燕昀，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燕大侠也在这里。”
　　“宋掌门有心了，燕大侠此刻性命已经无碍，寻得灵药后眼睛也能痊愈。”
　　宋经年从怀中掏出一个做工古朴的小药瓶，“我昆仑派的紫金散是治疗外伤的良药，不知能不能用得上？”
　　顾湘接过药瓶，向他道谢：“贵派紫金散药效上佳，一定能用得上。我先替他谢过宋掌门了，这份恩情，来日必将回报。”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宋经年犹豫了一下，又道：“我与燕大侠虽是初识，却很佩服他的剑法造诣。”
　　顾湘看出他的欲言又止，“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的剑法是他所教。”
　　宋经年惊讶道：“原来他是你师父？”
　　顾湘摇摇头，“他虽教过我，但我没有拜他为师。他算是我的一位故人，见他出事，我没法袖手旁观。”顾湘的语气突然变得温和一些，“唐姑娘对我有些误会，阑珊为我打抱不平才会对她出手，并不是对昆仑派有恶意，你不要误会。”
　　“那倒不会。如今你作何打算？可要提防危月教报复！”
　　“我们今晚就离开此地，再想办法。”
　　“也好，救人要紧。只是……”宋经年看着她，叹息道：“今日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见面。”
　　他这般不舍，顾湘听得明白，却是铁了心不留希望。“随缘吧。来日你和唐姑娘成婚，可要记得请我喝杯喜酒。”
　　宋经年沉默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之间总是隔着遥远的距离，他跨出一步，她就躲出了十万八千里。今日见到了顾湘和燕昀相同的剑法，见她素来低调沉稳，却为燕昀如此辣手无情，声名性命全然不顾，方知那句“重要之人”绝非虚言。那么她之前对自己的回避，客套之下的淡漠，就都有了解释。他苦笑着，心是凉的。“我心有执念，你怎会不知？又何必这样拒人千里？”
　　顾湘躲开他的目光，看了看燕昀，“你有执念，我亦有执念。”
　　“你的执念，是他？”
　　“或许。”

　　多少次，她在押镖的路上，眼前是江南的秀逸山水，是南疆的险峻奇诡，是大漠的风沙扑面，或是北境的鹅毛大雪。时节不同，风景各异，唯一相同的，是都会想起他。
　　某年某月她来到南海之滨，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大海。海风里微微的咸腥气，伸手掬一把细沙，又让它们从指缝中溜走。她望着遥远的海天相接，耳畔是简朴的渔歌。她想起曾听他提过的大海，忽然就觉得过去的事情已经那么陌生。彼时她是深宅大院里的千金，不谙世事，日子过得清淡而寂寥，直到遇见了他，生命才有了不一样的色彩。如今她走过天之涯海之角，而他又在哪里呢？
　　她思念着他，足足四个年头，原以为天大地大再无缘分相见，今日却在这华阳山上，于刀光剑影阴谋算计间，再度相逢。他就躺在她的怀里，很快就会苏醒。她轻轻叹气，低下头，在他耳边呢喃：“以前总是你在保护我，现在轮到我来保护你。”

　　驿站回廊上，玄枫看到顾湘的马车离开，吩咐亲信罗隐道：“派人跟着，有什么事随时回报。另外，查一查顾湘和她身边这个大夫，越详细越好。”
　　罗隐点头称是，随即隐没在黑暗中。
　　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伴着一股淡淡的幽香。“玄枫师兄。”是华音派的沉岚。
　　玄枫回头，礼貌道：“沉岚姑娘这一声师兄，我可不敢当。姑娘在师门的辈分可比在下高。”沉岚作为诸葛昱的弟子，与玄枫的师父玄无双实属同辈，而且她入门时间也更早，怎么算都是玄枫的长辈。
　　沉岚笑道：“若真按辈分，都把我叫成老太婆了。我比你还小几岁呢，叫你师兄显得我年轻些。方才，顾湘她们已经走了吗？”
　　玄枫点点头，“是啊。怎么，姑娘有事吗？”
　　沉岚叹息道：“我原想来问问燕大侠伤势如何，没想到她们走得这么急。”
　　“说来我也有一事请教姑娘……今日顾湘所用的暗器功夫，是本门绝学修罗刀吗？”
　　“不是。”沉岚娓娓道：“今日她所用的手法，虽有几分修罗刀的影子，却未得精髓，可见柳慕飞并没有将绝学传给她。”
　　“原来如此。”玄枫若有所思，“时候不早了，姑娘早些回去歇息吧。”
　　沉岚点点头，叮嘱道：“明日比武，师兄要当心些。”

　　第三日。南宫月退出，由玄枫接替上场，对阵雪山派掌门韩风白。
　　雪山派绝学名叫深雪掌，非内功深厚者不可驾驭。韩风白虽只有二十五六岁，但其内功已为当世罕有。而玄枫的追魂扇，传自玄无双，是华音派代代相传之无上绝学。两种绝学相抗，鹿死谁手？
　　只见韩风白掌掌拍出皆蕴含千钧力道，玄枫折扇旋飞，潇洒如意。深雪掌声若龙吟，掌风所过之处，如同雪龙飞舞。追魂扇飘如鬼魅，折扇所到之处，如同黑燕翻飞。
　　两方抗衡，胜败在五五之数。可是决定胜败的另一个因素，是心志。韩风白同雪山派所有前代掌门一样，常年幽居雪山修心养性，武功不过是消遣之物罢了。而玄枫，却是在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过来的人物！当年玄衣盟一夜之间崛起，整个天州笼罩在血雨腥风之下。白道、□□，世家、绿林，无人敢撄其锋芒。治内恩威并施，对外深谋铁腕，至今七载，已和六大派比肩。这份心志和毅力，绝非常人所及。如此看来，胜负早已注定。
　　自知毫无胜算，韩风白收招，抱拳道：“我输了。”
　　玄枫惬意地摇着扇子，说：“承让。”

　　“好小子！老夫来试试你的功夫！”离殇门门主楚暮声提长枪上场。
　　玄枫立刻严肃了几分，显然对于楚暮声的实力很是看重。
　　常言道，“一寸长，一寸强”。兵器越长，越能克敌制胜。可凡事皆有例外。楚暮声一杆长枪虎虎生威，尽显其数十载功力，而玄枫淡然展开折扇，从容面对。他的从容不是没有道理。他手中这把扇子，扇骨是精钢所制，扇面是名贵的天蚕丝，刀枪不能损其分毫。
　　楚暮声使出离殇门绝学“暴雨梨花枪”，玄枫以扇面抵挡枪尖，步步后退。而后玄枫旱地拔葱而起，足踏枪尖借力，折扇卷向对方咽喉。楚暮声后仰躲开，折扇掠过面颊，盘旋收回，又一次扫来。其速度之快，变招之熟，运用之巧，令人啧啧称奇。楚暮声侥幸躲开，却见玄枫已在身后，回身刺出一枪，被玄枫用扇骨格挡。玄枫手一翻，用扇在枪上一点，震得楚暮声虎口发麻。紧接着，鬼魅般的扇影袭来，长枪完全派不上用场，楚暮声处处受制，暗自懊恼。
　　两人过了百余招，玄枫的扇子抵上了楚暮声的咽喉。这一阵，玄枫又胜了。
　　至此，到场的各派掌门均已出手，玄枫已然夺得本次大会魁首。之后，他又先后打败沈苍舒大弟子薛淼、通天教逍遥二女，众英雄以为将要产生一个黑白两道共同的领主之时，他居然潇洒离去，说自己无德无能，只为切磋，不敢觊觎领主之位。因此黑白两道领主之位，只能由前任沈苍舒、司空玄通暂代。这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武林大会横生枝节，结局又十分出人意料，自然成为无数人的谈资。没有到场亲眼见证的多是从《九州报》特别专题中得知，从此《九州报》成为武林的权威消息来源，主笔羽绘意风光无限。而顾湘、玄枫、叶阑珊等人声名远扬，江湖人多有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