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十二节 缘分是一场劫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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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湘？你是顾湘？”秋卓缨的眼神骤然黯淡下来，他想起武林大会的相识，想起瑶山的相遇，也想起了墨山上，那场惨烈的围攻。他竟然又一次，险些害死她……“不对，顾女侠已经死了……她死在雪山了……”
“当日我树敌太多，不为正道所容，只能放出假消息掩人耳目。后来，才有机会亲手杀了司空玄通。”秦曦笑了笑，“若没有那么一场患难生死，我和玄枫，也不会真正走到一起。算是因祸得福。”
“原来你心里的人，是他……那你化名琴夕，为我母亲贺寿，也全是他的安排？那些书信和地图，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你不必知晓。”秦曦转身，“事已至此，你我恩怨两清。从此后，相见陌路就好。”
秋卓缨望着离去的背影，却再也没有心痛的感觉。大概是心里空空荡荡，也无处可痛吧。他伫立良久，终于笑了，伴着两行清泪。
相见陌路吗？不错，他与她此生，最好不过是陌生人。
春花绚烂中一段短暂旅途，晨雾萦绕中寥寥几句寒暄，霖铃阁中琴音，秋府月下对饮，便是所有。他们原可以有许多，也原该什么都没有。
只是因为当初，错了一步。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罪孽的毒，相思的苦，他亲手种下，也只能满饮这最后一杯酒。
缘分，不过是一场劫难。来生，愿不再相遇。
秦曦走过漫长的走廊，来到天牢的另一端，“天”字号牢房门前。苏祈悠闲坐在一旁，不动声色饮一杯热茶。秦曦向他施礼道：“见过二殿下。”
苏祈点点头，“你们聊吧，我去门口等你。”
苏祈走后，秦曦坐在他的那把椅子上，也不愿正视秋泓。“秋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秋泓恨恨道：“老夫只问你一句，那张矿山地图你是从何处找到的？”
秦曦轻蔑笑了，她淡淡道：“想必你也知道，你儿子请我进秋家住了半月之久。我想找什么，还不是轻而易举？”
“那东西不可能在我家里！”
“怎么不可能？”秦曦笑得更加灿烂，“你儿子，亲手，给我的。”
秋泓怒道：“不可能！”
“你儿子藏了一幅画在自己的书房里，那幅画是我父母的遗作，他见到我，就把画送给我了。然而你没想到，他没想到，我也没想到。那幅画暗藏机关，我父亲临终前，将你写给他的书信，和矿山地图一起，藏在了画中！”秦曦继续道：“我临走前，顺便把地图放在你书房了。就这么简单。多谢你们，替我保留了最关键的证据。”
“卓缨……居然……”秋泓惊讶之极，反而说不出话来。
“天道有轮回。当初你害我全家，就该想到今日有此结局。我原来恨极了你，现在却不愿和你多说。没事的话，我走了。”秦曦决然起身，理了理裙摆，负手离去。
秋泓在狱中，颓然无语。天意，天意！
“这么快？”苏祈笑着问秦曦。
“没什么好说的。殿下和他谈得如何？”
“他答应合作，我保秋家没事。他逃不过死罪，秋卓缨的官位也保不住，但秋家不会再有别的麻烦，不过是变成平民罢了。”
“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了官位、品级，没有权力的光环，一朝跌落云端，说不定比死更痛苦。”
五月二十二，秋泓认罪。
五月二十五，皇帝下旨，秋泓死罪，秋卓缨削职为民，秋家所有女眷有品级者，均贬为平民。湘城知府削职流放，徐凯流放。
历时五年，秦家终于大仇得报。
“怎么？京城有消息了？”洛玉涵问道。
“是，秦家的案子已经了结，秦曦她终于，终于做到了！”洛芷嫣面露喜色。
洛玉涵沉默良久，说道：“小嫣，你走吧。”
“师父，怎么了？”洛芷嫣疑惑道：“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您生气了吗？”
“没有。这么多年，除了阿宁，只有你陪我的时间最长了。”洛玉涵淡淡道：“我要回南疆，说不定不再回中原。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吧，不用再跟着我。”
洛芷嫣有些慌乱，“师父，那让我送你回南疆好不好？”
“不必。没什么好送的。”洛玉涵看着洛芷嫣，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惜。“从今往后，你愿意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行医也好，习武也好，随你喜欢。想收徒弟可以，不想也罢。诡医二字，不必再提。”
“师父放心，我会将您的医术传下去的！”
“去吧。”洛玉涵微微抬起头，向西南方向遥遥望去。几十年来纷纷乱乱，如今已无牵挂，不如归去。这么多年没回去了，也甚是想念。
洛芷嫣含泪对师父行了三拜，不舍离去。
五月二十八，皇帝召见秦曦。
“民女拜见陛下。”第一次面对当朝至尊，秦曦心里有几分忐忑。
“免礼。”苏永泽一袭金黄龙袍，富贵雍容。他看起来很年轻，完全不像是年近五十的样子。“近日在宫中，住得可习惯？”
“回陛下，贵妃娘娘对民女关爱有加，衣食住行无不细致关照。民女谢陛下恩赐，谢娘娘照顾。”
“无妨，应该的。”苏永泽放下手中的奏章，“当年秦老太师待朕就像父亲一般慈爱，朕却让他的子孙蒙受冤情，飘零多年，朕心中有愧。如今真相大白，你有什么心愿，尽管说出来，朕想好好补偿你。”
“真相大白，凶手伏法，已经是民女最大的心愿，不敢再奢望其他。”
“朕打算重修秦氏宗祠，并且在湘城重建秦家府邸，你觉得如何？或者你以后想常住京都，朕也可以在京都为你置办一处房产。”苏永泽顿了顿，“朕都忘了问了，你可曾成婚？”
“尚未。”
“那朕从皇室中为你挑一位夫婿，如何？”
秦曦叩首道：“民女多谢陛下好意，但民女心有所属，不会嫁与他人。”
“哦？是何人让你青睐有加？”
秦曦思忖片刻，谨慎道：“他名叫玄枫。民女与他相识于江湖，有同门之谊，我们同生死，共患难，已经私定终身。”
苏永泽久久没有言语，久到秦曦开始担忧，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可苏永泽只是淡淡笑了，“玄枫？朕知道。你与他，也算是门当户对，佳偶天成。”
秦曦震惊，苏永泽居然知晓玄枫的真实身份！“陛下……”
“朕虽久在宫中，但京都大大小小的事，朕都清楚。延枫那孩子，当年也并未背上什么实质的罪名，却因世人的眼光，白白葬送了前途，朕都觉得惋惜。所以朕知道他帮祈儿做事，也没说什么。若是他愿意重归龙家，重归朝堂，朕也会允许的。”
“民女代他，多谢陛下！”
“你既然要嫁给他，想必以后会常在京都，朕还是为你们置办一处府邸吧，就当作你们的新婚贺礼，如何？”
秦曦欢喜道：“民女谢陛下隆恩！”
“好了，说回正事。老太师留下的矿山地图，你打算如何处置？”苏永泽正色道。
秦曦心中了然，皇帝施恩必定是为了这张地图。“爷爷曾叮嘱过，不许此图落在外人之手，秦家却因此图而遭灭顶之灾。若是民女仍然手握此图，必然后患无穷，所以民女愿将地图献给陛下，交由陛下处置。”
“既然你如此深明大义，那朕也不会亏待你，亏待秦家。此图以后交由云州巡抚，按照老太师所留的计划逐步加以开采，所得收益，有三成尽归秦家，如何？”
“谨遵陛下旨意。”秦曦忽然想到一事，又道：“民女还有一事，想请陛下帮忙。”
“何事？”
“民女兄长曾有一子，名叫秦羽辰。当日火场中，民女和护院统领武青分开逃走，由他带着羽辰离开。从那以后，民女再无羽辰的消息。羽辰是秦家长孙，也是兄长留下的唯一血脉，望陛下垂怜，帮民女寻找羽辰！”
“这倒不难，你将孩子的生辰八字写下，朕命人在各地广发消息，若他活着，定能找到。”苏永泽调侃道：“你在宫中数日，想必急着出去见心上人了。你去向贵妃辞行之后，就出宫去吧。若还有什么事，朕会派人去玄衣盟联系你。”
“民女叩谢陛下！”
这夜难得的星光璀璨，玄枫坐在院中大榕树下，秦曦靠在他怀中，两个人一同看星星。
“我听说今日陛下召见你了，说了什么？”玄枫拾起她的一缕发丝摆弄起来。
秦曦有心逗他，“陛下要给我指婚呀。”
“什么？”玄枫果然紧张起来，“你怎么回答的？”
“自然是答应啦，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不答应？”
玄枫笑着在她腰间捏了一把，“再胡说！”
秦曦哎呦一声，连忙求饶，“人家说着玩都不行吗？你还当真！”
“老实交待，到底说什么了？”
秦曦依言复述了宗祠、宅子和地图的事，末了提到：“陛下还答应帮我找羽辰了。”
“皇帝对你不薄啊，也对，群情激愤，他再不收服人心，恐怕天下士子都要心凉。”
秦曦又道：“其实陛下一直都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他说很为你惋惜，如果你愿意，是可以回归龙家、回归朝堂的。”
玄枫问道：“你怎么想？以后想回云州，还是住在京都？”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十二节 缘分是一场劫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