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盟》枫汐

22、第七节 天纵华音

　　仍是由柳慕飞和顾湘在前，凭借轻功足不点地，飞过整段台阶，玄枫携着沉岚紧随其后。四人落在门前，沉岚仔细检查了四周，示意大家从此处开始是司空自己的居处，应当机关不多。她向下望去，竟发现远处隐没在竹林深处的一个小小竹楼，几人都不知是何用途。
　　四人正自踌躇，不知该怎么进去，这时突然从走廊深处走来一名手持果盘的异域美女，见到四人惊得果盘都掉在地上。顾湘忙飞身上前，制住这名女子，捂住嘴不让她呼救。柳慕飞察觉到果盘跌落的声音引起了殿中人的注意，立刻决断，由他和顾湘带着这名女子当人质，先行进入殿中。沉岚跟在后面进去，玄枫则兵行险招，飞上穹顶，等待机会。
　　果然，殿中丝竹声停了下来。司空着人出门察看，那人一开门便被埋伏在一旁的顾湘一招毙命。
　　此刻大殿正中长榻上，斜躺着衣衫松散的老者，他身披华贵的明黄锦衣，须发皆白，容颜却如三十几岁一样。身旁有四五个美貌女子服侍，全都衣不蔽体，场面香艳不可言喻。其余歌女、舞女等等，约有三十几个。众人见到柳慕飞等人站在门外，都是一惊。榻上的几个女子显然受过不错的训练，立刻护卫在司空身边。而司空却是过了片刻才看清殿外的人，不紧不慢，坐了起来。
　　他表面镇定，却很是心惊。他认得柳慕飞，知晓他的能耐，多年来也多有提防。此次被他无声无息摸到天宫之上，却是从未料到。他身边跟着两个年轻的女娃，也很面生。他暗自思忖，自己虽不畏惧柳慕飞，身边爱妾也可抵挡一阵，但难保有什么不测，还是传信给山下的亲信，速速让他带人上来为好。山上原本负责守卫的人，恐怕是一个不剩了。想到这里，他不动声色按下床榻边上的一个机括，随即开腔：“既然来了，不如进来。”

　　殿中一片死寂，柳慕飞笑了笑，大步走了过去。沉岚缓步跟了上去，不住留心四周。顾湘携人质走在最后。
　　司空转着手上的戒指，气定神闲的样子。这戒指乃是通天教主的信物，是以最上乘的瑶山雪玉配以外域汗王才有的赤炎玛瑙，由皇家匠人镶嵌在千锤百炼的极品玄铁之上的。“这不是，当年铁手团的头一号杀手吗？叫什么来着，我记得‘东风十二阑’，你是‘天阑’，姓柳，对吗？后头的女娃娃，走过来些，让老夫瞧瞧，江湖小儿辈又出了哪些新人？”
　　柳慕飞当先答道：“司空老贼，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沉岚直视司空，毫无畏惧，“沉岚代家师诸葛昱，问候司空先生。”
　　司空点点头，“原来是诸葛先生传人，难怪能闯得过老夫的阵法。”他看向顾湘，“你呢？你又是谁？”
　　顾湘冷笑，厉声道：“地狱之人，无名无姓，今日来找你索命！”
　　司空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你是那个，叫顾湘的吗？杀了我的巽位护法？”他原是最看好手下这名年轻的护法，有意提携为副教主，却被顾湘所杀，心中气愤，身形一动，便朝她扑了过来。
　　司空来得速度极快，身手矫健根本不像是六旬老者。顾湘忙把手中人质掷向他，却未打乱司空的步伐，他闪身避过那女子，任凭她摔了老远，撞在石柱上，顷刻丢了性命。
　　顾湘联合柳慕飞，与司空交起手来。沉岚则与司空的几名爱妾打了起来，由于她们侍奉在司空左右，不允许带兵器，沉岚依靠师父所赠神兵利器，也可抵挡一阵。其余舞女歌女皆四下逃窜，一时间殿内混乱不堪，不知是谁触动了机关，脚下石板时有塌陷，一旦落入便被陷阱内的长刀刺了个对穿。也有几个运气好的，打开后门逃了出去。
　　顾湘和司空对了几招，便觉得十分吃力。司空的武学竟然无比庞杂，除却通天教本身的“红莲心法”之外，还身兼雪山、苍云等多家武学，甚至隐隐透着华音派“玄虚诀”的影子。不仅内力深厚，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诡异招数，让人摸不着头脑。加上脚下陷阱不知何时就会触发，殿中不知还有多少机关。她看向柳慕飞，两人对视一眼，立刻读懂了对方所想，想办法将司空引出大殿。
　　另一边，沉岚差不多解决了几个随侍的女子，便在殿内摸索研究起来，很快便发现了司空床榻下的暗格，打开正是石屋的钥匙。同时，她也发现了那个被按下的机关。她收好钥匙，扬声道：“要快些，增援的人快到了！”
　　的确，此时通天教增援的人马正被困在八卦阵外，无法上来。但再过一阵子，说不定便从先前留的出口闯进来了，届时即便杀得了司空，四人也难以下得山去。
　　只见一抹玄色的身影闪过，折扇向司空后心卷去，扇中隐隐挟着一丝雪亮的刀光。来人脚步如同踏在风中，似云的轻柔，却有闪电的凌厉，摇晃的灯烛光下，衬得一张俊貌更加夺人心魄。
　　沉岚见他屏息凝眉，却又十分有余暇地朝自己的方向淡淡扫了一眼。许多年后，她仍能记起自己和他目光交汇的一刻，心头的颤声和回响。
　　柳慕飞和顾湘瞧见司空背后的玄枫，当下全力施为，将司空逼退几步。司空反应敏锐，在后心即将撞上刀锋的一刻一个鹞子翻身，向侧边滑过，堪堪避开玄枫的一击，身后的衣衫却裂开长长的口子。沉岚见司空脚下有一处可移动的石板，便挪动机关，司空一脚踩空，险些坠入陷阱，却依仗玄妙的身法，在陷阱壁上借力，一个空翻，跃出丈远，稳稳站在殿外。
　　玄枫最先追了过去，将司空引至穹顶上，随后柳慕飞和顾湘一同上了穹顶，四人战作一团。沉岚见山下已有点点火光，想是通天教的人要上来了，立刻跑回八卦阵，改动阵法，不让援兵进来。仅剩的两名护法聚在一起，想合力打开一条通道，却被沉岚利用手中的六面金牌操纵机关，勉强阻挡在外。至于石屋中的各派人士，却是没有时间去救了。
　　穹顶上的战斗更加凶险，稍有不慎就可能坠落下去，亏得四人轻功皆是一等一的高手，远看却是十分揪心。司空从玄枫的招数中看出他是“追魂扇”的传人，自然认出他的真实身份，细想竟是四名华音派的高手一同杀上山来，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可惜一时无人相助，只能寄希望于圣姑早些回来，力挽狂澜。

　　一场激战，耗了半个时辰，华音两大绝学夹攻之下，司空终于左支右绌，加之年迈，受伤多处，渐露败象。天边泛起鱼肚白，熹微的晨光中，玄枫和柳慕飞一人一掌，印在司空胸膛，顾湘将淬了毒的匕首刺进司空腹中。
　　一代□□领主，通天教至高无上的教主，躺在自己寝宫的屋顶，合了眼睛。
　　三人飞下台阶，与沉岚会合。沉岚长出一口气，说道：“增援人马已聚齐在八卦阵外，稍后我会打开一条通路，大家抓紧时间离开。”
　　顾湘问道：“那这些石屋中的人怎么办？”
　　玄枫摇头道：“他们没有武功，怕是不能带他们一起走。”
　　柳慕飞说道：“无妨，既然有了钥匙，总会有机会救他们出来。此刻自保要紧。”又对玄枫道：“你带沉岚先走，我和顾湘断后。”
　　玄枫见顾湘脸色白得吓人，“还能坚持吗？”
　　顾湘已经十分疲累，加上身上伤痛，全凭一口气在硬撑。“没事。你带她先走吧。”
　　沉岚按动机关，一条狭窄的通路渐渐打开，玄枫左手揽着她的腰，右手一把折扇，将冲进来的人扫至一旁，用上十成的轻功，眨眼便没了影子。顾湘和柳慕飞从阵中杀出一条血路，虽然惊险，但总算侥幸逃脱。
　　几人一到山下，立刻有玄衣盟的人马接应，掩护他们一路向东奔行。半日后，几人出了云州地界，算是脱险了。
　　顾湘回到京都后，筋疲力尽，从马上摔了下来，昏迷不醒。玄枫请了几位名医，都束手无策，只能派人找来了洛芷嫣。洛芷嫣风尘仆仆赶到，看诊之后说没什么大事，柳慕飞才放心地回了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