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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谢家之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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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刚刚到来,便听闻南宫世家的噩耗,两人策马回府一路上都不太想说话,人生茫茫,祸福无常。
只怕昨日南宫林尚未想到会有今日之变。
佩玉与谢观白相视一眼,谢观白严肃说道:“回去我们立马遣人前去五虎断门刀彭家和巴山顾家报个信,让人家有所防备。能赶得上就赶得上,赶不上那也就算了。”
“嗯,这个白骨教!真希望有一日连根带泥拔了他,这么大新年弄得人心惶惶,简直就像妖魔鬼怪一般。”
谢观白淡淡叹了一口气道:“会的。”
“呸,你去拔了他么?”佩玉没好气。
谢观白自然不会与之计较,这些年他最擅长的事就是在佩玉生气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哄她开心。
“我答应你的事情,何时没有做得到?这个可恶的组织惹你生气,我怎么会放过他们?下次遇到简春雨叶冬心他们我见一个打一个,你说好不好?”
佩玉一听,自然心花怒放,只是口头上还得倔强一下。
“你答应我没做到的事情多着呢?”
“有么?”
“有,比如上次你和佩瑜前去送货,我让你好好回来,少一根头发都不行,你就没做到。比如上次,我叫你不要让我担心,你就叫简春雨伤了,害得我担心好久。再比如上次,我叫你有事情说出来,不要自己一个人难过,你也没有做得到。”
佩玉振振有词。
谢观白心下感动,她虽在抱怨他,可是也是真心实意担心他的安危,只是有一事自己一直瞒着她,只怕有朝一日暴露出来,她再也不肯原谅自己。
谢观白握住她的手,心中有些愧疚。
“佩玉,我对不起你。”
佩玉以为自己一番话让他难过,自然不肯,便柔声道:“我只是担心你,不是当真怪你,你也莫要放在心上。”
说罢,还冲他甜甜一笑。
谢观白强笑着点了点头。
回到家中,佩玉把事情和老祖宗说了一遍,老祖宗听闻南宫世家一夜化为灰烬,神情凝重久久一言不发。
当年南宫世家的老太太与方家老祖宗的爱恨情仇佩玉也曾有所耳闻,也曾嗤笑过说故事的人,主人公都一大把年纪了,各自有了归属,这些旧事有啥好提的。何况两人都曾撂下话,此生此世永不再见。
老祖宗许久之后才叹了一息,也不知道他在感叹什么,思索许多,随后把谢观白叫了过去,两人详谈很久。
等谢观白出来,佩玉问他老祖宗说了些什么,谢观白淡淡道:“江湖又要起了波澜,老祖宗让我们自身长点颜色,又让前去五虎断门刀和顾家报个信。”
“咦,老祖宗也不比我们高明的多呀?”
“老祖宗还担心这件事牵连甚广,只怕我们家也卷进来了。”
佩玉想到南宫世家一片狼藉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当下索紧眉头:“我们家又没得罪这些王八蛋!他们为何要找我们麻烦?”
“那你说为何简春雨和叶冬心要找我们麻烦?”
“他不是说想要切磋的么?切磋也是得罪么?”
“佩玉,并非人人都如你一般不计较的。”谢观白白了她一眼,却见佩瑶怯生生站在佩玉身后看着自己。
“有事情么?佩瑶。”
“我想来问问姐姐,新年要安排些什么活动?”佩瑶抬头直视谢观白的眼睛问。
佩玉自是不在意什么,便摆了摆手道:“这个你随便好了,不必过问我的意思,你知道的,我从不挑剔。”
“嗯。”佩瑶盈盈下去,回头看了眼谢观白。谢观白冷漠看着她,似乎是有所警告。
这是一个别样的新年。
夜晚,佩玉与谢观白站在院子中,见点点烟花绽放在辽阔的夜空中,随后旋即散落下来,就像一场流光溢彩的雨。
很美丽而又的夜,可是谢观白与佩玉都没有心思观赏夜景。
他们有别的事情需要担忧,很显然谢观白心思更重,有时候他很羡慕佩玉,无论什么事情想的都很简单,如此一来,心态也远较别人好。
这样想得少,活的开心的人通常比那些玲珑心思的人活的更安稳,更长久。
“我这几日,心中总是觉得惴惴不安,感觉要发生了什么。”
“我也看出来了,你看,你皱了皱眉头,大家都得跟着你一块儿担心,你严肃一点,大家都叫你吓得脸色苍白,你看看,连佩瑶都被你吓的说话轻声细语不敢造次。”
“嗯,我错了夫人。下次注意一些,不要影响到别人。”
佩玉牵起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柔声道:“我知道最近有许多烦心的事,大家也都感觉到了什么。但是你也不必太过紧张,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与你生死与共,一同面对。”
“真的?”谢观白忽而惊喜问道,随后似是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便讪讪一笑。
“自然是真的,我或许别的不行,但是我既然是你的妻子,又怎么会不仁不义?”
谢观白心中像是有一圈一圈的喜悦荡漾开去,可是很快喜悦就被担忧掩盖过去,想到今日佩瑶看向自己的眼神,手掌不由得紧紧攥了起来。
“我才不要你与我生死与共,与我同生也就罢了,我这种人铁定活不久。”谢观白冲她微微一笑,苍白的脸上有些绝望的神色。
“呸,不许你瞎说。我夫君可是要活的天长地久,活到五百岁的。”
“那岂不是五百年老王八?”
“就算是老王八,活着的也要比死的好呀。”
“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了什么问题,我会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才不要你保护,我自己可以的。”
“不许嘴硬。”谢观白警告。
“你求我?”佩玉反口说道。
两人许久没有斗口,这么样的情况下,佩玉偶然说出了当年两人斗口的话,谢观白不禁一怔。当年欢快的日子不过是不久之前的事情,可是如今境况却像经历了数十年,于是谢观白浅浅笑道:“嗯,好的,我求你。”
佩玉也笑了笑,这样也好,无论发生什么,两个人的心总是在一起的。
这一日,忽有客人造访。这位客人一来就说要见谢观白,有紧要的事情相告。
谢观白迎了出去,却是江湖中有名的刀客‘快哉刀’赫连晋,自己也曾与之切磋过。
“谢兄。”
“赫连兄此来可是有事?”谢观白好整以暇,淡淡道:“倘若赫连兄正好有空,不妨在仿佛盘桓数日。”
“我此来乃是有要事相告。”赫连晋开门见山,谢观白见他面色凝重便邀他进入屋内详谈。
“在下前些日子听闻谢兄回到大理,便前去寻找,可是在下找到神剑门的时候,却见神剑门已然不复存在。在下四处看了一下,确定是被人火烧。我担忧你出了问题,便前来方家,谢天谢地,你还活着。”
赫连晋开门见山。
谢观白却不似受得住这番话的威力,他只觉头脑一片混沌,呆呆的仿佛被雷击中一般不能言语,更兼面色惨白,嘴唇也毫无血色。只吓得赫连晋止不住摇晃他:“谢兄,谢兄。”
谢观白自毫无生意的脸上挤出一丝丝的生气:“我……我刚刚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他当然不会听不清楚,只是不肯相信。
赫连晋见他一个平素从容的人变得这般呆滞毫无主见,心中难过,硬生生压抑住眼中的泪水说道:“神剑门已然被人毁去,我快马加鞭前来告诉你,还望你不要太过伤感。”
谢观白茫然地点了点头,前几日他才这么劝过南宫林,如今自己却与他处于相同的位置,谁更可怜?
忽而谢观白仰天大笑,这笑声夹杂着嘶哑和痛苦,赫连晋听在耳中,也觉得毛骨悚然,想来他太过难过,一时接受不了才这般发泄。
佩玉听闻这笑声也跑了进来,见谢观白捂着眼睛蹲在地上悲泣,匆忙问道:“怎么了?”
“嫂夫人,我路过神剑门见神剑门被毁,通知谢兄,谢兄大受刺激,嫂夫人还需安慰一下。”
佩玉大吃一惊,亦是茫然地点了点头。
神剑门比起南宫世家,实力相差何止一倍,如今却也逃不过灭门之祸,难道也是白骨教?佩玉自我清醒一下,问道:“可有线索?”
“只留下一些白骨,听说江湖上最近新起一个叫白骨教的,不知是不是他们。”赫连晋道。
佩玉点了点头,手指紧紧握在一起。
待赫连晋离开以后,佩玉紧紧抱住谢观白,家人惨死,她无法宽慰他,只能安安静静陪着他难过,给他温暖。
“夫君。”
忽而谢观白紧紧抱住佩玉,失声大哭。他从未如此失态过,也从未如此脆弱过,佩玉一句话不说只是搂着他,像是母亲哄婴儿睡觉一般轻轻拍着他的背。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曾经有多恨他?我恨他从不肯给我一点儿和言悦色,我恨他不把我当人看,我拼命做的更好只盼着他能多看我两眼。”
他说的恨是谢轻剑,佩玉明白这种感情,他恨他的父亲,也爱他的父亲,这种矛盾的感情伴随着神剑门被毁全部从他压抑的情感里喷薄出来。
“可是如今,他死了,他死了,我再也无法恨他了。”
“夫君,那就不要恨他了。”
“我以前只愿此生不必再见,可是当真不能再见,却又很害怕,很孤独。佩玉,我……我再也没有爹爹了……”
谢观白眼眶发红,一把鼻涕一把泪。
佩玉亦经历过丧父母之痛,被他这么一说,也勾起了伤心事,便轻轻叹了一息把谢观白紧紧抱着。
谢观白待人处事虽然无可挑剔,可是一颗心却无比脆弱,治愈能力也远不及佩玉。
“夫君,从此以后,我们相依为命。欠下的债一笔一笔讨回来,结下的仇,一分一分报回来。别哭了啊,乖。”
倘若没有佩玉,或许谢观白不过一个人安安静静呆着发了会呆,很快就能走出来。可是佩玉这么一安慰,他就觉得格外委屈,无限的情绪都被她诱导出来,哭的无比伤痛。
佩玉一边听着他哭一边柔声安慰。一直到了半夜,他仍然哭个不停,像是要把这一生的委屈全部倾泻出来。
“别哭啊,夫君。”
“不要离开我。”
佩玉万万没想到他苦了这么久会从他嘴里蹦出这么一句话,见他红着眼圈,眼睛肿的像个核桃,哪里忍心?便点了点头说道:“我不离开你。”
“永远?”
“永不离开你,永远陪着你,死也好活也好,我们相依为命。”
“我明日赶回大理,你在家里好好保重,仔细练功,凡事谨慎一点,我回来以后,你定要好好地不许少了一根头发。”
他哭起来惊天动地,好起来也就一刹那的事情。
“可是,我怎么觉得这是人家引诱你回神剑门的?会不会有后手?”
“佩玉,有些事就算你明知道不能做,但是你仍然要做。即使神剑门完好无损,我也必须回去一趟,否则我……”
佩玉见他脸上不再那么悲伤,反而有了一种坚毅的神色,便点了点头道:“那就去吧,保重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