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初入丞相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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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林默在房内看书，洛玉在一旁弹着琴。
自从那日博得头筹之后，洛玉就整日是他的房中客了。阿姨也心照不宣地，没有再让她接待其他客人。
林默挺喜欢这个洛玉的，她不像一般的风尘女子，整日地献殷勤。每次他看着书，她就在一旁抚琴，不说话，时不时地过来续杯茶。有时，林默就陪她弹一段，两人倒是琴瑟和鸣，相见甚欢，自得其乐，互不打扰。林默很享受这样的关系。
只是这一日，洛玉弹着弹着，不经意地提了句：“公子似乎对我并没有什么兴趣啊？”
林默没有什么反应，继续看着书。“你不要难过，我对所有女人都没有什么兴趣啊。”
这下洛玉才更难过了。本以为找到了琴瑟和鸣的意中人，怎料是个六根清净的俗世和尚。“那公子为什么要来到这烟花之地？”她的声音幽微，带了几分俏皮的幽怨。
林默装作没有听出。“因为我无处可去，又不想和太多男人打交道。”
“公子……很奇怪啊。”
“……嗯。”
“……”
林默心下无奈得很，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可洛玉偏偏瞪着一双无辜地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公子为什么不喜欢和男人打交道啊？”
林默挥了挥书。“正所谓……正所谓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
洛玉愣愣地看着他，过了几秒，扑哧笑出了声来。“公子真是个妙人。”
洛玉虽然擅长古琴，但并没有读过多少书，没有听出他是背了一段书给他。林默也不拆穿，觉得她这样的无知也甚是可爱。
“姑娘何尝不是？”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洛玉只觉得，他眼神中的亲切和温柔有着十足的暧昧意味。她窃喜着低下头去。
林默掌事之后，执意要给酒楼改名叫“醉春风”。起初阿姨并不同意，觉得生意正红火的时候改名会影响名气，但是林默一味坚持。后来林默告诉了阿姨，自己这样做是感怀一位故人，还希望阿姨成全。后来阿姨也就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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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并不甘心每日就呆在酒楼里，实在闷得慌。这日他听洛玉说，城中有一大户赵姓人家，其幼女病弱，长上意欲寻女子教授她琴棋书画。林默想着自己闲来无事，就寻了个凉爽的天，到李府上走了一趟。
“见过赵大人。”他一身女性装扮，水蓝色长袍显得格外清雅。发间一直朴木玉簪，看似低调，只是那血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光彩夺目，恍若神人，一身清贵的气质，自是不凡。
李大人年近五旬，面相和善。他笑着点了点头，略微思索道：“最近，我也听闻醉春风新换了名字，也换了主人，只是我听说的是一名面容清秀的男子啊？”
林默谦虚地笑了笑：“大人，实不相瞒。小的是女扮男装。毕竟生意场上，男儿身说话行事还是方便些。”
“姑娘乃是巾帼之辈啊。只是姑娘既然精通琴棋书画，想来也是大家闺秀，为何要到那鱼龙混杂的生意场上去呢？”
“家道中落，族人亡尽，友人背叛，因而带着仅有的侍女舟车劳顿来到这里，白手兴家，实属无奈之举。”
赵大人叹息着点了点头。“抱歉。”
林茉摇了摇头。“如今生活也安稳了些。思前想后，经商以安身，琴棋书画以怡情，所以今日特来拜访大人。
小的在外，名字是林默，沉默的默，实际上，名字是林茉，茉莉的茉。”
赵大人仔细地打量着她。“林茉姑娘，受苦了。
小女就在里间，我让管家带你过去，正好也安排一下。”
“是，大人。”
小女孩叫做赵云儿，豆蔻之年，是李大人老来得女，金贵的很。小女孩身形弱不禁风，神态文静端庄，学起东西来聪明伶俐。只是乖巧得可怕，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仿佛没有自己的兴趣和爱好，让林茉觉得十分别扭。看着她，她仿佛看到了年幼的正阳公主。是不是这样的贵族女子，从小生活在囚笼之中，就必然会养成这样的性情和姿态呢？
在旁人眼里，自己也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吗？乖巧地像只小白兔，其实是宛若木偶一般。她羡慕极了，羡慕夏九那样活泼灵动，鲜明浓烈的灵魂。像火红的彼岸花，开得如火如荼，热烈地燃烧在自己的天涯。
她不由得皱了皱眉。赵云儿敏感地察觉到了，“姐姐，我写得不对吗？”她放下笔，一双无辜幼弱的眼睛看着林茉。
林茉回过神来，拿她的手握住笔。“没有，很好。只是你看这一笔呀，要是再有力些，就更有气势了……”
几日下来，赵大人对她的才华颇为赏识。有时傍晚还会留她喝些茶，乘会儿凉再离开。一个教书的女儿家，得到这样的待遇，也是极其罕见的了。换做旁人恐怕是不敢受的，只是林茉向来也见惯了大场面，习惯了别人对她的恭敬，此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很坦然地接受了。她这不卑不亢的态度，让赵大人更是看重她了。
几个月就这样过去了。
这一日，她留得久了些，恰逢赵家大少爷赵云墨刚从宫中回来。
初初见面，林茉心里大惊，这气度，似曾相识。她情不自禁地看了他许久，最后自嘲地笑了笑。
“这位姑娘，想来便是妹妹的老师吧？”他扶了扶水绿色暗竹纹长袖服，向林茉拱了拱手，这礼行得不大不小，刚刚好，让人觉得头再多低一分都太过谄媚，眼神再朝上一寸都显得倨傲。
林茉朝他也微微侧了侧头，起来俯了下身子。“见过大少爷。”
“老爷，皇上他……”赵大人突然拿手比了个嘘的手势。他和少爷两人来回递了个眼色，又看了看林茉。林茉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俩，不知发生了什么。
“林茉姑娘。”赵大人突然对她说道，“皇上最近便服出宫，我们赵家和宫中素来往来密切，此次也是要接待一番的。皇上兴趣高雅，平日不近女色，但最喜才思清高之人。林茉姑娘，你看你要是有空的话，不妨来宴上坐一坐？”
电光火石之间，林茉仿佛明白了他的用意。“大人折煞我了。我和皇上素不相识，也没有什么身份，凭什么入得了皇上的眼呢？”林茉放下茶盏，恭敬地行了个大礼。
“姑娘请起，不要太谦虚。”赵大人笑道，“姑娘芳华二十，才思敏捷，冰雪聪明。这等风姿，实不相瞒，纵然是我见多识广，都觉得凡世罕见。饶是姑娘不愿多说自己的身世，我也能想象出你出身于一个怎样的贵族世家。你若是肯如实相告，怎的就入不了皇上的眼呢？”
林茉咬了咬嘴唇。“大人，小的的身世，一直是心中之痛，实在不愿拿出来示人。我只能说，自己绝无害人之心，还请大人原谅我不能坦诚相告。”
林茉心下想着，自己的身世怎么能拿出来讲给他们听呢？她暗自后悔，如果知道会有今天，平时做什么无牵无挂的风流浪子，她就想办法去编造一个假身份了。可如今别无他法，只好咬紧牙关装哑巴了。
赵云墨凝视了她许久。“父亲，我觉得，我们可以赌一把。我看着姑娘，不像是坏人。”
三人之间一阵沉默。仿佛过了半个世纪，只听得阵阵蝉鸣，荷叶上的水珠坠入湖中，麻雀从树枝间掠过，蹭出沙沙的声音。
“罢了，你准备准备吧。”
“大人扶持之恩，小女永世不敢忘。”林茉跪下行了个礼。
“回去吧回去吧……”赵大人摆了摆手。
赵云墨把她扶了起来，她本能地向后缩了缩，他的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她抬起头来，抱歉地对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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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楼时，天已黑了，洛玉早就等她等得急了。
“公子，你怎么回来这样晚？出什么事了吗？”她匆匆走来，拉住她的胳臂。
“没有，今日有些事，和几个商人多说了两句。”林茉抬头打量了下楼里，楼中倒是热闹的很。“我还饿着呢……小回儿呢？”
“我就怕你空着肚子回来，我和回儿都没有吃饭，在等着你呢。我叫厨子给你热一热，马上就好啊！”洛玉急忙跑去了后厨。
过了一会儿，洛玉就上满了一桌菜。
林茉看着，觉得很温暖。自己如果真的是个男儿身，一定很愿意把她娶回家。她是个小女人，通晓音律，对诗书不求甚解，喜脂粉，擅红妆，温柔似水，身段婀娜。每次自己出门很久，她也懂事地从不多问，只是嘘寒问暖、端茶倒水，回来晚了，好远就能看到她站在酒楼门口望着漆黑的路。再加上乖巧懂事的小回儿，多像一家人啊……
她眨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带着些恳求的眼神看着她。“公子，以后你早些回来好不好？我等得好心急啊……”
林茉温柔地笑着，“今天是回来太晚了，以后我会注意的。真是麻烦你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公子你怎么还和我这么客气，我们可是一家人啊！”洛玉熟练地把剥好的虾递到林茉碗里。
林茉犹豫了很久，不知道有些事情，该不该讲。
最后，她还是默默地吃完了饭，没有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初入丞相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