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偶难成》顾怀梦

3、第003章 驭灵珊

　　冷秋水正要发做，待看清面前这名青衫少年后，赶紧跪下：“奴婢，见过二皇子。”紧跟着，身后的人呼拉拉地跟着跪了一片。
　　眼前这名青衫少年，手持白折扇，墨发竖冠，一双剑眉张扬不驯。眸子清明中浸着浅浅笑意，透着些许孩子气。浑身气质有种独特的空灵与俊秀。
　　此人，正是南海二皇子，东篱。
　　“秋水姑娘，方才是准备对本皇子动手么？”东篱环顾四周，漫不经心地摇着手中折扇，似笑非笑地问道。
　　“秋水不敢！”冷秋水赶紧叩首，额头间以渐渐渗出冷汗。心中一阵懊恼：这东篱身性桀骜不恭，是南海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就连龙王拿他都有些头痛。如今，偏偏自己倒霉惹上了这个小魔头。
　　“哦，不敢？”东篱双眼微眯，折扇一收，语气陡然变得凌厉，喝道：“我倒觉得，你这胆子大得很呐！”
　　冷秋水一阵胆颤，将头埋得更深，战兢伏于地上。
　　东篱继续呵斥：“你不过是我母妃身前一名小小近侍，竟插手管起了我水晶宫中的内务之事！究竟是谁给你的这般胆量和权力！”
　　“二皇子，秋水不敢！”冷秋水怛然失色，忙磕头认错：“秋水知错，望二皇子责罚！”
　　东篱冷哼一声，挥手：“念你是我母亲跟前的人，今日我便饶你一次。滚吧！”
　　冷秋水如临大赦，慌忙起身，冲东篱行了一礼，脸上清白交红地赶紧退出了门外。
　　东篱神色稍缓，上前一步，亲手扶起素英。素英又将扶瑶扶起，此刻扶瑶一脸麻木，恍若一只木偶，任由她摆布。
　　“先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东篱温言调笑二人：“我家后厨竟快被你几人搅翻了天。”
　　素英埋头咬唇，一脸愧恨难言，她身旁的抚瑶仍是那副麻木面孔。
　　一旁的年顺，主动出来，弯腰辑手道：“之前是奴婢素英打翻汤羹，秋水姑娘便要对其用鳞刑。而扶瑶姑娘护友情切，这才与秋水姑娘起了争执......”
　　这只老鱿鱼精向来处事油滑，这番话说得更是避重就轻，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东篱见他这样，越是觉得厌恶。
　　“你这膳房总管是怎么当的？”东篱执扇“啪”一声打在年顺脑袋上：“什么都是被人在说，别人在做。你自己的底盘，就不会自个儿拿注意”
　　“这点小事，岂会用得上如此重的极刑？”
　　年顺吃痛地揉揉脑袋，有些不甘，小声嘀咕：“此次，兹事体大，小的也不敢胡乱做主。”
　　“我呸！不就是打翻一碗汤羹？你还跟我扯出什么兹事体大！”东篱骂道：“屁大点儿的事儿，竟还让你年大总管为难了？”
　　“哎，二皇子不知，素英这丫头，不巧打翻的正是那碗‘雪鲟汤’”鲶顺叹息，故作一脸为难：“此物乃东海圣物，是大皇子特意带回来孝敬龙王他老人家的。据说此雪鲟吸酝千年精华，食用后更有助于增涨福寿与修为。”
　　东篱心中更为不爽。年顺，你个老猾精，居然拿渭桀那小子跟老龙来压老子。心下更觉烦怒，咋呼道：“不就是一碗汤么？哪有你说得那么悬乎？”
　　“谁说吃了千年雪鲟就可以增涨福寿与修为？如果我说，吃了万年老王八就可以与寿天齐，你们是不是还要把龟丞相拿去炖了喂老龙？”
　　话音一落，顿引一阵哄堂大笑，这种玩笑也只有他们玩世不恭的二皇子才开得出口。
　　“笑个屁！前厅忙得席不瑕暖，你们还有闲情这里看热闹。”东篱吼道：“都给我滚开，该干嘛的干嘛去！”周围立即一片缄默，迅速散开，各自忙碌起来。
　　“年顺，这就是你管理的膳房？”东篱继续对年顺发难“竟如此乌烟瘴气！”
　　“你若再管善不好，信不信我命人煮了你只鲶鱼？”
　　“小的不敢！小的知错了，望二皇子饶命！”年顺吓得毛发皆竖，脸色煞白，立即跪下哭求。真是神仙打仗，凡人遭殃呐，这祸事明明是那冷秋水闹出来的，怎么就得自己来背锅？就因她是龙母更前的近侍？哎，谁叫人家有的是背景，而自己只有背影啊。年顺只得在心里默默人栽，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这时，扶瑶忽地回过神来，又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猛地一把推开素英，夺门而逃。
　　“扶瑶你去哪儿？扶瑶！”素英被推到在地，冲门口焦急喊道。
　　东篱看了一眼门外，那抹几欲消失的身影，心中突然变得莫名忐忑起来。
　　“行了，行了，这次就罢了，你赶紧起来把这里给我好好收拾下。”他忙抬手止住，还在地上一股脑儿磕头的年顺，草草交代道。
　　“谢，二皇子。”年顺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来。
　　“今日扶瑶的差事，就劳烦你顶替。”东篱转身温言对素英道：“你也别太过担心，我定能将她劝回。”素英安心点点头，东篱转身，追出了门。
　　年顺见东篱走远，这才敢松了口气，抬袖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就见，周边几名事者，还拿眼偷瞧自己，立即迁怒，粗着嗓门儿吼道：“看什么看？该干嘛就干嘛去！再乱看，信不信我把你们的眼珠子都给剜出来！”
　　南海深水南郊，此处最为僻静深幽。一曲笛音悠悠缥缈，幽怨如泣。这笛声悲凉，如同伤心女子发出的凄切声音。
　　遍地嶙峋巨大的礁石、斗艳的珊瑚丛、花枝招展的海葵近在咫尺。种类繁多、色彩绚丽、形态各异的珊瑚礁鱼群都藏匿着不游出来。水蛇般的花海鳗将柔长的身躯藏匿在珊瑚丛中，静止不动。似乎周遭一切都沉浸在笛声悲凉寂静的气氛中。
　　这凄切的笛声，正是从一朵巨形珊瑚花中传出。
　　那珊瑚花通体火红，下端附着于地，其中心头顶处有一呈中空圆柱形的空间，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蜷缩躲藏于此中。圆柱外围着多圈触手，柔软艳丽，可作一定程度的伸展，恍若海中水草，随流荡漾。触角上有特化的刺细胞，刺细胞受刺激时翻出刺丝囊，上带有毒液，用于毒杀猎物。
　　这火红的珊瑚花在这深海中，恍若一株诡异怒放的彼岸花。
　　东篱飞身翩然在那珊瑚花附近落下，听这呜咽的笛声，心中一片了然。
　　扶瑶果真又来这里了！
　　这巨大的红色珊瑚虫是南海深水中有名的“驭灵珊”，经几千年才可幻化出一只。生性孤躁难测，触感灵敏，移动速度极快，最喜呆在僻暗之处，它满身的那些触角更是招惹不起。
　　相传，驭灵珊是历代鲛皇的战骑，自南海鲛族上代鲛皇消陨后，这些驭灵珊便没再认主，也只有扶瑶这丫头，傻人有傻福，竟能跟与它亲近。
　　至儿时起，扶瑶心中若受了什么委屈，必回来这里，躲在驭灵珊的保护壳中偷偷哭鼻子。东篱便早已习惯来此处寻她。
　　扶瑶正坐于珊瑚花中，一脸伤情，手持短笛而奏。那手中短笛犹如玄铁黑漆，模样很是普通。身旁驭灵珊的触角，恍若无数双母亲温柔的芊手，随着轻柔笛声，在周围轻柔飘荡，层层将内壳中的扶瑶保护，还有几只触手，在扶瑶头上轻轻摩挲，像是在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