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荼玄月白

9、chapter 09

　　白年凭着一张脸找到了一份待遇相当丰厚的工作。
　　不过在安凡看来，挣多挣少是其次，主要是正经。

　　终于不用再担心白年去找一些乱七八糟的工作了。
　　安凡莫名有了一种吾儿终于收心敛性不再叛逆的老母亲的欣慰感。

　　而且……白年应该也是想家了吧。
　　虽然他对找工作这件事有着超乎想象的热情，但她知道他并不喜欢和人有过多接触。之前不论在医院还是在学校，他对人的关注都很抵触，尤其是有摄像头的时候，闪光灯每闪一次他眉头就皱得更深一点。
　　后来不论是莫风刀还是806也都提过通过短视频平台反向寻人的建议，凭白年的长相发个视频绝对分分钟转发百万，这样找到他家人或者朋友的几率会更大一些，但白年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明确表示他讨厌被拍照，也讨厌围着他转的那些人。

　　但他却接受了这份需要拍照，也需要被一群人围观，最后甚至会变得万众瞩目的工作。
　　除了想家她也想不出更好的解释，不得不说白年的反射弧还挺长的，都失去记忆没心没肺好几个月了，这才开始想家。

　　安凡对想家但不好意思说的白年多了几分“怜爱”，最近对他态度还算不错，以捧为主，实在受不了了才会警告他不要得意忘形。

　　工作是找到了，但距离正式拍摄还需要一段时间。
　　平面模特虽然不用走猫步，但其他相关训练还是要进行的。

　　白年最近像个真正的上班族一样，每天|朝九晚五。安凡那几分怜爱的情绪也随着时间不短消磨，羡慕嫉妒的情绪反之逐日递增，毕竟有人每天还在苦哈哈挤公交地铁，有人就已经有专车接送了。
　　寒封时代对白年的重视程度在签合同的时候就已经体现了一波，五险一金因为白年的身份证件问题暂时不能落实，为了表示弥补及诚意，寒封时代向他提供了金额相当可观的饭补和交通补助，每天五百块，而且公司免费提供三餐。换句话说，如果白年选择在公司吃饭然后坐公交去上班，那么他即便现在还没工作每个月也有超过一万的收入。

　　而在白年做完入职体检的当天，公司在补助不变的同时又提供了专车接送。
　　安凡觉得自己完全有理由怀疑他们这是看中了白年的身材才决定的。

　　人呐，果然是最直接的视觉感官动物。
　　对于来路不明的人都敢下此血本，不愧是寒封时代。

　　“今天怎么样，顺利吗？”而对于白年明明能在公司吃白饭，但偏偏要回来等她一起吃这种行为，安凡虽然觉得有便宜不占非常傻，但也没有拒绝。他们最近早饭都是匆匆解决，现在只有晚饭才能坐在一起好好吃。她已经有些习惯两个人一起吃饭了。

　　“恩。”因为找到工作以及安凡态度兴奋了半个多月的白年今天貌似有些状态不佳。

　　“怎么了？”安凡看他头上的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看惯了他打鸡血的样子，猛地一变还有点儿不适应。什么情况？怎么上个班还多愁善感起来了？

　　跟白年相处久了，凭她察言观色的本事一眼就能看出他什么时候是装可怜，什么时候是真郁闷。眼前白年的架势，很明显，是真蔫儿了。
　　安凡眉头微皱，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心里顿时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测。第一反应就是，他不会是受欺负了吧？

　　白年因为一张脸受了诸多优待，吃饭不用排队，看病不用怕坑，几乎被开了一路绿灯。即便到了帅哥如云的寒封时代他的颜值依旧能独占鳌头、傲视群雄，但寒封时代再是个靠脸吃饭的地方，它首先也是职场，职场就意味着竞争。白年的待遇恐怕是开了寒封时代的先例，他又是个“怕生”的，见人一般冷脸不说话，被抱团排挤也不无可能。
　　想到这里，安凡心里隐隐冒出点火气，她眉头紧锁，语气严肃，“你是不是被欺负了？”

　　“啊？没有啊。”白年起初还没听明白，表情茫然又莫名，直到安凡又问了一遍才明白她在说什么。

　　“不是只有动手才算欺负，冷眼相对、冷嘲热讽都算是欺负。”看他一副傻白甜的样子，安凡只能亲自举例什么是冷嘲热讽。
　　“比如有没有人说你是靠……向人出卖身体上位的？”
　　她尽量说得委婉但明白，白年没听不明白。

　　“大家难道不都是靠身体上位的吗？”
　　“！！！”话虽然这么说，但这话可不兴说啊！

　　安凡赶紧制止他这种危险的想法，又重新解释了一遍。
　　白年这回终于认真思考了几秒，然后摇头，“没有吧。”

　　“没有吧？”安凡皱眉，“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吧’是什么意思？”

　　“我没注意……”见她生气，白年可怜兮兮道。
　　安凡一口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的，最后报之以白眼，算了，这么迟钝估计就算真被非暴力歧视对待他也没感觉，如果上升到肢体暴力的话……白年最开始可是个连尊老爱幼观念都没有的人，肯定不会吃亏就是了。
　　想到这里，安凡决定不给自己找气生了，先暂时观望。
　　而面对安凡的关心和展现出来的保护欲，白年的反应十分直白，一改刚才“颓废”，耳朵立起来了，尾巴也摇起来了。

　　“那你干嘛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能拿到……钱。”白年立刻吐露了自己的困惑，“为什么每次都告诉我要在那里待够一个月才行，难道一个月是什么特殊的时间段吗？”

　　“……”万万没想到。
　　安凡感觉槽多无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人类社会为什么要按月发工资？
　　嗯，是个好问题。

　　这就好比“为什么一年会有三百六十五天”这个问题。
　　一年为什么不是一百五十天，为什么不是四百天呢？

　　“好好工作吧你，别整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看来你每天训练也不累，实在无聊就多跟人家说说话，精进一下中文水平。”
　　“要不你中午也别回家吃饭了。”

　　……

　　白年拿到第一笔工资那天，正好赶上安凡部门的新人聚餐。
　　新人聚餐本来在入职一个星期左右就要开，可是他们老大公务缠身，大小领导也接二连三有事，拖来拖去拖了一个月才落实。

　　白年为此非常不高兴。

　　“有什么饭不能明晚吃非得今晚吃？”
　　“再说了，钱刚到手还没捂热就要花出去？你是不是觉得赚钱很容易……”安凡说着突然没声了，一想，对他来说可不是很容易吗？
　　“行了，赶紧走。”想罢，安凡一把挥开追在自己身后表达不满的人，眼不见心不烦，他在旁边乱晃她真的很难控制不对他使用暴力。

　　“明天，明天晚上去行了吧。”安凡出门的时候还在哄，总觉得自己真养了个儿子一样，尤其是这“儿子”身高一米九，跟在自己身后真的很有压迫感。
　　而白年本来却毫无自觉，还在那儿说：“不可以先去聚餐，聚餐完我们再去吃饭吗？”

　　“当然不行。”安凡想都不想就拒绝，“俗话说，人一天不能吃两顿晚饭。既是浪费钱，又是浪费生命。”

　　公司的聚餐和她在学校参加的班级聚餐大同小异，没想象当中的酒桌文化。
　　主要归结于公司氛围还不错，职场环境不是特别严肃，领导也不是刻板守旧的人。对于安凡这种适应力很强的人来说，除去繁杂的工作量不提，新人期足以用轻松来形容。

　　夏天聚餐首选肯定是户外烧烤。
　　但作为一家有逼格的、与国际接轨的事务所，聚餐组织者忍痛舍弃了东北大烧烤，选择了西式芭比Q。
　　租了栋别墅，在小院里开烤。

　　美食、美酒，外加一群有趣的人。

　　安凡吃到中途就有些心不在焉，总忍不住看手机，确切来说是微信。
　　按白年的黏人程度，只要他们没在一起，她的微信永远都有未读消息。但现在距离她发出的上条消息已经过了半个小时，白年依旧没有回复。
　　安凡难免有些不安。虽然没有告诉白年他们聚餐的地点，但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她真怕他突然冒出来给她个惊吓。

　　“没酒了，谁去买点儿？”不知道谁在桌上提了一句。
　　“我去吧。”安凡把话接了过来，正好出去透透气。

　　跟她一起出门的是赵文，按入职时间算，她得叫他一声师兄。
　　公司租的别墅还算高档，硬件设施相当到位，每栋别墅的院子都布置得很有品位，一路走出来跟逛了场小型园艺展似的。

　　说是去买酒的，安凡回来的时候却提着一塑料袋零食，都是部门几个女生点名要吃的。
　　酒也只买了一件，赵文单手抱着。

　　本来赵文是想拎着那带东西的，但安凡提前一步抢走了，后来他要安凡也没给。

　　“一堆膨化食品没多少分量。”安凡躲了一下，笑着说道：“咱们没必要为这事儿你来我往几个回合吧。”
　　赵文也跟着笑了笑，没再坚持。

　　别墅区安保措施做得也挺足，来来回回都有保安开着摆渡车巡逻。
　　靠近他们的时候，安凡听到其中一个人说：“你确定他不是这里的人？”

　　“是啊。”另一个人小声回答。
　　“那他怎么进来的？”

　　“好像是说看他长得不像坏人。”
　　“……”显然同伴也被他的理由无语到了。

　　两个人说着走远了。

　　“怎么了？”赵文看她突然停了下来，脸上也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没、没事……”安凡摇了摇头，然而回到别墅的一路心里都在揣测刚才两个保安的话，心里有些不安。再往前走总是下意识往四周看，既怕看到熟悉的身影，又有点说不出的心思，总之分外纠结。

　　李奥对他们只买了一打啤酒回来相当不满，说这点儿酒连养鱼都不够，然后被其他人联合镇压了。
　　出去一趟的功夫，留下的人已经玩儿起了俗套的真心话大冒险。安凡放下零食，合群地加入了游戏。

　　“安凡，快快快，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

　　“在座诸位，或者说整个事务所有你的理想型吗？”提问的是跟她同期进来的女生。名叫顾落，可可爱爱没什么心眼儿，平日不爱吃饭、唯爱八卦。不得不说，她提问的水平比单纯问“有没有对象”高多了。
　　“没有。”然而安凡一秒都没用就回答了，连思考的过程都没有。

　　“不是，这么多人呢！你都不想想的吗？”顾落一听就急了，“你不真诚！”
　　安凡看她急得脸颊都鼓起来了，觉得有些好笑，故意逗她，“怎么不真诚呢？我说的是实话啊。”

　　“你不是说你没男朋友吗？”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顾落探听八卦受挫，但斗志却被激起来了，摩拳擦掌，鼓足了劲儿等着第二次抓住安凡。
　　安凡摇了摇头，突然察觉到旁边的视线，她扭头，刚好和邻座的赵文对视上了。对方随即笑了笑，低声说她今天甚至以后怕是都要被顾落“针对”了。她耸了耸肩，表示没什么。

　　安凡还是有一点幸运在身上的，游戏结束都没被抓到。
　　顾落表示不服，其他人也表示有些意犹未尽，于是改换国王游戏继续。

　　第一个国王就是顾落。
　　顾落立刻起身叉腰仰天大笑一声，其他人纷纷称逃过一劫，果然就见她伸手冲安凡一指。

　　“安凡，请拿出手机，给你最爱的、年龄在20岁到40岁之间的、无血缘关系的、单身男生打电话，告诉他，你喜欢他，然后在五分钟之内让对方也说出‘喜欢你’三个字。”
　　“……”要不要这么有针对性？

　　“那个，这不太好吧。”第一个出声阻止的不是安凡，而是赵文，“前面还……凑合，后面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
　　谁料他还在为安凡，安凡却毫不犹豫的掏出了手机，“没事，我打。”

　　于是在众人或八卦或疑惑或不明的目光中，她拨通了电话，开了免提。

　　电话只响了三声就接通了，对方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淡，但在场人都能听出他语气中听出两个人的关系距离，他说的不是“你好”，也不是“有事？”。
　　而是——

　　“怎么了？”语调末尾是上扬的关心。

　　“在加班？”安凡提问很自然，完全没有做任务的自觉。
　　“没有，回家了。”对方回答得也很自然。

　　两个人东一句西一句聊着，没有主题也没有重点，但听着莫名和谐。
　　安凡看通话时间已经过半了，突然话锋一转，“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

　　“我喜欢你。”安凡终于把话说出了口。
　　对方只沉默了一秒，然后便问道：“认真的？”

　　“你猜。”
　　“抱歉。”

　　安凡面露遗憾地挂了电话，再抬头，叉腰狂笑的顾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下来了，脸上有些尴尬。
　　刚才那通电话太像真的了，完全是借游戏表白被拒的真实事件。其他人估计跟她现在的想法也差不多，表情或多或少有些窘态，最后还是安凡收的场。

　　“要不，咱们继续？”
　　“好好好，继续继续。”

　　游戏继续，一直到结束都没有人为难安凡。
　　顾落期间看了她好几次，两人视线一接触，对方就慌张移开视线。安凡低头忍了好几次才控制住自己不住上升的嘴角。

　　看来顾落真把那通电话当真了。
　　她打电话的对象当然是莫风刀。

　　“我喜欢你。”
　　“真的？”

　　“你猜”代表要他拒绝。
　　“真的”代表要他接受。

　　这年头，谁还没个真心话大冒险的搭子了。

　　……

　　有了这段插曲，安凡说要提前离开也就没人阻止了，本来之前商量好的要通宵。
　　顾落想要送她，安凡不忍心再看她愧疚的样子就答应了，路程刚走了一半就把人安抚住并劝了回去。

　　“你……”送走了一位，还有另一位。
　　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出来的赵文，安凡想了想，“师兄你不用送我了，现在时间还不晚，我自己能回去。”

　　赵文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可脚步却没有转回。
　　行吧，送就送吧。

　　安凡心里担心着白年，刚才她看过微信，依然没有新消息。
　　孩子不出声，多半是在作妖。联想到之前那两个保安的对话，她已经决定去保安室问一问了。

　　七月室外，燥热难耐，蚊虫肆虐。
　　别墅区尤以绿化著称，花花草草不是一般多，外面见得到见不到的奇形怪状的生物在这里都有一席之地，连普通物种个头都比外面大。

　　所以当一只拳头大的螳螂飞到安凡面前并企图落在她肩膀上时，她是拒绝的。
　　赵文也被它的体型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想要帮忙，但手刚伸过去安凡就已经自己躲过去了。

　　而他僵在空中还来不及收回的胳膊被人一把抓住，然后顺力一推，赵文就这样被推着往旁边踉跄了几步才停下来。
　　推他的人直奔安凡的方向走过去，他想要阻止都来不及。

　　他将将狼狈站住，一抬头就看到了让人惊心动魄的一幕。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此时正“拖着”安凡离开，而安凡在“奋力挣扎”。

　　“住……”他吓了一跳，然而手字还没说出口，更“诡异”的画面上演了。

　　只见安凡终于“挣扎”出来，冲男人一指，嘴里吐出两个字。
　　男人瞬间立定站好，不再动手动脚。

　　安凡又说了几句话，把人训服之后才过来，看着赵文，“你没事吧？”
　　“没事。”赵文摇头，忍不住往她身后看，那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真的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但他却感觉到对方正盯着他，目光不善。

　　本来他也问问她有没有事，但看眼下的情景，他也能猜到安凡可能跟对方认识，也没问出口，“那位是？”
　　“哦，我朋友。”安凡答得顺口。

　　朋友？
　　赵文面露疑惑，那人刚才的表现不太像是朋友吧？

　　“白年，过来。”
　　来的不是白年还能是谁。

　　白年听到安凡叫他，立刻大步走到她身边，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赵文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和安凡挨得那么近。

　　而面对眼前这个叫做白年的男人，赵文感受到了十足的压迫感。
　　对方即便一句话都不说，单凭身高一项就让人有些头皮发麻。而且白年自带生人勿进的气质，跟一米九多的身高加在一起，让他看起来更加不好惹。更为甚者，在这个暑意正浓的夏日夜晚，白年还带着帽子和口罩，简直把buff叠满了。不用看他的神态就已经让人忍不住先跪了。

　　“道歉。”
　　白年起先还想消极抵抗，但在接收到安凡的目光后，立刻服软，“抱歉。”

　　“……没事。”赵文还是接受了白年心有不甘的道歉。
　　白年道歉就一句话，多了没有，好在赵文不计较而且安凡也没指望他。

　　“不好意思啊，他没有恶意，就是……保护欲有些旺盛，以为我们不认识，一时心急就推了你。”安凡继续编着理由，试图给白年挽尊，让他的暴力行为听上去不那么粗暴。
　　但这似乎起了反效果，赵文听完这话后虽然笑着表示了理解，却微微皱了皱眉。

　　“而且他脾气容易暴躁是因为……脑袋曾经受过伤，所以有时候有些像小孩子。”
　　赵文眉头立刻舒展了。

　　“……”安凡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在想，果然对于非外貌协会的一般人来说，“人傻”这条理由更容易被理解和接受。那照此看来，白年这种颜值逆天+傻白甜的人格岂不是无敌了？
　　而白年本人对她这种说法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

　　赵文在听到安凡的解释后，目光露出一丝了然。
　　再看白年眼神都带上了点不易察觉的同情，联想他之前的行为，觉得白年就跟被抢了同伴的小朋友似的，但从形象来看更像是……护食的大型犬？
　　不得不说，形容得很生动。

　　虽说让别人误会白年心智不成熟对他来说或许不公平，但吃人嘴短，而且安凡也是为了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那我就先送他回去了。”既然白年来了，她就更不能让赵文送了。
　　“放心，我们打车回去。”

　　安凡这么一说，赵文也就不好再坚持了，只好目送他们离开。

　　“说吧。”直到走到没人的地方，安凡才开口。
　　“我没打车！”白年赶紧表示清白，“真的！”

　　“……”安凡一阵无语，“谁问你这个了？”
　　“啊？”白年茫然。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一听不是责问他乱花钱，白年马上放松了，老实交代道：“我叫司机送我来的，去你的公司门口等你下班。”

　　“……”她记得他们下班时间好像差不多，两家公司隔那么远，所以，“你翘班了？”
　　不仅翘班，还公车私用，而且他公司竟然还同意了？！

　　“我说我有事想走，他们说可以。”白年显然不认为自己是翘班。
　　“……”安凡无话可说了。

　　幸好白年没告诉她司机还在等着他而是回去了，否则她真的会怀疑寒封时代的目的。

　　“你怎么进来的？”她想起一个关键问题，别墅区是有出入卡才能进的。
　　“我告诉门口的人我来见朋友，他们就让我进来了。”

　　又是见鬼的以貌取人。

　　“那他们找的人应该就不是你了。”安凡嘀咕了一句。

　　“但我进来之后他们又要赶我走，说我……鬼鬼祟祟，进来半天都找不到家门。”白年趁机喊委屈，“我也不知道你在哪里，找了好久，手机也没电了，还要躲起来不被他们看到。”
　　“……”安凡今晚第N次无言，也不知道之前在学校和现在相比，哪种情况更惨一些。

　　“行了，又是自作主张，不请自来，没怪你就不错了，你还委屈上了。”
　　别墅区的灯光偏暗，安凡这才看到他身上脏兮兮的，胳膊上、短袖上都有土，应该是不小心蹭到的。想到他东躲西藏跟保安打游击战，顿时觉得好气又好笑。

　　“先把口罩摘了吧，这里没人。”安凡一边给他拍身上的土，一边让他散散热。也难为他这么热的天气还戴着帽子口罩，还好脸没红、额头也没怎么出汗。
　　不过她还是从帆布包里拿出包纸巾，抽了一张给他。白年摘了帽子低头让她擦，安凡嘴上嫌弃，但还是给他擦了。

　　“安，你身上有酒的味道。”白年突然说道，说着还凑近闻了闻。
　　“有吗？”脖子感受到呼出的热气，安凡身体稍微僵了一下，但马上适应过来，没有躲开，“刚才稍微喝了一点。”

　　“酒不好喝。”白年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经历。
　　安凡顿时笑了，身体也完全放松下来，她也想到了。之前在超市路过酒水区，白年对造型奇特的各种白酒瓶产生了一丝兴趣，安凡挑了瓶价格不贵度数也不高的，想让他也体验一下中国酒文化。
　　万万没想到，白年是传说中的一杯倒。各种细节不便多说，只是后来家里再也没出现过白酒。

　　“没喝白酒。而且你以为我是你，喝几口就醉。”安凡语气难掩嘲笑。
　　“我不是、我没有、我不记得了。”白年矢口否认。

　　白年靠丢脸成功把安凡逗笑了，见她不生气了转头开始提问。

　　“安，那个男人是谁？”问的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同事。”安凡边回边在手机上叫车，现在还不到十点，外面人还很多，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打车回家。

　　“我不喜欢他。”白年直白表达了自己的观点，成功换来安凡不解的疑问，“人家怎么你了你就不喜欢？”
　　“我看到他想碰你。”白年有理有据。
　　安凡脚步顿了一下，“那是想帮我赶虫子，你没看到那么大的螳螂吗？”

　　“没有。”白年理直气壮。
　　安凡直接报以白眼一枚。

　　白年正要说话，肚子响了。

　　“饿了？”本来打算晾晾他的人还是开口了，一想也是，他说自己下班就在她公司门口等着，也就是说他到现在还没吃晚饭。
　　所以也不能说是冤枉他，就他这样谁见了不得说他一声笨。

　　“不是说明天晚上就出去吃，干嘛今天非要跟过来？”

　　“我就是想早点见到你，我想你了。”

　　白年跟安凡说话时永远是看着她的，表情和语气满是认真。
　　安凡听惯了他的甜言蜜语也不觉得意外，也没了刚听到时候的不适，现在完全是当口头语来听，只是在看到他眼里的自己的时候，心里还是会不自觉涌起一股暖意，然后就拿他没办了。

　　“知道了，回去再陪你吃一顿好吧。好不容易两个人都能白吃一顿饭，非要花钱才甘心。”
　　白年终于高兴了。

　　“你的那个同事。”白年恢复后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这次学会了稍微委婉一点，“我觉得不是很好，你能不能别喜欢他。”
　　当然，委婉得相当有限。

　　“嗯，不喜欢他。”安凡忙着做饭，没空理他的小心思，随口敷衍着。
　　“也别喜欢那个卷头发的男人。”白年却因此得寸进尺起来。

　　“卷头发？”安凡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李奥。
　　“嗯，也不喜欢他。”她胡乱点头继续敷衍。

　　“也不要……”
　　“行了行了，谁都不喜欢行了吧。”这回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安凡挥着手把人赶出了厨房范围，“再啰嗦就罚你去剥蒜。”

　　“也不是，你可以喜欢我。”白年倾情自荐。
　　“那倒也不必。”安凡毫无留情地回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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