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荼玄月白

6、chapter 06

　　白年失踪了。

　　安凡在家等了半个多小时，又在小区里找了一圈，最后在客厅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后还不见人回来，终于确定人不见了。
　　情绪也逐渐从茫然惊讶变成了一肚恼火，这是离家出走了？

　　从昨天莫风刀来过之后，白年就情绪不对。她也没太在意，只当他对莫风刀一番疾声厉色不高兴，而且他当天下午就好了，拖地拖得还挺起劲儿的，怎么过了一晚上又开始了？只听说过隔夜饭，没听说过隔夜气。
　　再说就他这对人爱搭不理的态度有什么资格生气？该气的人是她和莫风刀才对。
　　就算莫风刀说他光吃不干，但这也只是陈述事实，又不是阴阳怪气。

　　本事不大，脾气不小？！
　　安凡压着火气想，他最好只是外出去散心了，如果是突然恢复记忆然后因为不想还钱而跑路，她真的会要揍人。真是这样她有机会见到他一定直接把账单甩他脸上，让他连本带利一起还，顺便再给他两脚。

　　但气归气，人还是要找的。
　　一个失了忆外国人，在这里住了几天除了跟她去过一次超市之外再也没有出过门，人生地不熟，不懂中文、没有手机更没有钱，脾气还差，放在外面不是被拐卖就是被人打死。
　　虽然她也觉得他被打十有九九是自作自受，但总不能真看着他被人打死。

　　仰天长叹一声“作孽啊”之后，安凡任命出了门。
　　半天下来寻人未果，回来的时候可谓身心疲惫，怒气也涨到了最大值。

　　可见到戴着帽子口罩等在树下的熟悉身影后，她那些火气好像一下子消失了。
　　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走过去就像没看到他一样。

　　白年跟个超模似的站在那儿，一见安凡就动若脱兔，迈着大长腿跟在她后面，安、安的叫着，相当没有眼色。
　　进门的时候，鼻梁差点儿被门板拍到。白年摸了摸鼻子，把口罩帽子一摘就能看到他一脸傻笑，头发被帽子一带乱糟糟的，看着跟金毛似的。

　　要是平时安凡早就说他了，可现在她不仅没说他，连白眼都没翻一个。
　　白年再傻白甜也看出安凡不高兴了。

　　任他跟在她身后怎么卖乖，安凡都不理他，显然是彻底把他无视了。
　　白年此时的表情就跟天塌了一样，委屈和小心翼翼同时出现在他脸上，“安，你怎么了？”

　　安凡磨刀霍霍向生鸡，菜刀剁在案板上的声音把白年吓得心脏一缩。

　　“安，你知道我今天去了哪里吗？”白年想要分享一下今天出门的收获，想着让安凡听了高兴一下，奈何精准踩雷。
　　“当”一声，鸡脖子被砍断了。

　　白年还傻乎乎凑在旁边自顾自说着，“我找到工作了！”

　　剁鸡的手一顿，工作？
　　见安凡的注意力终于放在了自己身上，白年赶紧点头，“找到了。”

　　“工资一万起。”白年知道安凡喜欢钱，所以先把工资情况说了，还从口袋里掏了张纸条出来，上面写着具体的工资算法，一看就是别人给他的。
　　安凡粗略看了一眼，上面底薪写的是三千，绩效按卖多少瓶酒算，每瓶酒售价的25%归个人所有。

　　她眉头一皱，卖酒、提成……怎么这算法看起来像是传说当中的……男公关？
　　安凡装不了淡定了，把刀一放，“你在哪儿找的？”

　　“离家不远的地方。”白年见总算理他了，还以为自己拿捏住安凡心情了，“我一说想要找工作，一堆人都往里拉我。”这话一说出口，安凡都能想象一群人把他往店里拉的场景。
　　白年则是相当淡定，任他们眼神在狂热都不为所动，开口就问“给钱吗”。
　　这长相和气质，直接让经理“叫价”10%，而且是酒水售价的10%。

　　那为什么纸上写的是25%？
　　自然是因为白年坐在那里一脸面瘫地思考10%究竟有多少，能不能让安凡高兴的时候，夜店经理还以为他对这个数字不满意，于是咬牙冒着被老板和店里其他公关锤死的风险，自作主张把价码一提再提。
　　没办法，白年这张脸简直太绝了，就算他全程冷脸冷眼冷语都阻挡不了别人为他神魂颠倒，前赴后继。如果有了这么个人在店里，那他们店在京市，乃至全国都能榜上有名。到时候众人万里赴夜店，一掷万金只为博蓝颜一笑……这笔买卖，绝对划算。
　　经理恨不得立刻让白年签字画押，就怕他反悔。幸好白年没有完全“失去理智”，还知道说要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一下。经理只好眼巴巴送他出门，要他一定要尽快给他答复。

　　“不行。”安凡早就听不下去了，这不就是男公关吗？
　　她倒不是对这种谋生方式有偏见，但白年做这个，绝对不行。因为她有预料，他干了这个，绝对是麻烦大于收益。就算所有小姑娘都跟之前小护士一样，他越高冷对人爱搭不理，她们对他越是着迷。但这世上除了女人还有男人，应该没有多少男人喜欢这种除了脸一无是处只会装逼的人。于是，被抢了风头的男人们很可能会没事找事，照此推测下去，结局一定很不美好。而且如果是她同意他去做这个，怎么感觉她像是……古代青楼里的老鸨，现代按摩房拉皮条的一样。被这种想法雷到了，安凡打了个冷颤，禁止自己再往下脑补。

　　“为什么？”白年一听都愣了，他以为安凡知道他找到工作之后会高兴。
　　“因为……”安凡本来想实话实说来着，可话到嘴边，看到白年委屈的表情，又不好说了，最后改口为，“因为没有五险一金。”

　　不管怎么说，想找工作是好事，不能打消他积极性，否则他在家里白吃白喝吃亏的是她。然后她就在白年困惑不解的目光中解释了什么是五险一金，白年听完一脸受教。
　　虽然依旧不理解为什么五险一金那么重要，但安凡说不行，白年半点犹豫都没有就把纸条和夜店经理的名片扔了，经理通过把他打造成“头牌”进而称霸全国夜店的美梦就此破灭。

　　“那我明天再去找别的工作，找有五险一金的。”白年一点儿都没有气馁，士气依旧很足，看来昨天莫风刀说他没工作吃白食的那番话对他刺激很深。
　　看他这副踌躇满志的模样，安凡真不忍心告诉他，没有证件是永远都没有五险一金的。

　　白年一天的找工作之路并不顺利，虽然误打误撞被到了夜店。
　　但在这之前，他也是去临街小餐馆、五金店……一路问过去的，字正腔圆对老板说出“找工作”三个字，然后要么被当成了精神病，要么被拉住合影，最后无一例都是以他外落荒而逃作为结局，可就算这样他也没有放弃。

　　安凡无奈又无语，看来名字没给他起错，还真是傻白甜。
　　“饿不饿？”她把切好的鸡块放盘子里备用，倒是没那么气了，但语气还是淡淡的。

　　“饿。”这还是白年第一次说饿，之前他自己一个人在家有时会忘记吃饭，问他原因只说不饿。
　　“活该。”安凡嘴下依旧不留情面，“没钱还敢出去跑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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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凡没有阻止他外出找工作，反正他整天在家里除了擦桌子拖地学中文之外什么也不干。
　　她以为，自这件事之后，白年能变得聪明一点，但随后证明他朝着离谱的方向越跑越远。

　　这天一大早，安凡刚从卧室出来，就看到了一脸兴奋的白年。
　　“安，我又发现了一个新工作！”

　　安凡第一反应就是“又来了”，白年对找工作这件事非常用心，但找的工作都……不那么尽如人意。昨天更是刷新了她的认知，看到他回来的时候手上又拿了一张纸条，她天真以为是另一个家夜店给的，没想到打开一看，竟然是“重金求子”的广告，她看完险些窒息。
　　现在看他这么快又找到工作，心里都害怕。

　　白年可不知道她这几天的心理活动，“安，我的三围是多少？能帮我量一下吗？还有长度需要量，我需要一把卷尺。”
　　一大早上开口就问三围，这是几个意思？安凡满脸惊讶加困惑。

　　“这份工作需要提供三围信息。”白年捧着笔记本电脑，上面开着一个网页，他指着上面的对话框解释道。
　　安凡闻言凑过去准备看一眼，她以为是淘宝模特的招聘，走过去的时候还心想虽然总说白年傻白甜，但智商确实是高，中文学得飞快不说，连电脑都用得挺溜了。

　　她怀着好奇和认可走过去，然后在看到网页详情的瞬间，“啪”一声，把电脑合上了。
　　此时的心情五味杂陈，表情更是一言难尽。

　　“这……工作，你怎么找到的？”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震惊和无语凝噎中缓过神来。
　　“我昨天学中文的时候突然弹出一个窗口，我点进去看了看就发现了。”白年认真回答。

　　众所周知，Windows系统的笔记本电脑在使用一定时间之后就会莫名其妙地开始弹窗口。这些窗口有时候弹出来的是广告，有些时候弹出来的是……色情网站。
　　而白年点开的……显而易见……是后者。那么长度的意思，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个工作，也不太好。”安凡觉得眼睛都要瞎了，耳朵也恨不能失聪。
　　“为什么？我问了，有五险一金的。”

　　白年还不明白他点开的是什么网站，一脸纯良加不解地看着她，然而他越是无辜无知，眼下的画面越诡异。
　　这是五险一金的事儿吗？！

　　安凡觉得自己此时急需氧气瓶续命，这一大早上过于刺激了，越想越离谱，怎么会比昨天重金求子还要夸张！她头昏脑涨的，差点儿晕厥。
　　“你要记住，找工作的基本要求就是：拒绝黄赌毒，卖艺不卖身。”她艰难解释着。

　　安凡，在白年辛辛苦苦找工作的第四天，先一步崩溃了。
　　在第四天的清晨，仰天无声咆哮：苍天大地啊，这叫什么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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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到此为止吧。”早饭途中，安凡终于从半死不活、怀疑人生的情绪中走出来，痛定思痛后，做了决定，她非常正经地看着白年说道，“以后你不用去找工作了，就在家好好待着吧。”
　　这次是搞黄色，下次说不定就是性感荷官或者生吞药丸了，她可承受不了第二次暴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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