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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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依依被爸爸抱回了自己的房间，听着大人们的争吵显得特别落寞。她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奶奶要掐她。她讨厌奶奶，自从她来了爸爸妈妈总是吵架，妈妈也总是不开心。奶奶总是对她说些莫名其妙地话，虽然有些她还不懂什么意思可她知道不是好话，妈妈每次听完奶奶的话总是特别生气。
“依依别哭，依依别哭。”一阵清脆的鸟叫引起了她的注意，这是外公送她的生日礼物，一只叫小白的鹦鹉。林依依摸了摸小白的羽毛，也不说话。鹦鹉也很乖，并不用鸟喙啄她的手只是时不时在横杆上跳来跳去，反复地说着“依依别哭，依依别哭。”越听它这样说林依依越难过，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家里就只有小白还能听她说说话，爸爸妈妈每天不是上班就是吵架，奶奶也很讨厌她。小孩子对人的情绪很是敏感，她听到奶奶和邻里抱怨妈妈生不出儿子，也听到幼儿园的朋友悄悄告诉她，她奶奶想要孙子，可她不想要弟弟。她幼儿园的好朋友严肃的告诫过她千万不能让她妈妈有下一个孩子：“自从我妈妈生了小妹妹后都不喂我吃饭了，只喂我妹妹，还好我还有爷爷奶奶。我听我奶奶说了，她说你奶奶天天在小区里念叨只想要个孙子。你妈妈要是有弟弟了，你们家肯定就不要你了。”
林依依悄悄地把耳朵贴在门板后面偷听着她爸爸妈妈的对话。猜测着父母是不是想再要个孩子，想到这里表情立刻紧张起来。委屈地趴回桌子前抹着眼泪，并不敢哭出声。她和小白说着：“我不要弟弟，小白你也不想对不对。我也不想要奶奶。”
“不要不要。”鹦鹉回应着她的话，也不知道是重复还是真的听懂了。
“不能有弟弟，他们会不要我的。”
“不要不要——”鹦鹉在鸟架上走来走去，头一歪一歪的，好像真的听懂了林依依的话一样和她对话。
听着鹦鹉的话林依依终于破涕而笑。还好，她没有别的但是她还有小白。
林母还在外面和街坊四邻闲聊，只不过她说来说去都是那些话，抱怨媳妇对自己不好，抱怨白把儿子养到这么大，没享福不说还要在自己家受气。小区里的老人们当着她的面多会劝劝她，让她放宽心，再吹捧几句她儿子的孝顺能干，年纪这么轻就能自己在大城市里买房还接她进城来享福。只是心里嗤之以鼻，大家同在一个小区里住了这么久，多多少少都见过方家来看方瑾的样子。她们家开的那车，还有阵容，又是司机又是保姆的，明眼人都能瞧出来方瑾是个大小姐，再看看一下林生的母亲的模样，就知道是林生攀了高枝。如今听着林母四处抱怨方瑾，大家也是一面觉得她不知足，一面心里又难免有些隐秘地愉快感：即使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嫁了人也得受着婆婆的气。三姑六婆们只觉得这大小姐是真的傻，但鉴于方瑾平常面对邻里也是趾高气扬的时候居多以至于竟然没有一个老人想去提点她一下。
他们的这些小心思林母是不知道的，她只管听着那些面子上的好听话，听完方觉得自己心气顺了不少。她心里是一直认定了自己儿子是个好的，就是儿媳妇不让她省心罢了，要是方瑾怀不上她的金孙，她有的是法子治她，让自己儿子和她离婚。
林生在房间里哄着方瑾，一时间谁也没注意到林依依和小白的对话。但是即使注意到了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上，一个小姑娘和一只鹦鹉的对话又有什么好吸引人的呢？林生哄好了方瑾好半天总算劝住了他。才来房间看他闺女，发现林依依已经乖巧地坐在书桌前面看着自己的图画书也不哭也不闹。林生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对这个女儿还是很满意的，即便自己母亲对第一胎是个闺女很是有些意见。但在他看来他和方瑾都还年轻，儿子迟早会有的。他们预约好了明天去医院做体检，接着就开始积极备孕。
不管林生和方瑾究竟怎么想，陆棠梨对今天下午的出行感到非常满足，一直到吃完晚饭两人一起去遛狗时还在和景昊回忆她的大学生涯：“没想到毕业这么久后还能碰到大学同学，当初我们宿舍几个人毕业后工作的工作，读书的读书，都分散在不同的地方。本来以为工作后很难再有机会一起逛街吃饭了呢，没想到麦麦竟然调到这边来了”。
瞧着她高兴的样子景昊忍不住给她泼冷水：“你同学说了是上面的调动，调入警力说不得是这边有案件要处理人手不够，她是学法医的，有什么逃犯流窜到我们这边杀人越货也不是没可能，傻乐什么。”说完又用劲揉了揉陆棠梨的头顶。
陆棠梨才不管这许多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盼着点我闺蜜好吗？怎么就不能是因为她表现优秀被领导调到这边来呢。也没见有什么新闻报道最近不太平呀，反正我只管看到好朋友。”她用一只手拉住两条狗链子，另一只手主动牵起景昊的手像小朋友前后大幅度的甩动着嘴里哼着小调。
“陆棠梨小朋友，请你走路稳重一点。”景昊无奈地说着，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由着陆棠梨甩手跟在她身后，嘴里说着她幼稚，脸上却挂着浅浅地笑意。
翠翠听不懂两个人在说什么但它好像能感受到主人们愉快的心情一样，也撒欢一样的在前面蹦蹦跳跳，时不时再跑回来围着陆棠梨脚边来回绕两下。溪边不是真的狗，对遛狗这项运动热情不多，可它喜欢翠翠，看着翠翠开心的样子，它也开心的跟着翠翠来来回回地跑动。
愉快的休息时光总是过的特别快，而病房和来来去去的病人才是陆棠梨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最近病房里收了不少躁狂症和双相情感障碍的病人，陆棠梨每天查房的时候都可以感受到他们的热情，柯霞就是其中尤为突出的一员。这不，今天陆棠梨就受到她热情的欢迎，一进活动室立刻被柯霞握住了一只手：“陆医生陆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也不等陆棠梨回答接着松开她的手又抓起陆棠梨胸前的胸牌看起来，边看边说：“小陆，哎呀，小陆你升职了吗，你是转正了吗？你怎么变成住院医师了，你以前不是这样写的。”
柯霞是老病人从事会计工作，来来回回在病房里住了十几次，每次压力一大就容易发病。这次是因为公司季度总结在公司连续加班了两周，因为加班导致了服药不规律而促使疾病复发。老病人在自己刚发病的时候自己能有所感觉，并且平常能坚持服药的病人对医嘱的依从性都很好，他们大多都愿意到医院来寻求帮助，愿意主动治疗，柯霞这次就是主动要求住院治疗的。她住院前在外面还能克制自己的情绪，住进来后很快就放飞自我起来。诊断是双相情感障碍目前为不伴有精神病性症状的躁狂发作。
躁狂病病人临床好转或痊愈出院后再次出现躁狂症状或者出现抑郁症状再次来院治疗时，便诊断为双相情感障碍，再根据他们来院时的情绪是抑郁为主还是躁狂为主来下后面的状态诊断。
陆棠梨勉强从她手里抽出了胸牌，刚开口喊了一句：“柯霞”，还来不及说下面的话立刻被她打断：“不要叫我柯霞，今天我叫静静。”说着将竖起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示意陆棠梨不要说话。
趁着她好不容易安静下来，陆棠梨赶紧询问她：“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我没有，我哪里都很好。下午三点还有零食，三千弱水我只取一瓢，你喜欢薛之谦的歌吗？认真的雪，认真的我，不认真的你。我都嘘了小陆你怎么还可以说话，你犯规了，你不认真。”又一把捉起陆棠梨的说：“今天我给你当助手好不好，我就是你的助手。”
同行一起查房的言杨洋医生看不下去了，过去打开柯霞的手说：“说话就说话，你不要老是动手动脚的。”
柯霞一看到她的主治医生来了，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到言医生身上立刻又和言医生说起来：“言医生你好，言医生你昨天怎么没来看我，护士说你休息去了这是真的吗？你为什么可以去休息，陆医生昨天也休息，你们什么关系啊，为什么都一起休息？我知道了你们是好朋友对不对。”
言医生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不耐烦回应柯霞这一大串问题只觉得她太聒噪了，要求她道：“你前两天不是给自己起名叫静静吗？静静你今天怎么这么吵，又不听话。”
“我哪里不听话，我最听话了，你凭什么骂我？”柯霞立刻就生气起来，推了一把言杨洋，“我不要和你说话了，你走开。”
言杨洋又不能和病人动手，只能面上装出很凶的样子，口头警告柯霞：“这次就算了，我警告你，你不准在病房里和别人动手动脚啊，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柯霞也不理他径直走开又去找别的病人说话。她一离开其他的病人又围上来，争着要和医生说话。
躁狂症的病人就是这样，想到一出是一出，并且很容易被激怒，在医学上这种状态被称为易激惹。典型的躁狂症和典型的双相情感障碍的躁狂发作就像柯霞这样，话多，容易发怒，其中一部分还会表现出对人特别热情，喜欢乱花钱，睡眠需求量减少，每天都感觉到自己精力充沛。躁狂按程度可以分为轻、中、重三种。轻躁狂状态的人大部分人不会觉得他们有病，只觉得他们为人热情又豪爽，而且处于这种状态的人自我感觉很好，所以轻躁狂一般不需要使用药物治疗。但一旦他们的情况接着往下发展就会开始逐渐出现联想过程加速，出现一定的音联意联现象。就像柯霞提到＇三点＇就立刻想到‘三千弱水’，提到‘薛之谦’立刻就想到‘认真的雪’接着就围绕的“认真”一词展开一系列联想，有时说话内容让人难以理解，其他人听起来会觉得她话前后间逻辑关系牵强甚至没有逻辑关系。这就是因为躁狂症的患者思维奔逸，她们言语表达远跟不上思潮而导致言语衔接间的不连贯。但也是由于他们的这个特性，他们的注意力很容易随着外部环境改变而改变，就像言杨洋一出现，柯霞立刻就忘记了陆棠梨，而在和言杨洋起矛盾后立刻又能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患者身上。
精神疾病的发病有一定的季节特征，春冬季节时抑郁症的病人就会增多，而春夏交际尤其是夏天时躁狂的病人数量又会激增，现在就是躁狂的高发季节，科室里这段时间收了许多新病人，以至于现在病房住院病人数量处于饱和状态了，因为不用收新病人，科室里的医生才有空隙歇一口气。
最近每天上午查房的时候，活动室里都热闹的不行。病人们都充满热情要求要和医生交流。查房出来的医生们处理完医嘱，写写病程终于可以闲下来互相聊两句了。
“我们科室里都住了百来个病人了，已经住不进来了，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这么多病人，大部分还都是新病人。”言杨洋摊在办公椅上，有气无力的说着，因为他最近有一些病人出院，所以这段高峰期他收的病人最多。
“嘿，我们科室收的人不算多了。你是没看看楼上王主任她们病房，她们之前就七十几个人，现在都要破百了，少说一个人这个月收了十个病人把。”说话的是郭斌副主任医师，他原来跟着王主任一个科室，后来医院扩建再分科后他这才在下面独立起来。楼上是五病区女病区，而陆棠梨所在的八病区是男女混住的病区。
“楼上终于破百了？那可不容易。”说话的于晓观医生，他上周刚刚接替了下乡精准扶贫的白宇医生位置，现在刚勉强认清了白宇手底下的那些病人。“今天我去查房，郑智宇还在那里问我白医生去哪里了，怎么这个周都没去看他。我说我也不知道。”
郭斌笑起来，起身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一盒茶叶，边泡茶边问于晓观“他问你白宇了？还说想他？”
“噗——”言杨洋和陆棠梨闻言都大笑起来，陆棠梨和于晓观说：“于哥你可千万别说实话，主任刚刚哄住他。”
于晓观一脸茫然地问：“怎么了，这里面有什么故事我不知道，小白没有告诉我吗？”
郭斌泡好茶，给自己倒上一杯：“小陆，言杨洋，于晓观你们也来一杯？”三人都积极地表示要蹭主任的好茶叶，给三人倒好茶，郭斌坐在椅子上喝了两口热茶才和于晓观解释道：“郑智宇和你说想小白？这个王八蛋，就是他刚进来发病砸东西那次。那天正好是小白的夜班，他在病房里闹护士都不敢过去也不敢硬约束他，就来喊小白，小白过去制住他打上药这才安静下来，郑智宇估计那时候就记上他了，第二天查房就和我告状说小白打他。”
于晓观来兴趣了，“这么说起来他还挺聪明的啊。”
陆棠梨一边写着病程一边说：“他何止是聪明，后来就记恨是白哥了，家里人来看他都和家里人说医生打他。幸亏我们这都有监控，要不然才是有苦说不出。”她在电脑上敲下最后一个字，接着说：“上周白哥不是要下乡吗？主任就骗郑智宇说他把白哥开除了，换于哥你来上班，以后你管他。”郭斌虽然刚升职称不久，但担任副主任的职位已久，又和陆棠梨他们这些住院主治共处一个办公室，所以他们喊的主任指的都是郭斌，对贺主任时都是带姓氏的称呼。
“哟”，于晓观一拍大腿，明白了：“这是试探我呢，试探看主任是不是骗他了。”又舒了一口气说：“还好我谨慎，说我不知道。”
“所以我才说这王八蛋聪明着呢！”郭斌又给自己续上一杯茶，转而又说起昨天看到的新闻：“听说昨天看Ｃ区那边发现一个流浪汉死在那儿了，你们知道吗？”
“流浪汉死了？不应该吧，救助站的不是全市来过巡视救助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言杨洋觉得奇怪，他们医院几乎每个科室都接受了数量不等的流浪人员。有大部分精神病患者会出现外跑，不吃饭也不说话等木僵现象，所以救助站一般发现这种长期流浪又说不清楚自己来自哪里的人都会把他们送到陆棠梨他们医院来，政府出钱由医院安置他们保证他们的日常饮食和生活。如果找的到家人的，一般只会在医院里做短暂停留，而留下来的，大部分都是不说话也不理人的那些，陆棠梨刚来的时候就听科室里其他医生介绍过这里有几个救助病人身上可能还背着命案，只是他们平常不说话也不和医生交流，公安人员也拿他们没办法，只能让他们这么住在专科医院里。
郭斌解释说：“不知道是饿死的还是怎么样，总之报道说问了住在周围的人也都不认识这个人，昨天就上报通知认领遗体了。”
陆棠梨心里想着，也不知道这个事情和麦麦调动到她的城市来有没有关系，正想着呢，就收到麦麦的微信约她周五晚上一起吃火锅。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