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鸿与踏雪》青桐碧落

2、荒野少女

　　十天前的她还是那个脏兮兮、着破衣烂衫，奔走于荒野里逃脱追赶的少女，撞倒在卓东来的马下，被他那冷傲凛然的气势震慑。他尽管用轻蔑的眼神俯视她。
　　一伙人奔涌而来，嘴里喊叫着：“给我抓住那丫头！”
　　她以哀求的目光向他发出求救信号，一双大眼睛沁满了泪水。
　　卓东来并不下马，只一个阴冷的眼神就能让那伙人停住脚步。“你们为什么追她？”
　　“她爹把她卖给我们，十两银子，可不能让她跑了！”一个相貌丑陋的男人说。
　　卓东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合情合理，你们来抓她吧，我卓东来向来不爱管闲事。”
　　她惊恐地望向他，原来这个高贵清雅的紫衣男人叫卓东来，她记住了这个名字。
　　“谢谢爷嘞，来人，给我上！”那伙人虎视眈眈地追上来。
　　她紧拽住马鬃毛，拼命地摇晃着头，“不……不……求您，救救我，他们要把我卖去妓院……”
　　他仍是无动于衷，准备策马离去，她摔倒在地，溅了一身的泥渍。
　　那群人扑上来，像是群狼抢着分食那样围困住她，他的马走得很缓慢，耳边只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尖叫与那伙男人的狞笑声，直贯穿他的魂魄。
　　他仰向天空，清澈高远，湛蓝如玉，深吸一口气叹道：“我的刀太久未嗜血了。”
　　她面前的男人正用臭气熏天的嘴巴强吻她白皙的脖颈，她感到了绝望。但这男人却在下一瞬停滞住了粗暴，污浊的血从他脑门与发间流淌而下，就这样死在了她身上。所有人都惊愕至极，接着映入她眼帘的便是遥远的坐在马上悠闲抚刀的紫衣男子。
　　那伙男人纷纷吓得屁滚尿流，四处逃散。只有她还惊魂未定，男人的血沾染了她残破的衣衫。
　　卓东来调转方向，驱马扬长而去。
　　她才如梦初醒般地推开男人的尸体，奋力跌跌撞撞地追马而去，不知疲倦地追了十几里路，直到倒在了大镖局门口。
　　自此她的生命里只有一个名字：卓东来。
　　费尽千辛万苦才得以与他再相见，她仍是一身血污，赤着的脚已磨得红而臃肿，使他眉间轻蹙。
　　“卓……卓爷，”她试探性地叫他，“我已无家可归，您救了我，以后我是生是死就归您处置……”
　　“我不缺女人，也不需要女人，你走吧。”他扬扬手示意她离开。
　　“只要您吩咐，小女子作奴作婢，誓死效忠卓爷。”
　　他冷笑着，从精雕的紫檀木椅上走下来，一手抵住她的下巴，“忠？怎么证明你的忠？”
　　她不敢抬眼看他，“您要我怎样证明？”
　　他不无戏谑地随口说道：“大镖局西侧有一片冰湖，阴寒至极，你若是能跳进去并且活着回来，我就留下你。”
　　她眼里划过坚定的神色，“好。”说完便步履蹒跚地艰难走出门外。
　　这一夜卓东来睡得极为安稳，平心静气地喝了几杯美酒后，意识都变得醇厚甘甜，一觉醒来只觉神清气爽。推开门便只见一具冻僵的躯体倒在了他脚边，而门外已是大雪覆城白茫茫一片，“昨夜下了雪？”
　　他试探了她的鼻息，长舒了口气，“竟还活着。”于是将蜷缩的她抱在怀里，轻柔地放置于软和温暖的床铺上。经一夜风雪的洗刷，她的面容变得明晰起来，出乎他的意料，竟是个粉琢玉砌的小美人，比起倾城之色的蝶舞也丝毫不逊色，还多出一分冰雪清澈。
　　为解她的僵寒，卓东来以身体覆于其上助其恢复，也耗了他若干元气。
　　她醒来后只觉自己脑袋空空的，被一屋幽深神秘的紫色包围，缕缕飘来的异香使她意识逐渐清醒。
　　那个高贵冷峻的紫衣男子缓步从帘后走来，“算你命大，可以留在大镖局了，可是镖局没有女镖师，你就……负责我的生活起居。”
　　“谢谢卓爷收留！”她惊喜地回应。
　　“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奴婢今年十七，没有名字，还请卓爷赐名。”
　　他原想随意取个花儿草儿敷衍过去，但又思索起来，望着窗外漫天的飞雪，沉吟道：“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你昨夜踏雪而来，便叫踏雪吧。”
　　“踏雪谢卓爷赐名，以后定当尽心尽力服侍卓爷，至死不渝。”

作者有话说

　　卓爷捡到的姑娘运气不会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