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雪地的身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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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第二次被锁在门外。
锁住了门外漫天飘零的飞雪，以及她低首跪坐的孱弱身影。
她的眉上凝结了细细的一层霜，一袭白衣快要融化在雪地里，苍凉的双唇一开一合地念着，“卓爷……望卓爷息怒……”瑟瑟发抖地向那坚硬寒极的台阶上虔诚地磕着头，维持着那亘古不变的动作，每一次都要击碎额上血色的冰花，让那缕红流动、再凝固、再流动……
直到门被轰然开启，那个兀傲不群的人儿俯视着她，厉声道：“够了，别再磕了。”
而在雪地里早已僵硬的身体和意识已不能听这使唤，周而复始地将额头重重地砸向地面。
他的眉头一皱，俯下身去按住她冰冷的肩膀，这才停止了下来，慢慢抬起头望向来人，冻僵的面容已禁不起微笑。卓东来拭着她额上的血冰，融了一滴到他指缝。刺骨的凄寒竟转而温热起来，他第一次感受到人的血是热的，每一次擦拭刀刃时那血都是冰的，连他自己的血也不例外。
这使他的眼睛里流过一片温柔，“没有人能经受住这寒冬的摧残，你为什么总是能幸存下来？”
她嗫嚅着回答：“卓爷不准我死，我不敢死，踏雪的命是您的。”
卓东来苦笑了一声，在她耳旁低声道：“进来吧。”
“是……是……”她不无感激地说，又磕着头以示谢恩。
“不许再磕头了，我不想要一个破了相的女人。”
她这才从门外艰难地爬进内室，重获如春的温暖，但四肢仍旧僵直而无法动弹。卓东来瞥了她一眼，吩咐了下属：“郭青，让人给她煮一杯姜茶。”
“是，卓爷。”郭青望着困在角落里的她，应声退下。
卓东来卸下身上厚重的紫貂裘为她披上，使她受宠若惊。
他看着她呵着气的温顺模样，露出一丝稀有的笑意，“第一次见你时，你就像只受惊的小鹿，连头也不敢抬起。我以为甩得掉你，但我却想不到，这个衣衫褴褛、弱不禁风的少女，竟追着我的马追了十几里，一直追到大镖局来。”
她的眼里变得温润，大约是略微缓了过来，“踏雪的命是卓爷的，您到哪里踏雪就跟到哪里，至死方休。”
“卓爷，姜茶到了。”郭青恭敬地递上一盅汤来。
卓东来接过姜茶，揭开茶盖轻轻地吹着热气，让人全然无法相信是那个阴鸷冷血的枭雄。
舀了一勺汤递到她嘴边，而她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恍惚间忘了喝汤，他也不恼，耐心地等待着。
踏雪小心地嘬着热腾腾的姜茶，泪也缓缓涌了出来。
“郭青，你退下吧。”他命令道，在一旁看呆了的郭青默默退下。
偌大的房屋里只剩他们两人，“您原谅我了？”她小心地询问道。
他不作声。
“手臂上的伤还疼吗？”她继续大着胆子问道。
“我不需要别人对我好。”他的声音一阵寒凉，“你不必这样待我，你应该恨我。”
她的体温似乎已经回暖，面色也稍见红润，浮现出一个暖阳般的笑容，“踏雪从来不敢、也不会恨卓爷。”那声音轻柔灵动，一只手想轻拂他的面颊，却被他粗暴地一手攥住，纤细的手腕青筋暴起，攥得她痛，又只敢咬着唇忍受。
卓东来轻嗅那凝脂般的玉臂，眼里透出满意的神色。可是刹那的痛直逼上她的心口，他尖利的齿啮咬着她手臂的皮肉，直到尝到渗出的鲜血香味才不再撕咬，如饕餮般享用着她的灵魂，随后放下她不挣扎的手臂，满嘴染上支离破碎的血迹，痴痴地看她悲痛欲绝的神情。
“你不痛吗？为什么不挣扎？为什么不叫出来？”卓东来嘶吼道。
她的眼里蕴含的竟不是怨恨，而是一种不知名的感情。
他从来不曾见过的，仿佛是怜惜？
踏雪伸出幸存的右臂为他拭去嘴角的血，“看，我承受了和你一样的痛。你义父就是这样对你的吗？我看到的不是一只灭绝人性的野兽，而是一个脆弱至极的孩童。”
卓东来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为什么？”
踏雪的眼波流动竟让他有了一丝动容，她环手抱住他，“让我来承受你内心的痛苦吧。”温柔的气息在他耳畔，烧着了他的心。
卓东来颤抖地抚着她的发，“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好吗？”
她在泪眼朦胧中洋溢出笑意，“是，卓爷。”
两人长久地对视着，踏雪的脸上晕了一圈的绯红，娇艳又暧昧，突然覆上他的唇。他并没有拒绝，却是愈加强烈地回应。
短暂的温存后，他喘着粗气问道：“你怎么懂得这些，谁教你的？”
她已然迷上了这种感觉，仍旧不断用玲珑剔透的鼻尖蹭他的面颊，“需要学吗，踏雪爱卓爷您，本就该是与生俱来的。”
再遇上这撩人的月色围绕，她更是不知胆怯了。不同于往日的卑微懦弱，此刻她如同一条妩媚的蛇缠绕在他身上，任谁也无法拒绝。
她的每一次亲吻都要耗尽自己的气力，倾注了千种风情万般温柔。
她像舔舐伤口那样安详、静谧，而他则像饿狼扑食一般霸占她的呼吸。
一夜缠绵缱绻，透过轩窗，仿佛见那纷纷的飞雪影影绰绰，于苍茫天地间得以安眠。
当她醒来时，只觉得浑身疼痛难忍，左臂的伤口更是残破欲裂。她拨开身上披盖的紫色刺绣丝绸被袄，一直走到镜子面前，端详脖颈上斑斑驳驳、深深浅浅的吻痕，连同她的伤口显得熠熠生辉。
这都是他赏给她的礼物，每一寸每一缕都痛到她血泪迸溅，直钻入骨髓，以换取他短暂的愉悦。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雪地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