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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返校日 ...

  •    视线从母女身上收回,攥紧手机的手指泛白。阮阮听见自己用平静的声音说道:“爸给我打了电话,让我今年先去他那边过年。”
      电话那头,母亲似松了一口气,又似失望的叹了一口气,阮阮竟然分辨不出来到底是哪种情绪。
      隔着电话线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话题不外乎三个方面,学习生活怎么样;钱够不够用;嘱咐照顾好自己。等聊完放下挂掉手机阮阮左右两边肩膀僵硬的不能动了。与亲生母亲说话不自觉绷着一股劲儿,这个习惯一养成就改不掉了。
      很庆幸,在最后关头阮阮说了对的话,让彼此暂时解放。
      邻桌小女孩闹的一出让阮阮猛然领悟自己不就是一个让自己母亲感觉尴尬的孩子吗。因为是前夫的女儿,阮阮去她母亲现在的家庭里住,会让母亲对现任家人有所歉意。若她对阮阮直接不闻不问,亦觉对阮阮有亏欠。
      家人本应该是互相扶持互相爱护,最亲密无私的小团体。亏欠感让亲情变了味。阮阮感觉每次与母亲说话隔着大海的宽度,再也说不到彼此的心坎里去了。
      阮阮心里五味陈杂,不是个滋味。
      桌上咖啡热气散尽,柠檬蛋糕剩了些残渣。手机反面朝下扔在一旁,此时此刻阮阮也无心去看去想其他事了。她的心情可以用一个“丧”字来形容。
      人们说:血缘是人一辈子分割不开的。事实确实也是如此,阮阮从父亲母亲那里得到的是源源不断的失望。像是长在身上永不结痂的伤口,时间一久产生麻木的错觉,但不小心触碰到那个伤口痛楚永远鲜明。
      咖啡馆里的人走一批又来一批,不断更迭。小朋友的父亲来接走了隔壁桌俩母女。
      不回家,去不了海南。可终究要找一个地方度过这个倒霉假期。一个电话搞得阮阮心浮气躁,连咖啡店内播放的轻音乐和人们细语的白噪音此时也变得非常恼人,根本不能思考。只想找一个总开关把所有的声音一块儿关闭掉。
      阮阮是被断断续续的爆竹声给吵醒的,似乎还有人在说话而且声音颇近,吓得阮阮一个激灵赶紧抬起脖子四下张望。正对面,电视屏幕的白光直直地打在她那张没睡醒而略是茫然的脸上。
      身下是软乎乎的白床垫,陷在中间就很难再爬起来。
      阮阮眯着眼环顾四周。电视机旁边的书桌上凌乱地摆着手提电脑、昨晚晚饭的盘子、纸巾等,书桌的侧面,窗户下方辟出一小块会客空间,摆放一套中式的椅子和茶几。椅子上现在上面横七竖八的扔着衣服裤子。而房间的另一边,是分别独立的洗手间与独立的浴室。
      嗯,原来还在酒店里呢,手肘一松劲阮阮整个人倒回,后脑勺“噗”一下落回到枕头中。
      那天最后,思来想去决定在附近订一个星级酒店。过年期间,不是热门旅游城市的酒店价格十分亲民。几乎是平时价格的腰斩价。
      窗帘严丝合缝,床头灯幽幽晕染小块空间。仰躺了一会儿,熟悉的门铃响起来,阮阮就知道现在时间大概在早上十点左右。她尝试了三次才从床上爬起来,揉着后腰去开门。睡惯了学校的硬板床,酒店柔软的席梦思床垫简直是噩梦的根源。
      “早上好。”每天这个时间点来收盘子的年轻的服务员向阮阮打了招呼,征得客人同意后进门,利索地把昨天的餐具收了,顺便确定了午餐。
      “今天还是一样,不用打扫吗?”临走之前服务员例行问一句。
      “不用了,谢谢。”而阮阮总是一样的回答。
      从入住后就没有让服务员进来整理过房间,一次也没有,最多让他们收下垃圾或者拿一些卫生纸什么的消耗品。寒假本来就不长,眼看着马上就要开学了,更是用不着特地整理了,只待退房就好。
      关上门,靠着门阮阮细细回想:唉,对了,具体离开学到底还有几天?她皱着眉头却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对时间确实有点小混乱,因为从入住到现在就没走出过酒店大门,这也是为什么不让服务生进来打扫。在室内度过了一天又一天,不知今夕是何夕。
      刚开始几天,阮阮还记着天数,倒数新年。后来索性不去记了。
      虽说近年来春节的气氛越来越弱化,但在各节日中它依旧是最重要的,意义非凡。大年三十年味最浓,即使如阮阮那样待在酒店内,拉上两层厚窗帘还是有鞭炮声不断传进。电视里总重复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手机里节日祝福短信一条接着一条。
      只要身在中国,就不能彻底与春节脱节。所以当以上这些年味逐渐远去,也就预示着返校日越来越近。不管是快乐的,难过的,平淡的,时间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今年是至父母离婚后,阮阮过得最为自由、最为最放松的一个春节。以前的春节在父亲家、母亲家轮流辗转,今年在外地过一个人的春节。
      成长之后难题纷纷冒头,然后突然发现社会原来这么复杂,身上的责任越来越重。于是乎大人们长吁短叹,想要后悔药,想要时间倒流回到小时候无忧无虑时光。但阮阮却觉得恰恰相反,长大后独立了,束缚少了,选择多了。成长让她变得强大,她喜欢现在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
      她走回到书桌前,伸手拿起手机。上面的电池显示红色,百分之十八的电量。阮阮拉过电脑上的冲电线插上并确认了日期。
      回校那天是一个坏的天气。天空阴沉,雨夹着雪前后左右胡乱扫的过来,雨伞毫无用武之地。气温低冷空气质量还不好,有雾霾。阮阮从出租车上下来那一刻,差点没认出她下的是学校的前门还是后门。
      出租车远远驶离,隐没在白雾之中。
      抬头看伫立在面前高大霸气的校门,自己是那么渺小的感觉油然而生。其实阮阮很少从学校前门过。同学们都很少,平日里,离宿舍群更加的后门一直都更加热闹。今天的正校门,门里门外静悄悄的,除了阮阮没有一个人。
      阮阮她应该是春节假期结束后第一位返校生。
      过完年,按时上班的好职员宿管阿姨在楼道里打扫卫生,新年新气象。结果又看见了女学生阮阮,她裹着离校时的同一件厚外套,还是拖着那个小行李站在她面前。
      虽略微愣了一下,但宿舍阿姨内心并不是很惊讶:“回来啦,新年快乐。”
      “阿姨新年快乐。”面前的女孩乖巧小声的打了招呼,拖着行李自个儿上楼去了。
      印象中女孩向来安静寡言,要不是这张脸太出众了几乎没有存在感。上半学期,不管是长假还是短假,女孩都安安静静地躲在宿舍里,没有出门更没有回家。春节假期也是最后一天离开。细细一想,个中原由宿舍阿姨这个过来差不多就想通了。
      看着女孩拐上楼梯,背影消失,宿管阿姨遗憾地摇了摇头。
      熟悉的寝室,熟悉的气味,阮阮的容身之地。行李箱往地上一倒并不急着收拾,下学期的新课业要十天后才开始。阮阮琢磨:陈静蓉大概会提早四、五天返校。夏霖熙更可能开课当天早上回来。那她至少还有五天的独处时间。所以不着急,不着急。
      在寝室和在酒店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作息,看视频、上网、看书、写东西、睡觉单调的反复循环。就是省出了房费,另外再也没有服务员送食物上门。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走去食堂算是运动了。
      安静的,独属一人的校园并没有享受到,第二天阮阮懒懒散散地下楼时突然发现校园里人莫名的多啊!和预料的不一样。路边、角落边每一处都有人,在食堂窗口她还要排队。这现象简直好像是明天马上开始上课了的节奏。
      现在的大学生什么时候这么热爱学校过了?
      兜里的手机“吱吱”震个不停,接起来,夏霖熙脆生生的说话声清晰地传进阮阮的耳朵里:“阮阮你回校了吧?不在寝室吗?”
      “我在食堂。”
      又开了一个窗口打菜,排队的人“呼啦”一群移步到旁边去。阮阮还是当前的队伍不动,向前挪动。
      “啊,这样。你快不要买饭了,我从家里带了好多菜回来呢,赶紧上来。”
      阮阮听从按指示从笔直的队伍里挪出来。
      “你怎么回来了?”她倒不关心吃饭的事儿,更好奇夏霖熙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反常。
      “你回来再说。”那头说完迅速挂掉电话。
      阮阮推开寝室的门,入眼的躺在地上的三个色彩鲜艳的超大行李。自己那个小行李箱被挤到角落,半窝在桌下。夏霖熙动作倒快,看样子已经冲过澡了,她穿着睡衣披着半湿的头发,脚高高翘得比桌子还高正在涂指甲油。
      寝室里满是指甲油的那股子味道。
      还真在,不是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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