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云绛传》宜安之

7、007

　　第二日云绛倒真的发起热来了，一早起来便头重脚轻的，只好顺着昨天说的，又让子衿找慧如姑姑说了情况，今日便不必跟着学规矩了。
　　原本觉得躺个半晌能好许多，谁知晌午起来还是觉得昏昏沉沉的，又有些鼻塞，午膳连清粥都没吃几口，只好让青青去请了太医来。
　　再过几日贵妃生辰，皇帝特许了可以办个小家宴，惠阳殿便传信儿来说储秀宫的秀女们都可入席，倘若称病只怕是拂了贵妃的面子。
　　其实这也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小病捱几天也是没什么的，再者云绛体弱，在家里时病了并不先吃药，因怕总吃药便不大管用了，总是自个儿捱几天，实在不好才去请大夫。
　　之所以要请太医来，也是想见见这络颜心心念念的表哥是个什么模样儿。
　　“小主，太医来了。”青青把人领进来，将门虚掩上，云绛便起身坐到桌前。
　　“奴才见过小主。”林子清进了门便是一礼，云绛侧身避过，忙叫人起身入座。
　　随行的小太监将脉枕摆在云绛面前的桌上，云绛将手搭上去，青青为她在腕上铺了层帕子。
　　林子清落座后，将二指搭在云绛腕上，眉眼低垂，看向别处。云绛便侧过眼悄悄打量，是个文雅清秀的男子，倒没有想象中的轻佻之气。
　　“小主此病是风热之邪侵袭，致卫表不和、肺失清肃所致，”林子清又添一句，解释道：“然小主本就体寒，不宜饮过于辛凉之药，待奴才为小主开个薄荷粥，您刚染风热，食补亦是极管用的。”
　　云绛见他不是上来就要开苦药汤子，没有急于求成而不顾她的身子，一时也添了几分好感。
　　待林子清提笔写下方子，身后小太监接过，便立时退下，去太医院备药了。
　　“此后三日自有人往小主这里送粥，稍温即服，得汗最佳，”林子清起身，“小主若无事，奴才便告退了。”
　　“且慢，”云绛示意青青将赏银递给林子清，“尚不知道太医贵姓？”
　　“为小主诊治是奴才分内之事，谢过小主，”林子清推拒了赏银，“奴才姓林。”
　　云绛不紧不慢地自个儿收了腕上的帕子，也不强迫他非得收下银钱，轻笑道：“昨儿络颜姐姐提到了有位表哥在太医院，这才请了林太医过来，”抬头看向他：“我素来体弱，日后少不得要麻烦林太医了。”
　　听到络颜二字，林子清波澜不惊的神色有一瞬的改变，缓了片刻才恢复到面无表情，躬身一礼，“小主有事吩咐便是，奴才先告退了。”
　　云绛便让青青送他到门外，青青嘴快，回过身关上门便问：“诶，那络颜小主不是咱们满人吗？她表哥如何姓林？”
　　“想来这林太医的母家是满人，父家是汉人吧，如今汉人地位也有所提高，在旗籍的不少，经商的做官儿的都有，满汉通婚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儿，”云绛笑着白了青青一眼，“偏就你好奇，若你子衿姐姐在这儿，可是又要骂你。”
　　想来上次络颜只提到她表哥唤作子清，未提姓什么，也是因着这一层关系。说到底，还是满人地位高，汉人在旗的次之，不在旗的汉人与奴才在满人贵族心中没多大分别。
　　“谢小主解惑，奴婢去看看白霁姐姐她们送膳来没有。”青青吐吐舌头，笑嘻嘻地便要出去。
　　“那么急做什么，”云绛仍是笑着，“待会儿碰上络颜小主，就说林太医来瞧过病了，开的方子甚好，替我谢过她。”
　　青青虽冒冒失失的，人却机灵得很，立马明白了云绛的意思，“好嘞，奴婢这就去。”
　　晚间青青提了膳食来，子衿也来伺候云绛用膳。
　　一般她二人只有一个在近前侍奉，另一个去洗个衣裳、做些针线活儿都是有的，不过用膳时往往都叫她俩一同在跟前儿，云绛动得少的菜一般都会赐给她俩。
　　秀女们吃饭的早晚快慢皆有不同，但这些宫人们都是一处用膳的，倘若回去得晚了就只能吃些剩下的冷饭冷菜。
　　像云绛这种带了婢子入宫的，婢子们又不能让主子跟前儿没个人，往往要轮流去吃饭，吃不饱的时候也是有的，云绛怜恤她二人，便干脆把撤下的饭菜赐给她俩，也免得整日里吃不好。
　　“小主，薄荷粥送来了。”子衿将白瓷碗从药盒里提出来，笑道：“说是食补，还放在药盒里，瞧着就觉得有股药味儿。”
　　云绛被逗得轻笑起来，“总比苦药汤子好多了，”动了几筷子就不肯再吃，“病着还真没胃口，我倒想尝尝这薄荷粥了。”
　　“林太医可专门嘱咐了要小主膳后再用，您不再用点儿？”青青还想劝云绛多用些晚膳，云绛摇头让她撤膳。
　　“你只说觉得有药味儿，吃起来可全是薄荷的清凉香气。”那边青青撤了膳退下，云绛笑着同子衿逗趣儿。
　　因怕云绛再添个咳嗽的病症，房门一直开着通风，也就眼见着络颜从左边儿过来，径直入了房门。
　　“可觉得好些了？”络颜也做不来太亲昵的模样儿，只别别扭扭地问着，“听你那婢子说了唤过太医了，我就来看看你好些没有。”
　　子衿也听青青说了下午云绛的吩咐，此刻得了主子的眼色便退下了，走前还顺带把房门关上了。
　　“好多了，喏，正准备吃这薄荷粥，”云绛笑着用眼神将桌上的碗指给她看，“姐姐说的这林太医是极好的，不像旁人只急着治好病反伤了人的元气，特意开了药膳要妹妹食补呢。”
　　“他是极有医德的，比太医院那些个院判什么的分毫不差呢。”络颜说起他是既有自豪也有惋惜，“可惜我这表哥出身不高，既是汉人又是庶出，没什么人为他打点。”
　　云绛见她这样说，不接话，只说道：“林太医医术高，看着为人也踏实，日后必定前途无量呢。”
　　说完便开始吃那薄荷粥，都听到这里了她心里也大概有了眉目，怕是络颜与林子清青梅竹马，郎有情妾有意的，结果络颜的阿玛嫌林子清身份低，不肯出面打点放弃女儿的选秀之路，络颜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入了宫。
　　“你没跟他提起我吧？”见云绛只埋头吃粥，不再提林子清，络颜只好主动开口问道。
　　“我只说了是姐姐向我推荐的林太医，”云绛放下碗，笑道：“林太医瞧着很是欢喜呢。”
　　后半句却是骗人的了，云绛还真想试探试探这络颜对林子清有过几分心思。
　　“欢喜？难道他还欢喜我在宫里能为他的前途出力不成？”络颜一时气得脸色都青了。
　　“姐姐日后若能在贵人主子们面前引荐林太医，自然能为他出力。”云绛装作没有看出络颜的神色变化，仍是笑言。
　　“我原本来你这儿还想问问你他看起来如何，现下看来，他竟是欢喜得紧。”络颜绞紧了手中的帕子，一张如花面容上摆满了怨气。
　　之前络颜没有装病故意传林子清来，想必也是不知如何面对，她情深至此，结果知道别人并未放在心上，自然心里不得劲儿。
　　“姐姐呀，男人们自然都想着如何让自己前途无量，咱们女人啊，还是应当多为自个儿谋划。”云绛想着都言至于此了，不如干脆断了她的念想，也省得她重蹈前生的覆辙，还能在必要时利用一下她。
　　“你歇着吧，我先回去了。”络颜还是一副听不进去的模样，失魂落魄地走了。
　　云绛看络颜这样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要说自己这样做不自私吧，她的确是想日后利用络颜引开后宫众人的目光，免得如前生般她因得宠成了众矢之的，遭人陷害。但她的确也是在帮络颜，都入宫了，再想那些有的没的还有何用？不仅害了自个儿也害了旁人，倒不如死了心好好在宫中过自己的日子。
　　前生自己都没能保护自己，现下还去心疼别人了，又没动害人心思，只是为自个儿着想而已，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呢。云绛这样安慰着自个儿，怀着一丝的愧疚之意歇下了。
　　过了几日，到了贵妃生辰，小家宴定在了畅音阁。从下午开始，储秀宫就十分热闹，秀女们都各自准备着晚间怎么打扮了去面圣。
　　“姐姐，你怎的不穿那件儿紫色的，阿若觉着姐姐穿那件儿更好看呢。”悠若早就换好了衣裳过来了，她身上一件儿嫩粉色的旗装，娇俏可人。
　　“那件儿颜色深了些，花纹也繁复，既是贵妃娘娘的寿宴，咱们还是不要穿得过于华贵。”云绛笑着解释道，她穿了一身儿月白色的旗装，子衿正为她梳着两把头。
　　后宫中不准着黑色衣裳，素白的也不成，而像明黄色、正红色自然是只有皇后能着的，但是其他正色偏色的，限制并不很多。
　　“可姐姐气质过人，还是那件儿紫色的更衬姐姐呢。”悠若还在劝道，云绛没有多想，只笑着起身，拉住她往外走，“好了，快去前殿吧，再不去慧如姑姑便要亲自来叫了。”
　　二人一同去了前殿，她们这群秀女要跟着慧如姑姑一同去畅音阁，还得是最早去的，不能让那些贵人主子们等着。
　　秀女们一齐到畅音阁时，宁贵人和瑞贵人已经到了，她们行过礼去最下首坐了。约摸过了两刻，贤妃富察珑初也到了，在场众人自然又是一番行礼。
　　“看来咱们是一会儿都坐不住了呢，”悠若小声玩笑道：“来了主子便要起身行礼，满桌好吃的都只能看不能动。”
　　云绛回个笑容，小声道：“规矩如此，暂且忍忍吧。”
　　正说着，突有太监唱道：“皇上驾到——贵妃娘娘、瑾嫔娘娘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