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云绛传》宜安之

4、004

　　“怎的未让宫女领过来，”原本这会儿大家都奔波了一天甚是疲惫，该在自个儿房中歇息的，悠若不请自来是令人不愉的，可云绛还是笑着把人往房里让，“妹妹坐吧，尚未来得及收拾，房里乱得很。”
　　“阿若瞧着那三个宫女都忙着给姐姐妹妹们烧水洗衣的，便没有使唤她们，”悠若笑嘻嘻地挪了凳子凑到云绛身边，云绛没问她倒也真的不准备说明来意了似的，“婢子们尚未入宫，阿若一个人着实无聊，便来找姐姐说会儿话。”
　　“全德公公不是说婢子们晚间便可入宫了，莫急” 云绛笑着提壶倒了盏茶给她，“妹妹怕是咱们这些人中年纪最小的吧？”
　　“我今年十三啦，额娘说阿若已经是大姑娘了呢，”悠若脸上没了笑模样儿，扁了扁嘴快要哭出来，“云绛姐姐，阿若想额娘了。”
　　她竟是扑进了云绛怀里，抱住便哭起来，云绛愣了一下，还是轻拍她的后背安抚道：“日后定是有机会见到额娘的，快别哭了，你这样叫你额娘知道了她肯定更担心呢。”
　　悠若的啜泣声小了些，云绛想了想还是说道：“我虚长你两岁，你若愿意，以后便把我当姐姐看，有什么不高兴的便来告诉姐姐。”
　　云绛这一世原本铁定了心要防着所有人，可悠若年纪尚小便进了这深宫，前生今世也都让人觉得她单纯无害。虽然老早就告诫自己不可轻信人，但看她哭得令人心疼，云绛发自肺腑地说了拿她当妹妹的话，最起码在此刻，这句话是真心的。
　　“云绛姐姐，你真好。”悠若抬起头来冲云绛笑，泪痕犹在，楚楚可怜。云绛拿帕子给她擦了眼泪，又拿去盆边把帕子打湿给她擦脸。
　　“姐姐，咱们住得也太远了，阿若去找慧如姑姑让姐姐搬去跟我住可好？”悠若扫了一圈房内，仍是懵懂模样儿，“阿若那儿看着比姐姐的房间大上许多呢，”她又一把握住云绛的手，“姐姐去陪阿若，好不好嘛。”
　　方才德善那儿闹出那么大动静，也不知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刻意这样说，云绛没去深想，“咱们住哪儿都是按规矩来的，宫规森严，秀女德善因要换房间闹了半天还不是没换成，”云绛笑一笑，把悠若的手拿开，起身把湿帕子搭在了盆边。
　　悠若愣了一下，忙赔笑道： “是阿若任性了，姐姐莫怪。”又扁了扁嘴，很委屈的模样，“阿若是真想同姐姐近一些，要在储秀宫里住上一月呢，离得近了也好找姐姐说说话儿、一同吃个饭呀。”
　　云绛一边坐回来，一边轻笑道：“东西暖阁又不是隔了山海，多走几步路的事儿，妹妹何苦忧心呢。”
　　这边二人叙着家常，那边贵妃正焦躁不安。
　　“昨儿万岁爷在哪儿歇的？”乌拉那拉明华靠在榻上，一旁宫女轻摇团扇，她闭了双眸问道。
　　“回娘娘，歇在御书房了。”景仁宫惠阳殿的掌事宫女锦心垂首回道。
　　“又是御书房，”明华坐起身来，拂开了宫女打扇的手，宫女连忙一旁跪下，她不耐地挥退了室内众人，只留锦心，“万岁爷自登基以来，总是要处理政事，晚了便在在御书房歇着，一月里来不了后宫几趟，本宫如何怀得上小阿哥？”
　　明华在潜邸时是言恪的正福晋，言恪登基后却并未将她封后，只给了她协理六宫之权，说是协理六宫，如今中宫无主，她还不是大权在握。可她总觉得未被封为皇后是因为膝下无子，只养了温念公主的缘故。而侧福晋富察珑初却生养了大阿哥昱坤，封妃赐号贤，入主翊坤宫永宁殿，明华心里自是憋了气的。
　　“娘娘莫急，”锦心跪过去，捡起小宫女放在一旁桌案上的团扇继续扇风，“万岁爷虽然不常来后宫，但每月必定来咱们惠阳殿两三次，永宁殿那边可没有这份殊荣，更遑论其余的几位主子那儿了，怕是一月里都不一定见得到龙颜呢。”
　　言恪登基以来确实常在御书房就寝，新旧朝交替，有许多先皇未来得及处理的事儿积压下来，需要他定夺。爱新觉罗家常出情种，现如今他却清心寡欲，有着一腔抱负，不肯沉醉于后宫。
　　如今宫里妃嫔并不多，当年潜邸里除了明华、珑初这两位正、侧福晋，只有三位格格。一位是正红旗尔佳瑾兰，封了瑾嫔，住在景仁宫幽兰轩，养了温衡公主，温衡比温念只小了两个月。剩下两位都是汉军旗的，瑞贵人李氏清欢，居景阳宫知语轩，宁贵人杨氏毓枝，居永和宫畅轩阁，皆未生养。
　　“话是这样说，可本宫只要想着富察氏有大阿哥，便气不打一处来，”明华狠狠地绞着手中绣帕，“要不是当初阿玛说万岁爷若没个子嗣，争太子位胜算不大，本宫怎会放任她先产下了长子！”
　　锦心见她在气头上，也不敢再劝，只低了头听着。
　　“如今秀女也都入宫了，虽然初次选秀没选汉军旗，只选了满军旗的，仍是要有许多人册封留在宫里的，”明华素来强势，这会儿却也有些自怜，“她们个个儿都年轻得能掐出水来，万岁爷日后来本宫这儿的次数怕是要愈发少了。”
　　“娘娘瞧着仍像十几岁的呢，旁人哪里及得上娘娘这份儿气度人品。”锦心将扇子摇得更勤了，笑着恭维道。
　　明华面上神色缓了不少，忽然想起来表妹沅樱也入了宫，吩咐道：“过会儿晚膳时，去储秀宫把沅樱叫来一起用膳吧。”锦心连忙应是，准备稍晚会儿便亲自去请人。
　　锦心带了个小宫女来储秀宫东暖阁寻沅樱时，正巧沅樱在训斥白胭。
　　“如今她又不在房中，你怎的不知把饭菜先给我？”沅樱怒冲冲地坐在桌案旁，白胭在地上跪着，旁边放着给悠若提来的食盒。
　　“回小主，御膳房送来的饭菜都是一样的，奴婢只是按房间将食盒一个一个提过去，”白胭比白霁性子硬些，说出的话便不怎么中听，“这是悠若小主的食盒，奴婢自然不管小主在不在都要送过去。”
　　悠若的房间就在沅樱对面，她眼瞧着人出去了尚未回来，便拦住了前来送饭的白胭，见白胭这般不懂变通，心中更气，“你可知道我表姐是贵妃娘娘，竟敢这般同我说话！”
　　“奴婢知道，待奴婢将悠若小主的食盒送到房间，自然会给小主将饭菜送来，”白胭说着便要起身，“还有诸多食盒未送，奴婢再不去恐要凉了。”
　　“主子未让你起身你也敢起？”锦心踏进门来，道完这句就给沅樱行礼，“小主吉祥，奴婢是贵妃娘娘跟前的锦心。”
　　沅樱一听是贵妃表姐身边的人，势头更盛，走到白胭身前，笑道：“看到没有，我表姐身边的姑姑来了，你还敢顶撞我？”
　　白胭只得又跪下去，口中道不敢。
　　“小主，娘娘请您去一同用膳，您跟奴婢走吧，”锦心瞥了地上的白胭一眼，“这奴才不懂规矩，您别跟奴才一般见识，没得气坏了身子。”
　　沅樱听锦心说要去贵妃宫中用膳，心里更欢喜，对白胭说话，语调都上扬了许多：“我还看不上这儿的饭菜，你还不提着那破食盒退下！”转而对锦心笑道：“姑姑，咱们走吧。”
　　宫里奴才素来仗势欺人，如今贵妃明华风头正盛，锦心自然也大胆得很，她一边侧身领着沅樱出门，一边伸出脚将一旁的食盒踢倒，口里还颠倒黑白：“小主都让你退下了动作还那么慢，竟还将饭菜洒在小主房中，”回身对带来的小宫女道：“看着她把这儿收拾干净，过会儿去告诉慧如一声儿，不用让她吃晚饭了。”
　　沅樱见此笑得更为猖狂，狠狠剜了白胭一眼，这才随锦心往惠阳殿去了。
　　而那边尚未有饭送到云绛房中，快到饭点儿时悠若便邀云绛去她房中用饭，正好去认认她的房门，云绛依言随她去了。
　　二人来到悠若房中，竟也没见饭菜，“诶，怎会这样，不是该先往我房中送饭食吗？”悠若奇道，此时看到对面房门大开，白灵正跪在地上忙活些什么，她便扯着云绛过去，问道：“白灵，怎的还未送饭过来？”言语间已经看到了地上倾洒的饭菜。
　　白灵一股脑儿将发生的事情倾数相告，旁边儿的小宫女在主子面前并不敢阻拦。“小主放心，奴婢这便打扫干净了，待会儿便再去叫御膳房的给小主现做一份儿。”
　　悠若在家中亦是被当作掌上明珠般疼爱的，阿玛官职又高，当然也不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她怎的这般欺负人！”已是气得声音发抖了，云绛握握她的手，安抚道：“无碍的，叫她们把我那份儿饭食拿来咱们吃便是。”说着又道一句辛苦白灵，半推半牵地把悠若带回了房中。
　　“不过才入宫第一天，刚听姐姐您说了秀女德善要换房间的事儿，这会儿又被她沅樱欺负到了头上来，”悠若重重地关了房门，拉着云绛坐下，“阿若可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呢！”
　　“好了，你也说了不过才第一日，便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可见后宫中……”云绛安抚性地抚了抚悠若的头发，没有把话说完，轻柔地另道：“快别气了，带姐姐瞧瞧你房中都有些什么好玩意儿。”
　　悠若这才来了兴致，把自个儿那些有趣的小玩意儿都拿出来给云绛看，没多大会儿白灵也把原本要送到云绛房中的食盒提了来，二人一起用过了饭。
　　沅樱随着锦心往惠阳殿去，眼见了一路的雕梁画栋，踏进惠阳殿时更为惊叹其精致华丽，一时间愈发坚定了要像她贵妃表姐一般得势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