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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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玛放心，孩儿会努力的。”云生连忙表态，其实初到军营的确吃了不少苦头，大家都是年轻气盛的八旗子弟，乌雅察家又没什么权势，一开始受人排挤也很正常，多亏云生爽朗耿直，与众人相处下来亲近了许多，再加上哈巴大人有意扶持，现在于军营中已是如鱼得水。
“好，好，”文熙未料到两个孩子都如此懂事，感动之余亦很心酸，“若不是阿玛任了闲职，又与朝中大臣不曾来往，也不至今日要这般苦了你二人。”
“阿玛，我与哥哥都是乌雅察家的子女，这些事本就是该我们做的，您不必这般，”云绛浅笑着轻声劝慰， “好些时日未见哥哥，额娘怕是在内院都等不及了，咱们还是快去用膳吧。”
云生一旁不住点头，文熙见他二人如此更是感慨，直道自个儿有一双好儿女。
三人一道回了内院，乌新氏早就坐不住了，不住往外打量，见到三人身影，立时笑逐颜开，“你们父子三人不知瞒着我说些什么，饭菜都要凉了才过来，”话音未落，已经拉住了云生的手，“哎哟我的儿，真是瘦了一圈儿，人也黑了，在军营吃得可好？住得还习惯？那些兵士没有为难你吧？”一连串问下来，都顾不得让云生坐下。
“额娘，孩儿一切都好，咱们先用膳吧。”云生无奈一笑，还是在席间将问话一一答了，也讲了不少军中事，捡着趣事儿说的，逗得乌新氏不住地笑。
转眼真到了要入宫的日子，如今新帝后宫规矩没那么严，倒也准许选秀的女子带一两个包衣婢子入宫。
“子衿是打小便在身边伺候的，大可放心，额娘又去挑了个小丫头，比你还小两岁，虽然才十三，但人机灵得很，”乌新氏拉着云绛坐在床边打点行囊，“年龄小反倒没什么坏心思，宫里人杂，还是自家带的奴婢用起来安心。”
“好，听额娘的。”云绛此时心中满是对家人的不舍，也有对重回紫禁城的焦虑，已无心考虑这些。再者说，前生便是带了同样的两个婢子，没什么大的问题，她便不再过问。
“额娘听人说宫中的贵妃娘娘极为霸道，你到时能避着就避着，万万要保护好自己，”饶是乌新氏心宽，想到女儿要去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亦是愁容满面，“倒是该多与贤妃娘娘亲近，富察家与你外祖家交好，她为人良善，定会多照拂你。”
云绛轻声应是，她对这两位已算熟悉，表面上与额娘所说相差无几，只是二人内里是否也如此就不敢确定了。
“多带些银两，宫中处处都需要打点，可别舍不得用，不够了差人往家里递个话儿，额娘想法子给你送。”
“额娘，您放心吧，女儿会照料好自己的，这些银子足够了，”云绛紧握着乌新氏的手，“况且私相授受可是大罪，往宫里递东西何等麻烦，您别操心了。”
“夫人，小姐，酉时已到，该动身了。”子衿进来禀报，想来她也是刚与家人道了别，眼角还红着。她家里都是府上的包衣，阿玛额娘亦都在府上服侍。
“好，你先把行李放到马车上去吧。”云绛纵是不舍，仍是起身与乌新氏朝府门处走。
“不用挂心府中事，你且照料好自个儿。”文熙早在府门前站了半晌，看着接走女儿的马车就在跟前，一入宫门再相见不知要到何年何月，话一出口竟眼泛泪光。
“阿玛放心。”云绛福身作别，哽咽，“您与额娘更要仔细身子。”
“额娘只盼你落选，回家来许个好人家。”临上车前，乌新氏止不住落泪，抱怨道，“总比进了宫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你好得多，让人提心吊胆的。”
文熙低声斥道：“当着这么多人说什么傻话，好了，云绛过会儿还要去宫门前排车，莫误了时辰。”
云绛在子衿搀扶下坐上了马车，打帘对阿玛额娘道一句保重，车马便缓缓动起来。走出好一段路，府门前的阿玛额娘只模糊看得到人影，她这才放下帘子。
“小姐，奴婢五儿是夫人派来随您入宫的。”马车内只云绛主仆三人，小丫头眼睛肿着，这才找到机会拜见新主子。
“五儿，小姑娘家的，怎取了这个名字。”云绛想缓和离别的伤情气氛，强打了精神问道。
“回小姐，因在家中排行为五，阿玛便给起了这个名字。”
“我身边已经有了你子衿姐姐，不如唤你青青，这名儿倒也上口。”小丫头哪里懂“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情致，只觉好听，便欣喜应下了云绛的改名之举。
之后云绛又问了青青家中都有何人云云，乌雅察府距紫禁城本就不远，言语间已经近了宫门。正蓝旗的参领给本旗内参选女子的马车以阿玛官职为序排完车，尔后又按八旗次序进入地安门，在神武门外等候宫门开启。
“小姐，您脸色这般差，可要靠奴婢身上闭会儿眼？”子衿靠过来，低声道：“方才听车外人说了一嘴，宫门开启且要等上几个时辰呢。”
云绛此刻心跳得甚快，说不清是紧张还是恐惧，或许是激动更多一些，又要回到这个生活过两年的地方了，这个承载了她最纯真感情的紫禁城。
“无碍的，你们俩要是熬不住就歇会儿吧，就咱们主仆三人，不必拘谨。”经历过生死之后，云绛对尊卑的观念淡了许多，她更看重的是旁人对她的真情实意。但她也知，如今皇权专制达到巅峰，从前能与皇帝坐而论道的大臣，在当朝都只能跪着回话，后宫之中尊卑等级依然森严。
青青毕竟年纪小，见主子这样说便真靠着车厢小憩起来。倒是子衿仍劝道：“小姐明日是要面圣的，还是歇一会儿气色更好，就让奴婢醒着注意车外动静吧。”
虽然知晓自己难以入眠，云绛还是依了子衿，半靠在她身上阖上了双目。
约摸刚过寅时，便有人轻敲车壁，提醒云绛她们该下车了。其实此时子衿与青青仍要留在马车上，由人引导按排车顺序绕一遭再回到神武门前等候，落选者乘车归家，应选者婢子们跟随主子入宫。
“小姐，奴婢们等您的好消息。”子衿搀了云绛下车，又领着青青跪地行了大礼。
云绛半夜都是半梦半醒，心慌得紧，此刻顾不上同她二人说些什么，只让她二人起身，便随前来引导的人去了。
天边刚刚泛白，一应秀女约三百多人，黑压压一片站在神武门前，每个人脸上神色或喜或悲，竟有些众生百态的意味。
这些人在掌事太监的引领下，依次进入顺贞门，这是御花园的北门，皇帝与太后的亲自阅选也安排在此处。在此之前，秀女们要先经过初选，由太监逐个检查，体态过瘦过胖过高过矮的不要，耳、目、口等十项不合格的不要，声音稍强、弱、粗、拙、快、慢者不要。这一轮选下来，卯时已过，留下的仅半数人。
复选时要由太监测量手脚、由年老宫女观其形体肌肤，这之后剩下的便刚过百人。此时已是辰时过半，秀女们经过一夜加之一早上的紧张之后已是疲惫至极，却要强打精神，补好妆容，去御花园接受皇帝太后的阅选。
“哎呀，你踩到我了！”前边儿有个秀女突然惊呼，她身后十几人不得不停了下来。
“对不住了，你步子迈得太小，我不是有意的。”说话的这位是云绛旁边的喀尔沁络颜，镶红旗门千总之女。
“踩了人还这样说话，你不知我是谁吗？我可是贵妃娘娘的表妹！”前边儿这位是乌拉那拉沅樱，正黄旗城门领之女，虽然她阿玛官职不高，但是如今新帝后宫妃嫔少，她表姐又是贵妃，自然有恃无恐。
“你表姐是贵妃，你又不是，如今大家都是秀女，你还想分出个高低尊卑来不成？”络颜容貌过人，心气儿又高，最受不得人家半句指责。前生便是因此得罪了贵妃，饶是有倾国倾城的姿色也未能见到龙颜。
云绛开口劝之前，其余人已经不耐烦了，碍于沅樱的贵妃表妹身份不想蹚这趟浑水。
“两位姐姐，咱们还要去面见万岁爷和太后娘娘，应当给他们留下极好的印象才是，您二位皆天资过人，何苦要争一时意气。”云绛与二人离得近，有意缓和她们的矛盾，轻笑着续言：“再耽搁下去怕是前面引路的公公都要回头来寻咱们了，还是快些走吧。”
她二人也觉得不能因小失大，暂且止了争论，疾走几步一齐赶上了前方的秀女。
云绛本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她这次之所以出言劝导，一是确实不想耽搁了面圣时辰，二是想拉拢络颜。前生的络颜偏居一隅，想争宠又无门路，索性大起胆子与太医私通，被她宫里的小宫女传了出去，落得个赐死的下场。倒不是云绛心软想改变她的命格，只是想借机拉拢个人，日后也能将她当个靶子挡挡后宫妃嫔的嫉妒。这些都是后话了。
到御花园时，太后和皇上还不曾来。过了一刻钟，才有小太监唱道：“太后娘娘驾到——皇上驾到——”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