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唱大人有点冷》玺碧

5、第5章

　　为了躲何骏，温言这几天上大课都是踩着铃声进的教室，悄咪咪坐在教室后排的角落里听课。
　　丛麦麦今天中午没睡午觉早早到教室占了个双语课黄金位置，可直到上课铃声响过一阵，那位金发碧眼的高瘦老头已经熟练地讲起单口相声了，丛麦麦身边的座位依旧空着。

　　掏出手机狠狠叩了几个字。
　　几秒过后，手机振动起来。
　　【我在最后一排。】

　　麦麦扶额。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等了一阵子，没有回复，麦麦有些心急。
　　【温言，你前几天的勇气呢？？？被梁静茹没收了吗？？？】

　　又是一阵等待，依旧没有回复。麦麦便直接探头向后望，冲温言死命眨眼。
　　然而后者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食指比在唇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微微张嘴，口型大致是“好好学习”。
　　卧槽。
　　丛麦麦觉得自己操着亲妈的心，养着头白眼狼，愤愤收起了手机。

　　下课之后想要去找这只白眼狼理论时，才发现后排的某人早已没影了。

　　但丛麦麦说的没错，温言怕是不可能一直躲下去。
　　周六中午温言从图书馆出来，在图书馆负一楼的出口被何骏堵了个正着。
　　温言收起耳机，语气平淡：“找我有事？”
　　对方依然有些腼腆，有些事不方便直接问。
　　“你是不是在躲我？”
　　“有吗？”有这么明显吗？

　　何骏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有男朋友，给你造成困扰了很抱歉。”
　　大男孩盯着地面。
　　温言最不能应付的就是这种单纯善良人畜无害的类型，说了谎话此时内心有点小内疚。
　　“你没给我造成困扰，不用抱歉。”
　　对方显然也是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一时接不了话。

　　温言犹豫了一会，说了句抱歉便绕过他走了。
　　“等……等一下。”何骏小跑追上她，赧然道，“有机会的话，一起吃个饭吧。”
　　温言脚下没停。
　　“不必了，我男朋友会生气的。 ”

　　*

　　秋日的风有些凉，温言把手往长长的卫衣袖子里缩了缩。
　　在图书馆听了半天司法考试的网课觉得有些饿，本想出来吃个饭，没想到遇上何骏。毕竟是骗了人的，温言心里到底还是有些虚，干脆又走了一个街区去吃东西。

　　一条街的美食，街角的那家重庆小面有些冷清。
　　温言攥紧包走了进去。
　　老板娘记性不错，见是前几日来照顾过生意的小姑娘，特意在她的碗里多给她加了个卤蛋。

　　温言咧开嘴笑。
　　“谢谢老板娘！”

　　老板娘觉得小姑娘讨喜，多搭了几句话。
　　“今天没和男朋友一起？”
　　嘴里的小面差点呛到，温言抓起杯子豪饮几口，脸上被辣椒呛得通红，着急解释：“那还不是我男朋友。”
　　老板娘一脸很懂地迷之微笑了下。

　　于是在吃完东西之后，温言沿着林荫路走了一阵，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莫名其妙地走到了A理工正大门口。绕过四处精致的建筑，她在校园小溪边的亭子里静坐了一会儿。
　　路边有情侣牵着手散步。
　　她又想起那日气氛正好，舞台上的光影错落。在此之前，温言才不相信一见钟情能这么简单。

　　温言最终还是走到了那间不大的排练室，以为周末排练室是锁着的，轻轻推了推门，那扇破旧的门却是意外顺利地打开了。
　　依旧是堆积着各种乱糟糟设备的练习房。只不过钢琴边多坐了一个女孩，温言只看了一眼，便将视线移开了。
　　琴声戛然而止，室内的两双眼睛听见动静朝她看过来，温言抿了抿嘴，并不知道这种史诗级尴尬地场面该如何处理。

　　于是。
　　“对不起，你们继续。”扔下这么一句不知所云的话便带上门逃开了。

　　这一天的好心情被浇透，心里阴云密布。
　　温言有点难过。
　　离开的时候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又是沿着原路走了两公里走回学校图书馆。
　　心情莫名其妙烦躁起来，干脆回寝室睡觉。

　　陈爽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时见到的就是某人一副吃了炸药的模样，陈爽觉得有趣：“失恋了？”
　　本没指望着她能够回答，不过是鲜少见她这么低落打趣一番罢了。
　　然而温言把头埋进枕头里，含糊不清地嗯了声。

　　陈爽觉得A市该刮沙尘暴了。

　　*

　　门外的女孩是个生面孔，握着门把手愣了许久，娇小的身上套着oversize的卫衣，显得有些突兀。
　　披肩长发被十月的风吹的有点儿乱，白皙透亮的脸上写满了错愕。许久，她道声抱歉便离开了。

　　本以为仅仅是个小插曲，魏歆然转过头时却发现沈遇的眼神也落在了那道关上的门上。
　　“没关系吗？”她问。
　　沈遇垂下眼，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没关系，我们继续。”

　　他将手再次落在钢琴键盘上，随着节奏跳跃，复杂的和弦把握地几乎完美。
　　有些人就是这样，天赋和才气就是能掩盖过别人十几年的努力。

　　魏歆然的视线随着他修长的手指移动，笑得温柔：“真不知道为什么方老师要我们两个合奏，分明你自己弹得更好。”
　　沈遇似乎并不想闲谈，语气平淡：“继续。”
　　女孩有些赧然，注意力集中在跳跃的音阶上。等她再一次看向窗外时，窗外的阳光依旧温暖，以及麻雀在水泥地上叽叽喳喳，似乎一切都没发生。

　　于是最近沈遇的生活轨迹恢复了正常，就像之前的每一天，家和排练室两点一线。
　　这一天卷毛翘着二郎腿掸落乐谱上的灰尘时，脑子忽然就灵光一闪。
　　“哎，沈遇。小表妹好像很久没来了，是不是你拒绝人家了？”

　　沈遇没抬头。
　　“没有。”

　　反而是正在调吉他音的阿成挑了挑眉，视线朝正在做伴奏的主唱看去。心理隐约有些担心，但也不好责怪自己主唱，于是只好给温言发了条安慰的微信。
　　【没关系，会有更好的。】

　　收到微信时，温言正在图书馆认真地做司考真题。
　　这几天温言艰难地收拾自己的心情，试图安慰自己可能其实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四手联弹像是一般的艺术家都会做的事。
　　毕竟除此之外，她什么都没有看见。

　　然而高旭成的这条微信像是平地惊雷般，像是坐实了什么一样。温言顿时什么学习的心思都没有了，气压骤低，晚饭的麻辣香锅也吃得索然无味。
　　折腾了这么多天，自己看上的宝贝，原来是别人的。

　　*

　　经卷毛这么一提醒，那个忽然出现的小姑娘似乎又忽然消失了。
　　不过他倒也不是很在意。
　　排练结束后，沈遇将自己锁在公寓的小房间里写歌，房门一关就是好几个钟头。他觉得口渴，出来倒水喝时才发现汪洋发了张乌漆嘛黑的照片过来。

　　沈遇随手回了个“？”
　　几秒之后。
　　【汪洋：沈遇你他妈就不能点开来看一眼？你他妈手指是镶了钻是吗？】

　　沈遇不屑地呵了声，点开大图，是一个女孩坐在角落托着腮，睫毛垂下，眉眼之中有那么几分落寞。
　　手机提示有新消息。
　　【汪洋：你是不是把人小姑娘给甩了？】

　　沈遇真的不想再回答第二遍，手指轻敲了几个字。
　　【没有。】

　　还未来得及点发送，汪洋的消息又进来了。
　　【一个人，这小姑娘胆子挺大的。】

　　沉默了片刻，沈遇将那两个字删去，重新敲了几个字，随手发了出去。关门，写歌。

　　四季。
　　汪洋盯着屏幕上那行文字，很像他认识的沈遇，却又觉得无奈。
　　【与我无关。】

　　汪洋走至吧台，随手调了份甜调鸡尾酒，给角落的女孩送过去。
　　那孩子看上去酒量不错，之前早有几杯下肚，可眼睛还是出奇的透亮。一人独坐在大厅角落的卡座，安安静静，反倒是酒吧的乐队演奏的喧闹声音像个擅闯者。

　　高脚酒杯落在桌上，温言抬眼，也看见了他。不久之前见过的，留着小胡子的摇滚大叔。
　　温言笑，笑眼盈盈：“原来你就是四季的老板。”
　　“是我。”
　　酒吧里有些吵闹，汪洋略微放大了声音，玩味询问：“喝醉了吗小姑娘？”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温言的笑意愈深，点了点手肘边的空洋酒瓶。
　　“哪这么容易，这样的我还能再来两瓶。”

　　她笑起来的声音很清脆。汪洋收起手里的酒：“已经开始说胡话，看来是真醉了。”
　　“没有。”温言拦住他，“我还能背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全文呢！我先背宪法的一千九百字序言，你听着啊……”

　　说起来竟然真要坐起来将法条从头到尾背一遍。“‘中国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国家之一。中国各族人民共同创造了光辉灿烂……’”口齿清晰，逻辑在线，只是当她恰好快把那一千九百多字的序言背完时，戛然而止。
　　汪洋觉得有趣，哈哈笑起来：“还说没有，忘了吧。”

　　温言的眼神透亮，穿过他看向汪洋身后的某处，轻轻抿了口酒，淡淡道：“你朋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