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因初止》社会良心

30、约、约会？！

　　周末的步行街还是有些热闹的。
　　周边设各种服装或小吃店的大路。因为是周日，所以人不算少，街上随处可见带着自家孩子的母亲、面带微笑发着新点开张特惠传单的店员、穿着可爱洋服招揽客人的女仆……和偶尔路过的互相依偎着的情侣。
　　……怎么回事，突然就有点紧张起来了。
　　绿谷局促不安地坐在道旁的公共长椅上，对面坐着的一对儿正无比亲热地共吃一个香草口味的冰激凌。他不好意思看，便让自己转移视线，隔着不远的冷饮店，他恍恍惚惚看着自家青梅手上握着两个冰激凌脚步轻快地朝自己走来。在轻薄白纱吊带裙尾下面露出一截光滑白皙的小腿。凉鞋也是白色的。是十足夏日气息的装扮呢。
　　虽然之前在轰同学家里就已经感叹过了……但是，小初，真的……
　　……好可爱啊。

　　“久等啦——喏、这个是给你的哟。”
　　“啊、谢谢！话说……抹茶味，因为是绿谷吗？”他伸手接过，还是忍不住带着轻笑吐槽。低头去尝，好吃。然而冰甜爽口并不能驱散心头疑惑，反而将其衬托地愈发明显。
　　太自然了……为什么就，突然……
　　诶。
　　这，这不简直就像是……
　　约会一样吗？！
　　“啊，突然怎么了？味道奇怪？”
　　“不、不……”自己都觉得像兔子一样跳起来的自己有些搞笑，绿谷又咬了一大口冰激凌。“……很好吃！”
　　这样不是很好吗？对吧？反正……都到这份上了，需要复习的昨天为了准备今天的学习会反而基本已经看完了……今天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接下来……”
　　去哪里呢？绿谷在内心接上了源初也没说完的话，随即，他突然生出一种仿佛两人已经在交往的责任感，对，现在，周末，我和小初在外面玩，我作为一个男孩子，让女孩子在旁边烦恼去哪里什么的，太没出息了，快、快想……
　　突然他感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靠了过来。
　　诶。
　　【喀嚓】
　　……？！
　　“啊，要看镜头噢。绿谷。”源初也兀自加着滤镜特效，“嘛、虽然这张也很可爱啦。存了。”
　　“诶！刚刚，在用手机拍照？！”绿谷因为紧张声音都变尖了，一时手都不知道放哪，天气太热了，烧地他耳朵都发烫了。手里的冰激凌好像都失去温度。他的青梅现在离他这么近，和他肩抵着肩，脸都快要贴到一起，透过薄薄的衣物他几乎能感受到那后面温热的皮肤。好奇怪，明明和丽日同学在一起的时候也会紧张，但自己会撇开视线尽可能降低接触可能性，可是现在却、完全不想逃跑，不想撇开视线……
　　“当然啦！难得我们两个单独出来诶，要好好纪念一下！”
　　源初也志在必得地说着，举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面灵活地拨弄。绿谷正努力调整着呼吸让自己忽视耳侧让他痒痒的黑发，却也情不自禁地被先进拍照软件的令人眼花缭乱的特效吸引了视线。
　　果然是女孩子呢……
　　“呜哇……这个猫耳朵，也太可爱了一点……和小初好搭……”
　　“对啊对啊，我超喜欢这个特效！绿谷也好可爱啊哈哈哈哈！”
　　“我可是男孩子啊，居然被小初说可爱什么的……”绿谷看上去有些挫败，但仍配合着特效指示鼓起腮帮子瞪大了眼睛，“不过，小初喜欢的话……。”
　　喀嚓。喀嚓。
　　“噗、这个角度的绿谷，看上去好幼啊！怎么回事啊你，完全不像高中生。”
　　“唔啊——因为，小初你离镜头比较近嘛。那个，能稍微借我一下吗？”绿谷看着手机屏幕里的自己笑了下，然后自己布满疤痕的右手就伸了过去接过了手机，他自己再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
　　喀嚓。
　　“——看，这样拍的话，就显得小初更娇小一点呢。嘛，虽然小初本来就很可爱啦。不用这种滤镜也……啊。”
　　完了！一不注意说太多……
　　“……。”
　　绿谷正因疑惑源初也的突然沉默而转过头来，结果就与黑发少女的眼神对了个正着。这下好，刚刚被他转移到拍照软件上的注意力又回来了，他心脏又开始怦怦跳，又灵魂出窍一样了。
　　……小初的眼睫毛……好长啊……
　　嘴唇也，很柔软的样子……

　　“小初。”
　　“……嘴，沾到了喔。”
　　骗人的。
　　绿谷出久，你在骗人。
　　你明明只是想——

　　“唔唔……！”源初也任海藻头的少年用纸巾揉蹭过自己的嘴唇。“啊、谢谢 ……。”
　　“……没关系啦。已经没有了。”
　　“话说绿谷，你饿了吗？”
　　“这么一说……是有点诶。”
　　“那我们去这里——”源初也指着不远处的咖啡店，“我早就想试试咖啡店的简餐了！最近很火哦！我在推上看到这家的意大利面的推荐了，可以吗？”
　　“嗯嗯，小初喜欢的话就——”

　　……
　　…………
　　……………………完、完了………
　　“哟，绿谷！”
　　眯起眼睛笑出一口鲨鱼牙的红发少年对他们热络地招手。
　　……在、在咖啡店里，遇见小胜和切岛同学，是何等巧合啊？！！！
　　“哦哦！还有C班的源！唔话说，你们俩……果然是在交往吧？”切岛笑嘻嘻地问道。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发出指向性明显的暗示。
　　被误会了……！！！
　　然而还没等绿谷手忙脚乱和脸红否定，爆豪就满身阴霾砰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
　　“……走了。”
　　他用很低的声音这么说。
　　源初也微微睁大了眼。
　　“哎？爆豪？突然怎么了……？！喂等、喂喂——”眼见爆豪头也不回地走了，切岛急急忙忙地收拾好东西，起身挎过单肩包的同时不忘和剩下的两人道歉。“不好意思哈，爆豪这家伙、嗐……啊、源你也不要往心里去——他最近莫名格外暴躁啊。”
　　“你不用替他道歉啦切岛同学。我也不是没和爆豪相处过。”源初也垂眸笑着耸了耸肩。
　　“嗯嗯，没关系的啦，切岛同学！那我们明天见吧！”
　　“噢！明天见啦！”
　　切岛消失在了绿谷和源的视野里。

　　……
　　虽然两个人就此落座，但却似乎因为刚刚的事情，氛围有些僵硬……
　　绿谷首先试着打破了僵局：“小、小初，是想试试这家的那不勒斯风意大利面对吧？”
　　“——绿谷。”
　　源初也单手托着下巴歪歪脑袋对着对面的竹马提出了疑问：“你和爆豪是最近又出什么矛盾了吗？”
　　“诶，”绿谷放下菜单愣愣的回望过去，“……我印象里，应该是没有？他变奇怪的那天……啊。”就是，我和小初中午在走廊那里……
　　源初也看着突然变红的绿谷一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笑了起来。“喔——话说回来，答复呢！”
　　“唔……！！”绿谷猛吸一口服务员刚刚送上来的柠檬水，“什、什么答复……？！”
　　“你这反应压根就不是忘了的样子好了啦别装傻了！”
　　“……”绿谷开始用吸管在柠檬水里吐泡泡。
　　源初也也不急，就这么笑盈盈地看着他。
　　“……等，等吃完了，再说好不好……”
　　“好啊。”源初也答应地很爽快。

　　***

　　“你怎么了啊爆豪？就这么走出去也太……话说你跟绿谷虽然一直不对盘，但感觉你最近特别暴躁啊？是天气太热了吗？”
　　“……吵死了……！”
　　切岛无奈地摸了摸鼻子。过了会儿又开口道：“……爆豪。我一直隐隐有那种感觉了……
　　你该不会，是喜欢源吧？”
　　爆豪猛地停住了。
　　“……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那种女人哪里好了？！老子瞎了才会喜欢那种男人婆！！！”
　　“哎呀哎呀你不要生气嘛，因为真的很像啊。刚刚那简直就像八点档里遇到前女友和她新欢在一起的场面嘛！而且，你也别老这么喊人家啦……源她……其实还、挺可爱的……。”
　　“操，妈的闭嘴！！！”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真是的。”
　　“……嘁。”
　　谁他妈会喜欢那种……

　　*

　　【我对小初……我……】
　　【……请让我保护你！】
　　【但……那个！我现在，还不能够完全掌握欧尔迈特给我的力量……！】
　　【我可能还、不够格……！】
　　【但是小初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在保护着我啊，所以，现在轮到我，来保护小初了！】
　　【轰同学也好、心操同学也好……我，我会比他们做得更好的！】
　　【……！小初？】
　　源初也突然侧过头笑出了声，对面绿谷还在惊讶，黑发少女却没有解释，只是眯起眼揉了揉他柔软卷曲的头发。
　　【笨——蛋。】

　　“小初，对这个电影很感兴趣？在海报前面站了好久呢。”
　　吃过午饭两人又悠悠闲闲地逛了一会儿后，为了转换心情，又走进了附近一家电影院里。绿谷了看今天的放映时刻表，发现想看的英雄电影已经没有票可以买了之后，又返回去找本来该在休息区的高脚凳上喝饮料的源初也，然而自家青梅却没有乖乖呆在原地，而是站在不远处的一张海报前一动不动，似乎在发呆的样子。
　　绿谷凑了过来，顺着源初也的视线慢慢地读出了电影标题：“……《一个少女的史诗》*？”
　　“小初想看这个吗？说起来，这部的下一场的确离现在时间很近呢……不过感觉导演不是很有名，似乎是比较小众的一个电影。”
　　“要看吗？”
　　源初也盯着以一片黑为底色的海报上，手里托着一片发光的羽毛，只呈现出逆光的背影而看不到面庞的少女，缓慢却坚定地点了点头，嘴角上扬一个令人难以言喻的弧度。
　　“嗯。我想知道它和我猜的是不是差不多的故事。”

　　***

　　“小初……？”
　　“啊。”
　　从电影院里出来的人们各自伸着懒腰揉着眼睛，有些年轻姑娘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剧情。“好厉害！”“意外地很不错诶！我回去安利！”“票房这么低好可惜——”
　　绿谷任由这些话语钻入耳朵里，不由自主对身侧的黑发少女道：“大家都很喜欢的样子呢。嘛、虽说不是正统英雄电影，但其实，某种程度上也是英雄主义呢。”
　　“……是呢。”源初也似乎还沉浸在电影最后一幕里——

　　【北国已经三年不下雪了。】
　　【然而泉千春被送上断头台的那天，大雪却洋洋洒洒地铺满了整个国家。凡目所及之处，皆是白色。仿佛赎罪般、拼了命地要遮掩满地鲜红一样。】
　　【“冬美冬美，马上春天就要来了呢。”吮着拇指的妹妹依偎在母亲怀里，母亲轻哄着她。】
　　【“是啊……”我回答。】
　　【——没有“小春（haru）”的春天（haru），就要来了呢。】

　　绿谷和源初也身侧走过一个拿出纸巾吸着鼻涕的少年，他正被陪同的同伙安慰着。“不就是个电影嘛——”“因为——小春太伟大了啊呜呜呜呜我爱她呜呜呜”“你呀，真是的……”
　　源初也的视线沉默地追随着少年的背影。
　　“……感觉小初，似乎刚刚开始就在想事情的感觉？”
　　“……唔，我没想到猜这么准。话说绿谷，你觉得泉千春（电影女主角），怎么样？”
　　“啊，小春（电影里很多人这么喊她）吗？”
　　绿谷抿了抿唇，脸上露出了些许徘徊不定的神色，就是那种——你知道你的想法可能和大多数人不一样，但你还是想要说的表情。他谨慎地开口了——

　　“我觉得……应该会有更好的办法。”
　　“能够牺牲自己，去换得其他所有人的平安……她的所作所为的确，很伟大。她的朋友、家人、她的青梅竹马，因此也好好地活下来了……但他们，一定会因此难过。”
　　“为什么小春不把自己的想法好好告诉大家呢？大家一起想办法的话，说不定……会有别的结局。”
　　“……如果能是所有人一起，欢笑着迎接明天的结局，那肯定更好吧？”

　　源初也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脸上写满美好希冀的绿谷出久。
　　“小初？”绿谷看着自己的青梅，突然觉得对面的人很陌生，他压下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把“怎么了？”吞下肚子，转而把问题抛回去。“小初，对小春，是什么感觉呢？”
　　有些贪心得到对方的共鸣，于是他又追加一问。

　　“小初觉得小春就这样死去，也没关系吗？”

　　“——没有哦。”

　　源初也笑了，特别标准的笑。

　　“我和绿谷的想法，一模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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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电影名灵感来自严歌苓的《一个女人的史诗》但内容和电影完全无关，电影完全我自己瞎jb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