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小霸的寡淡日常》谭苑

5、子都

　　冬日，郑国都郊。溱淯支流小河面上已冻了薄薄一层冰，犹有葛巾麻服的几个年轻女子在水边洗衣裳，手上隐隐可见冻疮。想来是为了驱寒，便东一句西一句唱了起来。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过路的一辆青盖大车经过，车中的男子掀开轿帘，听进了几句。男子一袭蓝襦，上面错金银绣着云雷灵兽纹，腰际金嵌玉带钩分外惹眼，旁边悬着一柄长剑。襦外罩着一件不掺一丝杂色的狐裘，风毛拂过他姣好的面容，观之烨然若神。
　　赶车的车夫听着少女的歌唱，强忍嘴角一抹笑意，匆匆赶车上前了。只留那几个洗衣的女子继续在河畔唱着。
　　青盖大车方驶入了城门，便看见不远处人群喧闹聚拢在一处。车中男子微微蹙眉，再度掀开了轿帘。
　　“那人可是公孙子都？”人群中有人嚷嚷。不过很快就有人不服质疑。
　　“山有扶苏，郑有子都。他通身贵气，可不是公子吕的儿子子都嘛？”几人指着前方赭服年轻男子的背影相互叽叽咕咕。车中男子忍不住偷笑“真是短浅的很，子都是我呢？又将什么不入流的旁人认成我呢。”笑罢，又觉得那人眼熟得很，便叫车夫凑近前看。
　　那男子似有预感一回头，子都忍不住叫了出来。“太叔！好容易回来一次，你怎么出来了！”
　　叔段示意子都噤声不成，索性弃了侍从，跳上了车。人群一阵哗然，车夫也是一惊。
　　车内，子都端详着太叔，颇为自负道“太叔越发超逸，怪到被人认成我呢。”
　　叔段向来说不过子都等人，又是狂放惯了的，竟揪了揪子都的面庞，回道“揪你脸脸！喝酒围猎不过尔尔，倒拿脸当饭吃，孤可服你！”两人皆大笑起来。
　　过一会，叔段又叫唤“冷得紧，我出来愣是少穿一件呢。”说什么都要抢子都的白裘穿，子都拗不过他，只得脱了给他。待他穿好便佯作拖他下车状。
　　叔段被推下车，忿忿道“好子都，和孤争起车来！赶明和别人抢车墙出人命，孤可不管！”说罢隐隐觉得不祥，转身自己默默走了。

　　与此同时，郑宫。
　　曼琮看了一会书，很是劳神，支颐歪在案上假寐，一手拨着手炉玩。
　　见红菱面色悲戚进来，曼琮略有不快。“又不是逢丧考妣，你怎么了”
　　不闻此言还好，一闻此言，红菱扑通一声跪倒。直勾勾盯着地板。半晌，才似梦游一般轻轻吐道“回君夫人，方才，方才……邓国那边来消息，说，说是……”
　　曼琮见一向老成的红菱失态如此，岂有不慌之理。搁下手炉，唤着红菱回过神来。“红菱，红菱!什么呀，快说呀!”
　　“说是，说是国君薨了……”红菱说完似是解脱了一般大哭起来。曼琮摇晃着站起来，“不可能，好好地怎么会这样？君父，君父…”曼琮强做镇定坐下，身子却还在抖，气息不匀咳了起来。
　　“传消息的说国君死得不明白，说是…和爱姬息氏游湖，然后……溺毙！”红菱上前扶曼琮，道。
　　曼琮甩开红菱，一边咳嗽一边哭。“简直荒唐!旁边连个侍卫婢子都没有吗任由着君父被贱妇害死！”
　　红菱抚过曼琮的背，亦自己咳了出来“奴婢听说，那女人久存害国君之心，支开了人。才，才……事后也自尽了。”
　　“糊涂，外交软弱，内祸宠妃！若是母妃在，就不会这样了！他早不把我当女儿，我却还为他哭！……”曼琮自己手忙脚乱拆下了头上身上的珠玉环佩，又站了起来。
　　“红菱，拿我的白氅。”红菱便找出了衣服给曼琮披上。
　　“别叫人跟着我，我讨厌被人看着哭！”曼琮望着窗外雪落霏霏，一步步朝外走去……

作者有话说

　　有读者说叔段出场太多，郑伯存在感低。
作者君会严谨些，过两章就让美颜叔段回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