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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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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们慢慢试探,多少有了些证据,直到方才施岳麟自己承认。
他就这般痛快承认了。
将施重规的尸体放下后,徐离静姝展颜一笑:“我骗你的,天山泪我喝了,所以你才找不到。”
见自己儿子施重规死了,施岳麟显得并不在意,他只是警惕盯着徐离静姝道:“你并不是徐离静姝,你是谁?”
徐离静姝奇怪道:“我不是徐离静姝,那我是谁。”
施岳麟:“你难道没有发现,那并不是真正的施重规?”
徐离静姝:“……所以我杀了他。”施岳麟咋回事啊,怎么还有这种操作拿个假儿子来钓鱼。我他妈怎么知道那不是真的施重规,我想弄死他很久了好吗,妈呀还好我机智给圆了回来。
施岳麟:“把他们都给我拿下。”
说着这整个厅堂的黑衣人慢慢向我们逼近,言慕白忽然大声道:“等一下!我先把这个人杀了你们再过来!”
说着飞到一张酒桌上,手起刀落把晕倒在那的某个白面胖子宰了,血溅了一桌,宰完回来还嘀咕:“总感觉这样有点亏,应该当着他的面宰了他,但是怕没机会了还是先宰了好。”
死的是江南贺家家主贺荣,江湖人称贺员外,施岳麟显然不把死的贺荣放在眼里,冷冷看了言慕白一眼,讥讽道:“将死之人,送你一条贱命又如何。”
言慕白毫不畏惧还了他一记冷眼:“他的狗命我用你送?”
施岳麟不屑道:“大言不惭。”
黑衣人如潮水一般涌入,将我们逼至舞台之上,演出从未停止,我的观众还在沉睡。
我抬手,徐离静姝在我身前拔出伞中剑杀了第一个向我们靠近的黑衣人。
我:“施掌门,这世上真的没有天山泪。”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明白!”施岳麟忽然狠狠瞪着我,宛若疯魔,“我为了取得徐离耀的信任,花费了十五年!他却还骗我那是徐离一氏的至宝,到头来什么都是假的!”
“是啊,都是假的,只是玩笑话而已。”我喃喃道,徐离静姝手持合上的伞向施岳麟飞去,几个黑衣人将施岳麟护在身后,徐离静姝开伞,伞面飞速射出一圈淬毒的银针,而后收身,回到我身前。
那几个护着施岳麟的黑衣人顿时死伤大半,秋水与言慕白还有阿金三人呈三角阵将我护在中间,假装晕倒的莫相思和相思门门人也趁机起身,杀出一条血路来到我的身边。
看着自己身边的几具尸体施岳麟的面色阴沉,低声道:“万花境与我衡峰派又有何过节?”
莫相思冷冷看着他:“叔叔真是健忘,我是你的‘贤侄女’啊。”
“你是我的贤侄女?”施岳麟看了看莫相思,又看向徐离静姝,“那她又是谁?”
徐离静姝掩唇一笑:“我们都是你的贤侄女呀。”
施岳麟忽然盯着我:“你为何会知晓天山泪一事?你与徐离一氏有何关系?”
“我?我只是来给你变戏法而已,你看,我给你变了两个徐离静姝出来,神奇吧。”轻动指尖,徐离静姝与莫相思并肩站在一起,犹如并蒂莲花,“她们都是徐离静姝,来取你的狗命。”
“不自量力,尔等皆乃瓮中之鳖,竟还口出狂言。”施岳麟一挥手,更多的黑衣人涌入。
相思门的门人还没消化完莫相思与徐离静姝的关系,面对蜂拥而上的黑衣人显然反应有些迟钝,我暗自摇头,这一届的门人心理素质不行。
看到相思门的门人配合散乱,施岳麟讥讽道:“不过是秦无扶持出来的玩物,妄想蚍蜉撼树。”
莫相思目光一寒,不发一言拔剑直向施岳麟去,徐离静姝再次起身,飞身到施岳麟的上空持剑坠下,身上疾射出一圈暗箭。
施岳麟解袍将那一圈暗箭兜住,他身边自有手下将莫相思拦住,莫相思施展出徐离一氏的上阳剑法与他们交手,施岳麟牵动嘴角道:“原来如此,牵机门铸器之法果真是栩栩如生天下无双,别把这个徐离静姝给弄坏了,我要完好的。”
完,羊入虎口,这施岳麟也太贪心了,怎么什么他都要,但是气势上不能输,我无不讽刺道:“就凭你也妄想要我的傀儡?”然后操控着徐离静姝,和莫相思一起杀了几个人赶紧回到我身边。
秋水不过会一些三脚猫功夫,言慕白的武功也好不到哪去,他所依仗的,不过是阿金这个傀儡罢了。
我把牵机教给了言慕白,但他并不能学铸器,所以我把阿金给了他。
阿金是我娘留给我的人偶,那是她的毕业作品,而我的毕业作品是徐离静姝,我娘才是牵机门的出世人,可她已经死了。
要是被施岳麟发现阿金也是傀儡,会不会也想抢啊,嘤嘤嘤,那可是我娘留给我的。为了防止待会阿金被人抢走,我很是悲壮看着言慕白,我问他懂不懂。
他说懂。
谁让他菜呢,到时候只能用自爆战术了。
相思门中这几十个门人与施岳麟数不胜数的手下比起来,不过是杯水车薪,我与莫相思就算是武功盖世,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况且施岳麟的手下武功并不弱。
这很显然,是一场以卵击石。
尽管我与莫相思配合杀了施岳麟身边的十几个手下,但很快又有新的黑衣人顶替空缺,将施岳麟牢牢护在身后。
而相思门的门人已减员大半,我与莫相思自愿入这场局,是因为我们都在赌,我们在赌这些昏迷的宾客能够早一些醒来。
原本我只是想让徐离静姝重新现身在世人眼中,逼迫施岳麟在世人面前承认就是他暗中操控邪教灭了徐离一氏满门的幕后真凶。
我们都想借这场婚礼做文章,施岳麟并不知道我与徐离静姝是一起的,他甚至不知道莫相思就是徐离静姝,但他确实在金玉满堂上做了手脚,而我与莫相思知道后,却选择了将计就计,只是冒险将原本要放在金玉满堂里的失魂散换成了失心散。
一字之差,后者药效却不如前者,会令食用者提前恢复听觉与视觉。
我敢打赌这个失魂散是让给我背锅用的,光是用来引出徐离静姝的话,根本不需要这种东西。
可是事实并不如计划这般美好,敌众我寡,我们已经陷入僵局,舞台四周陈列着无数尸体,地面上的血流成河一般,莫相思等人皆露疲色。
而施岳麟如胜券在握,神色十分轻松,他的手下提着原本该在道具箱里的芸娘威胁我,要我立刻束手就擒。
我失笑,不过一个打杂丫头,就想让我束手就擒,也不知是把谁高看了。
然而芸娘惊恐地哭喊着:“陈老板,救我!”
我只能操控着徐离静姝,拨开人群杀出一条血路,将她救下,芸娘缩瑟在我怀里抽泣,显然惊魂未定。我还想着在这种情况下要不要来几句于事无补的安慰,有一柄匕首刺入了我的身体。
是芸娘,我忍着痛低头看她,她问我,你还记得十年前的癞头刀吗?
我说我记得,那是我第一次杀人。
她说她是癞头刀的女儿。
十年前我路过春风渡的杜娘桥,有个叫癞头刀的人要我留下买路财,他还杀了行在我前头不肯掏钱骂骂咧咧的老妪,于是我杀了他。
我从不杀无辜之人,给钱除外。
我有些无力松开了抱着她的手,自嘲一笑:“真是难为施掌门了,竟肯为我费尽心思部下这么大的局。”
施岳麟负手:“你在唱戏,我也在唱戏罢了,人生就是一场戏,不是么?”
芸娘收起匕首,退到施岳麟身边,目光冷漠,仿佛刚才那个哭得惊慌失措的小娘子是别人一般。
是啊,人生就是一场戏罢了,你方唱罢我登场,各凭本事。每个人都在唱戏,只不过有的人是主角,有的人是配角罢了。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和我贤侄女死的,至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之前,你们还不能死。”施岳麟露出和蔼的笑容。
莫相思带着门人杀出一条路,来到我身边,她眉目冷然,长剑与衣皆被鲜血染红,与五年前的她并没有什么区别,依旧是像极了杀戮中盛放的花。
她本该就为杀戮而生,她是我最钟爱的杀手,她想杀了芸娘,可是芸娘被护在施岳麟身边,根本近不了身。
“算啦,就当还她爹一条命好了。”我从徐离静姝的裙摆扯了两块布下来,给自己简单包扎了一下。
徐离静姝失去了我的控制,静静站在我身侧,娴静美丽,就像她的名字一样。
施岳麟的手下将火力集中到了言慕白与秋水身上,言慕白操控着阿金将秋水保护在身后,我重新控制徐离静姝,前去为言慕白解围。
可是伤口真的很痛诶,我越来越力不从心。阿金被斩断了一只手,他手臂断裂的地方射出淬毒的暗箭杀了那个斩断他手臂的人。
这下他们知道阿金也是傀儡了,我很是肉疼,修一个傀儡真的敲贵的,但是施岳麟这么不满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又不是他的傀儡。
施岳麟皱着眉头对手下吩咐:“算了,这个坏了的就不要了,徐离静姝那个不能弄坏了。”
“你想得也太美了。”言慕白操控阿金突向施岳麟,启动了自爆,阿金碎了,碎成了一片一片,里面的机关也全部毁坏,爆破伴随溅射出的一圈毒针,将围绕在施岳麟身边的手下尽数击杀。
远在东海仙山的牵机门里,代表我娘的芯锁也随着阿金的碎裂而碎。
已经无法用肉疼来形容我的心情,简直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