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粉有妖气》六玥非扉

10、010

　　“不能！”
　　一声咆哮在片场响起，躺椅上的两人均愣住，多少双眼睛聚焦他们万众瞩目的。曲一期尴尬低下头，立冬扯了扯衣领压下脾气，众人这才把视线移走该干吗干吗去。
　　崔助理把咖啡发完，剩下的就交给场记，群演想喝也可以拿，随后跑来照顾立冬。立冬咬着牙不甘心又不能在大庭广众下发飙，只好站起身。
　　崔助理跟着立冬多年，练就了读心术的本事，立冬抬抬手他就知道立冬想要什么。
　　崔助理把两张躺椅拉开了些距离，立冬再次坐下时情绪缓和了不少，两张躺椅之间的距离刚刚好，他身体的热量传递不到曲一期身边，曲一期手里的屏他只需微微侧头便一览无遗。
　　只是崔助理万万没想到，让步的居然是立冬……
　　曲一期塞上耳机，笔尖在屏幕上飞速游走，几分钟后停顿了一下，拿起脚边的咖啡喝上一口，又把屏放远倒过来倒过去的花样繁多。
　　立冬跟着他的屏转动头颅，对曲一期莫名其妙的举动很是费解，他在干吗？治疗颈椎病？
　　“别倒过来。”立冬的关注点在曲一期画的人物表情上，这样动来动去的他看不清楚。
　　曲一期哪里听得见，音乐声开到最大，还是配合打斗剧情的快歌，耳膜都被音乐震得发颤了，立冬就是吼破喉咙他也不可能听见。
　　立冬重复了1遍，声音倒是不大，没有第3遍的，他直接动手了，伸出长臂照着曲一期后脑就是一巴掌，然后扯下他的耳机，“你有毛病啊。”
　　你才有毛病。曲一期本能地摸了摸后脑，不痛，头发肯定给拍乱了，“我又怎么了？”
　　“你把屏幕反过来干什么？”
　　“纠错啊，正面看不出哪里画歪了，只有倒过来看才能看出来。”
　　立冬又不懂，说明有用吗？“我和你讲话你听不见啊？”
　　曲一期拿起被扯到地上的耳机，“音乐开太响了。”
　　立冬曲着眉，抢过他手里的耳机往自己耳朵里塞，熟悉的音乐和歌声在耳道里徘徊，令他瞬间没脾气了。
　　是立冬的歌，重金属摇滚乐。每当立冬唱这首歌时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出一身汗。他还记得那是刚出道时的事，当时他想组个乐队的，可惜没什么前景，如果不是转战去演戏，别说成名了，恐怕只会是个酒吧驻场什么的。
　　这是立冬最爱的原创曲目，没有之一，唱这首歌时所有的烦恼会爆发、会得到宣泄最后被遗忘，可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唱这首歌了，同样不会再创作类似的曲目。
　　“开那么大声做什么？有病啊，重金属摇滚你欣赏的来吗？你就不能听点舒缓的音乐？东西拿来给我看看。”
　　曲一期把pro给立冬，崔助理站在曲一期道：“换个音乐。”
　　“我连听什么歌都不能做主吗？画热血的东西，就应该听震撼人心的歌，而且快歌可以增进绘图速度，音乐就是氛围，你们专业的，更应该懂啊。”
　　“你比专业的还专业，说的一套一套的。”崔助理调侃他，“不是你不能做主，冬哥是为你好，重金属音乐听多了，等你到40岁就会成为聋子的。”
　　“……”不是吧？有那么严重？曲一期看向立冬。
　　立冬琢磨了一会那张图，挺费解的，曲一期怎么就能画出这种看着就欠揍的滑稽表情？欠揍？他看着漫画版的自己都觉得欠揍。
　　没错，就是欠揍，这才附合剧情，民国乱世，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成天只知道闹事的熊孩子可不就是这副样。
　　把pro还给曲一期，立冬随手换了首歌，继续去揣摩年少轻狂。
　　曲一期把耳机戴上，嘴角一抽，立冬居然给他换了首抒情歌，等下他要是画个温柔似水的绵绵拳出来，怎么办？
　　还是把歌调回摇滚，只是音量减半。就算崔助理说的有科学依据，那也没办法，想要说服他听情歌画热血漫画，有本事先让导演同意把这部片子的背景乐全换成抒情曲调再说。
　　女主角补妆回来，导演问她是不是ok，她说试试，接着立冬跟去了，这一镜两人是对手戏，曲一期终于可以摆脱立冬的骚扰了。
　　之前女主角已经看过曲一期的画，内容虽然与这一镜无关，但漫画里的人放得很开，她趁补妆的间隙如梦初醒般，喜剧表演不该注重个人形象。
　　这一镜的剧本内容是：地点，院外；男1带伤回，女1无视，吃饭。（大葱、饼）
　　女主角站入镜头，看了眼木桌上的大葱，等待打板。
　　吃大葱对演员来说绝对是挑战，她是南方人还必须真枪实弹的上，那便是挑战中的挑战。女主角一咬牙豁出去了，尽量往曲一期画的漫画形象上靠，让表演更丰富。
　　“开始。”
　　“啪。”
　　立冬靠在男配角身上一瘸一拐奄奄一息的走位，女主角正在吃饭瞅了他一眼，抓着大葱往碗里使劲一戳，挑出大陀酱料就着葱一块往嘴里塞。
　　“……”
　　她眼睛睁的大大的，都快闪出高光了，嘴巴动的飞快，还点着头，恨不得把那大葱再往酱碗里戳，一副吃不够的样子。
　　立冬瞬间就懵了，有点胃疼。他虽然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但从不碰葱姜蒜，怕辣怕大葱那股味儿……
　　不是同期声，男配低头说了句，“讲话。”
　　讲话？哦，对，台词，“……好……吃吗？”
　　“哈哈哈。”男配角当场就笑翻了，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停。”导演气的要飞剧本，“台词是我回来了！你怎么回事？”
　　立冬在心里操了一句。刚才他入戏了，女主角演的太到位。头一次被别人带入戏，还带歪了，简直丢人现眼。倒是，这女的不是职业歌手嘛，什么时候转型了！
　　立冬尴尬的要命，这时女主角退却了所以表情开始狂吐，她的助理让她使劲喝水冲冲辣，她边哭边埋怨，“你怎么这样啊！我好不容易找到点感觉。”
　　“怨我，抱歉。”立冬赶紧给导演和女主角道歉。
　　哟，立冬也会有向人道歉的时候啊，太阳从西边升起了？曲一期在老远看见了，当然还笑了，现场除了导演外有几个不笑翻的。
　　“这一镜要重来吗？”立冬问。
　　重来太为难女主角了，导演道：“后期合成吧。”
　　立冬点点头，调整好状态，准备补镜头后期合成用，结果男配角不知是笑神经特别发达还是什么，一直在笑。
　　立冬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给他止止笑，但余秋萍警告过他，在外必须维系好人设。又等了几分钟，再次拍摄一遍通过，接着一镜接一镜，立冬没停过，由于喜剧的缘故，多多少少忍不住会笑场，NG了不少次。
　　人生败笔在1小时前，离开镜头后，立冬跑到外面连抽了2根烟，人家拍戏有忘词的，有笑场的，他倒好未经协商当场改词。
　　刚才那一镜其实不是同期声的话，错词就错词吧问题并不大，后期可以配音，坏就坏在男配角笑疯了。
　　抽完两根烟回到片场，立冬命崔助理去拿水，自己倒在躺椅上稍作休息，曲一期还在画，立冬翻翻剧本，烦躁的很，“喂，pro给我看看。”
　　“我正在画。”
　　“等会画。”
　　曲一期抱着pro，终于恼了，“为什么老要看我画画？都是半成品，完全没看头啊。”
　　确实，曲一期画的只能算作草图，有几张更是乱七八糟的，脑袋用圆圈代替，可仍旧比看剧本生动，“实话跟你说，我在用你的画找感觉。”
　　“找感觉？什么感觉？”大家都挺忙的，立冬一会看一会看的耽误他的事。
　　“喜剧难把握，你少啰嗦，东西拿来。”
　　曲一期大概是听懂了立冬的意思，想了想，伸出手道：“你手机给我。”
　　立冬啪得拍掉他的手，“你想死啊！没人敢看我手机的！”
　　“唉。”谁要看你手机啊！曲一期把程序退出去，将pro展示在立冬面前，指着软件道：“那你自己下载这个app，再下个百度云，我把账号共享给你，你可以随时随地看到我画的东西，只要我们都在联网的状态下。”
　　“……”还有这种功能？立冬摸出手机，指纹解锁，下载app。
　　曲一期瞄了眼立冬的手机屏，深怕他下错软件，意外发现立冬手机里装载的软件竟少的可怜。他到底是不是27岁的青年男人？怎么跟个老头似的。
　　微信、□□音乐、微博、百度、支付宝、淘宝、中国银行、股票、掌上阅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任何游戏都没有。
　　再添两个软件也翻不了页，对比自己的手机，256g都不够用，立冬只需16g足以。
　　App下载完毕，曲一期把软件的账号密码告诉立冬，立冬登录后果然一张张图片传了进来。他边看边翻的，划了20几次才到头，“你画的挺快的嘛。”
　　曲一期终于可以专心画画了，“还行吧，后面要细化大改。”
　　立冬点点头，侧过身靠在躺椅上背对着曲一期。曲一期瞄了他一眼，心道，太好了。
　　崔助理拿着矿水走近他们，顿时脑子里灌满问号。他才转身去拿个水，怎么曲一期和立冬的模式又变了，两不相干还各玩各的？
　　不对啊，立冬不是手机控，自打盲发微博事件后，立冬连微博都不碰了，全由他代发，手机对立冬来说就是打电话或者转账用的，微信提醒处于关闭状态，每开一次会有几万条消息弹出，余秋萍说过他N次，看微信，看微信，而立冬的原则是，有事直接打电话，一次性把话说清楚，别一条一条发来发去的，又不是调情。
　　既然如此，那立冬在玩什么？崔助理想了半天猛摇头，好奇心害死猫，他还是不要去探究立冬和曲一期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立冬抬手，崔助理拧开瓶盖，把矿水放在立冬手上。
　　休息了片刻，又轮到立冬的戏份，立冬把手机塞进裤袋走到镜头前，在此之后立冬都没有去打扰过曲一期。
　　灵感多，这一画就没底了。晚上9点，曲一期揉揉眼睛感到双眼疼痛，长时间对着屏幕，白噪点引发视觉疲劳，不仅眼睛不适，连脖子都僵了。
　　“2天下来感觉如何？”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曲一期抬头发现是余秋萍。
　　“还行。”
　　余秋萍点点头，“用你是冒着极大风险的，千万别让我们失望。”
　　风险两字不提还好，一提就会产生巨大的压力。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一步登天的把作品搬上大银幕，很多已经出名的漫画家到老都没有这样的机会。
　　曲一期点头表示明白，会尽全力去做好的。
　　“还有什么需求吗？”
　　“和导演交流过完整剧本，剩下的创作由我独自完成，杀青后再碰面做修改。我想是不是可以不用留在剧组里了，毕竟pro不是电脑，第一代笔的压感还是无法达到专业数位笔的质量。”
　　余秋萍听后同意了，曲一期确实没必要天天待在剧组，“这样吧，你回公司画，我好随时了解进度。”
　　“好。”
　　余秋萍拍了板，曲一期立刻收拾东西走人，等立冬可以休息时发现曲一期早没影了，他只好冲崔助理发火。
　　曲一期就算要走也得给他打个招呼才对，崔助理解释，曲一期没有立冬的手机号，等待又没个准时，更何况经纪人发话了，他扣着曲一期难道不想干了？
　　立冬骂骂咧咧了几分钟，崔助理左耳进右耳出，没人和立冬对抗，他骂的没意思了转头继续去工作，崔助理打了个哈欠，倒在曲一期刚才的位置上，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曲一期也该到家了，给曲一期打了个电话。
　　“有事吗？”
　　崔助理道：“问问你到家没。”
　　“没。”
　　“……”别吓他，剧组里曲一期年纪最小，还是在读大学生，出点什么事不好交代，崔助理忙问：“你在哪？”
　　“刚到西单，买电脑。”
　　“买电脑？”
　　“嗯，刚才余总转了我2万块让我去买台苹果一体机还有数位板，公司笔记本电脑不适合画画，我刚到苹果店，再晚点就关门了。”曲一期手持电话对着营业员说：“麻烦您，就这台，支付宝付款，谢谢。”
　　“挑好了？不用比较下？”崔助理道。
　　“不用挑，就几款机型，随便哪台都可以。”
　　够爽气，够爷们，不像立冬买点东西左右看不顺眼，“行，那你买吧，到家给我发个消息，报平安，拜拜。”
　　“……”曲一期顶反感把他当小孩看待。
　　崔助理刚要挂电话，突然又想到什么，“哦对了，先别挂，你之后不进剧组的事立冬已经知道了，下次碰面时你和他解释下，没打招呼就走是为了赶去买电脑。”
　　“嗯。”
　　“你是不是觉得立冬特别小心眼？”
　　他只觉得立冬脾气大而已。立冬是名人，名人都是高傲的，不存在小心眼一说。
　　“你不打招呼就走他有点生气，刚才发火了。”
　　“见到他我会道歉的。”
　　“看来你是想通了，挺好，不说了，你买吧，我得去伺候老爷了，拜拜。”
　　挂了电话曲一期抱着超大的电脑去打车，赶回公司时已经深夜，保安给他开的大门，熟门熟路的。上楼刷门禁，把电脑装在崔助理的办公桌上，反正崔助理是跟着立冬走的，办公桌等于摆设，他自说自话的占为己有。
　　连上网线后，装双系统，再把各种绘图软件安装完毕，就凌晨了。崔助理给他发消息，老问题，问他到家没，他索性回，刚到。打发了崔助理，接着从云端上把画倒出到电脑桌面，京东上下单手绘板。
　　当晚真正到家的时间和昨天差不多，回来路上手机没电了，pro自然断开了网络。一进家门pro连上wifi，就有新提示，他没在意，去洗澡，回来后发现是绘图软件的提醒。
　　绘图软件怎么会有提醒？曲一期解锁pro，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软件里更新了一张图片，上面没有画，简单的几个字，看着就是用手指写的，又粗又丑，[你要死啊！]
　　软件的账号和立冬是共享的，这张图的作者肯定是立冬。画稿的生成时间是2点10分，那会立冬应该还在拍摄夜戏，可能是休息间隙搞了这张图。曲一期一边擦头发一边想，原来绘图软件还可以当聊天工具，玩法新奇，开发商知道不？
　　他没有立冬的联系方式，立冬一样，倒是这个办法沟通起来虽然奇葩，还挺好玩的，曲一期有神器——笔，字写的比立冬漂亮。他也新建了一张图，上面写道：[对不起，有急事，忙着去买电脑，走前没和你打招呼。]
　　共享需要一段时间，10分钟后新的图片来了，[你不知道和导演打个招呼吗？你怎么那么没礼貌？]
　　立冬用手指在狭窄的手机屏上写字，字大的堪称霸屏。曲一期回：[真忘了，怎么办？要不我明天去和导演道歉？]
　　[道个屁的歉，导演稀罕你道歉？明天就换景了，你去找鬼呢！你好好画图吧，拿出点真本事来比道歉管用。]
　　什么都是你说的，就不能有半句好话吗？他是要拿出真本事，这辈子能在大电影上显摆的机会仅此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