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形如槁木

13、十草

　　我是没有想到会遇上一个同性恋室友的，即使是开放的现在，也没有多少人是真的弯了。
　　如果苏陌不说，她真的不像一个Les，大学四年，无数人猜测她的性取向，却没有人在苏陌说出事实之前认定。
　　刚开始，苏陌从没说过关于辛昕的事，直到她参加了一场婚礼之后回到寝室心不在焉了好久，我们察觉到不对，询问之后，苏陌才把辛昕的形象，放在了我们面前。
　　还好寝室里其他人并不恐同，苏陌即使喜欢同性也没有让室友觉得会对室友下手。这种东西，事不关己的情况下，大多数人都是看热闹的。
　　那些时间，苏陌的精神不太好，频繁的梦境折磨得她甚至不敢睡觉，直到苏陌让自己忙起来才有所好转。
　　苏陌会回去找辛昕，是有我的原因的，有些事，忍忍就过去了。可是我没有让苏陌再忍忍，如果我那时候没有劝她去找辛昕，是不是就不会苏陌就不会遭受这些折磨？
　　我看着苏陌陪了辛昕三年，周末大家都在睡觉的时候，苏陌就收拾好东西离开，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响声吵醒我们。几乎每次醒来，苏陌的床上都不见她的身影，偶尔醒来看到收拾东西的苏陌都会觉得她好傻，为了一个不爱她的人。
　　苏陌也是个女孩子，她会脆弱，会伤心，会想找人依靠，她没什么安全感，喜欢肢体上的接触去寻找安心。只是，这些东西，辛昕都是给不了她的。每次苏陌累到想放弃和我说起辛昕的时候，也都在不解自己为什么要守着一个没有可能的人。可是，她总是忍不住想见辛昕，有时候连着几个星期见不到辛昕的时候，就会和我絮叨，说多久没见到她了，说自己想她了。
　　我对辛昕是不满的，准确说，所有苏陌的朋友，只要是知道苏陌和辛昕的事的朋友，都对辛昕有不满。苏陌对我说，都说旁观者清，可是和你们比起来，最了解辛昕的人是她自己，别人的猜测，都是站在了她的角度上，她的朋友，没有人想过辛昕的纠结。
　　苏陌是理智的，她早就知道结果，她尊重辛昕的决定，不仅仅因为爱。
　　苏陌是想过而且试过移情的，我们大四的时候，有个大二的女生追苏陌。那个女生好巧不巧的和我们住同一个楼，大家明里暗里都知道有个小学妹在追苏陌。苏陌在不知道小学妹喜欢她之前对这个女生挺有好感的，觉得小姑娘相处起来挺舒服的。只是明显小学妹不太懂套路，在苏陌还没什么感觉的时候就忍不住把感情捅了出来。
　　那时候苏陌和小学妹认识才不到一个月，苏陌和我们都不觉得小学妹是认真地，即使她再三对苏陌说她没有开玩笑。苏陌说她做过一次这样的事，不想在惦着辛昕的时候和别人在一起，对谁都不公平。我觉得也对，就没再对这件事说什么。
　　只是那小学妹不知道怎么让几个和苏陌关系挺好的人一直帮着说话，苏陌本来就动摇的心还被一直晃着，苏陌被自己和周围折磨得连门都不想出。苏陌一狠心把她和辛昕的事都告诉了小学妹，可谁想得到那倒霉孩子什么都忍了，连苏陌每周周末都要去陪别人这种事都接受了。我是不太明白这样委曲求全就要和苏陌在一起时为了什么。苏陌也不能理解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小学妹怎么还在继续。
　　结果就是，苏陌的损友们更high了，那个时候，苏陌的情绪很不稳定，小学妹穷追猛打，苏陌又是个心软的人，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小学妹试试。
　　苏陌是个很宅的人，唯一有兴趣的运动就是打篮球，小学妹就是这么被苏陌吸引的。于是乎小学妹总是想把苏陌拐出去玩，苏陌懒得要死，几乎小学妹约她五六次她才会出去一次。然后不知道怎么，两个人就分了，前后两个多月，苏陌就又回到单身。
　　从那之后，苏陌变得更高冷，变得更小心翼翼。
　　研究生我们并不在一个学校了，甚至不再同一个城市，偶尔我回家的时候路过苏陌在的城市会和她聊聊天，会谈论到辛昕，我会问一些辛昕的近况，苏陌不会说不该说的，几乎只说她们两个在一起发生的事。每次苏陌都是笑着的，她是真的开心，辛昕是苏陌的鸦片，上瘾，即使结果是不好的，但是，沾染上了，戒不掉。
　　苏陌工作到辞职我都是知道的，我庆幸苏陌终于离开了辛昕，但是我也知道苏陌很难过，想象不到的难过，谁都劝解不了，只能用时间去解决。
　　苏陌请我去参加她的婚礼的时候，我下意识地不相信，我再三地确认苏陌不是在和我开玩笑而是认真地，我才缓过神来。我不理解，到婚礼那天所有苏陌的朋友脸上都是这样的表情。直到苏陌告诉我让我去门口接辛昕一家，我才起回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件事。辛昕和苏陌说过，要参加苏陌的婚礼。
　　这是苏陌跟我说的，那天她很悲伤，她说辛昕明明知道她的心思，还要说这样的话。她还说就算最后要结婚，也不会请辛昕，她不知道那样她会怎么样。
　　实际上，苏陌什么也没做，她比平时更得体，说着该说的话，做着该做的事，像个提线木偶，没有自己的真实情感。
　　婚礼结束，我抱了抱苏陌，像在大学的时候经常做的那样揉了揉她的头，没说什么，离开了。
　　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预测自己未来会怎么样，太愚蠢了，那是年轻的时候才会做的傻事。她们，都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