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番外＊清醒梦②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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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白夜行》】
“我不阻拦你的离开，但也想能被当做一个选项。良，你总要给我……”
这里是东京湾，798米连贯港区与台场的彩虹大桥。
行人夏季通行时间为早晨9点—晚上21点。
樱井翔结束工作离开nhk大楼时走得很急，还想再确认一点更改的staff敲开乐屋房门，见到就只是manager在整理平日翔桑装资料的文件包。
“拜托明天帮忙带给我。”
向经纪人抛出这样一句话，他几乎没有给对方任何继续交流的余地。
19点42分，樱井翔驾车到达了彩虹大桥周边最近的一处停车场。
手机邮箱里最新发送出去的iMessage，收件人是唯一拥有他定位的那个账号。
两人现在app显示距离为1.8km。
【去机场前先来彩虹大桥一趟吧，时间很合适，想请你看些东西。】
长长的“已读未回”。
她大概带了几分困惑，或者想要感受此刻他的情绪。但在经过那么多事情后，无论工作还是平日里，哈哈大笑抑或皱眉沉思，樱井翔都渐渐熟练了将情绪越收越紧，越来越平淡内敛。
便能体会到早先他最难熬的那段日子里，那段不时也会有相熟亲友无意询问“翔桑是否有些劳累疲惫”的日子里，青木良不发一言，淡做了整片天空的沉默用心。
［是在他像被烈焰灼烧，被深海淹没时，抬头就能看到的，永远不变的天空。］
［纵成灰烬与枯骨，那没有太阳，亦没有月亮的天空也依旧会陪着他。］
樱井翔还记得自己18岁的时候，做什么“狂拽酷炫hip—pop boy”。又当大学生又当杰尼斯偶像，过度忙碌也过度烦躁，张牙舞爪说出的话直白锋利，就连偶尔笑起都只挑起一边嘴角，冷冷鄙视世间全部看不顺眼的“圆滑与妥协”。
「彼此牺牲，彼此尊重，彼此成就。」
如果放在当时，一定是会被他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几个字。
因为听上去太像虚伪成年人无能为力的“借口”。
【…好。】
收到青木良似带着种“破釜沉舟”勇气的回复，樱井习惯性笑了笑。
他被大众冠以“温和”评价也已多年。
没有什么是时间不能和解的。樱井翔用力揉揉脸，在三十代后半，承认自己彻头彻尾变成了昭和中年人。
Rap star穿上笔挺西装，每一句言论，每一样行为都影响关乎众多人的饭碗和未来。
他尽力了，他已经没有办法了。
……
……
三年前，良借宿公寓里的最后一晚。樱井刻意等到人休息才回家中，第一次“避开”了相见。
公平的“命运”自然让他承受“反噬”痛苦，但当时的樱井翔并没有意识到这份几乎无法喘息的疼痛来自于“不见”。
——因为在此之前出现的梦境中，他再次听到了“声音”。
和过去全部不同。
伴随心头几乎要呕出淋漓鲜血的绝望错觉里，是两句对话。
“我不阻拦你的离开，但也想能被当做一个选项。良，你总要给我……”
男声来自樱井翔自己。本该最熟悉的情绪分辨，却是他曾经32年里从未有过的压抑克制。
翔桑相信，梦境中“他”下一秒便要失控崩溃了。
因为“青木良”。
因为“青木良的离开”。
然后女声出乎意料的平静，那种放在多拉马里会被评价“狠心，冷血”的残酷平静。
“小翔，我已经无法再承受往后的失去了，我已经没有再能给你的东西了。让我走吧。”
整整14年里都会独自不时出现在梦境的声音，偶尔“抱怨着天气”，偶尔“研究着厨艺”，东一句西一句摸不着头脑的日常片段，全部碎裂成块块玻璃残骸，通通被“她”攥进了掌心，化作再无法挽回的清醒决绝——
这是“他们”既定的结局。
满头大汗几近窒息着醒来，樱井在剧烈突兀的疼痛中听到没有关上的房门那边，是青木良无知无觉平稳的呼吸声。
［所谓“永远失去”。］
另外世界里，应该纠缠相伴了许多许多年的“小翔”和“良”，最终仍是场永夜般的bad ending。
而那个“青木良”，早已经失去一切，支离破碎。
“他们”是彼此的错误选项。
多么令人绝望。
…那么在这里呢？
这个世界里。
—— 答案显而易见。
三年，一千多天日夜轮转，真的发生了太多无法想象的事情。
一些使他沮丧，一些使他难过，一些使他自欺，一些使他动摇。
但万分幸运的是，自己和青木良还是没有分歧的，选择了最理论正确的路。
“不认命”，其实是“认命”。
樱井收起了往日和善亲切的表情，戴上口罩和帽子，以及地味宅男才使用的框镜，在后视镜里对视，只有毫无温度距人千里之外的漠然。
浮沉圈子里二十余年，他早已从内到外化作了石头，又固执又坚硬。
“我到了，现在正走到桥上，你……”
20时17分，她拨来了电话。
樱井翔很清楚，青木良此刻定然与自己一样，使用着定位app，紧紧盯住两人之间不断缩小的距离。
“嗯，我会去桥下的某个地方。你不要担心，不要回头。”
究竟什么才可以称得上“道别”。
能与他在不同世界里，都最在意珍视的人足以相配的——“盛大道别”。
樱井希望全世界都看到。
“哇，没有听说今天有这么壮观的烟火表演啊，手机手机，好漂亮，拍照拍照～～～”
身边停留了几波行人，良先前专注于手机屏幕，又带着蓝牙耳机，直到路人的惊叹和信号里男声一同传来，才下意识抬头寻找他口中方向。
“往左边看，左边海水那里看。”
“砰——”
［满天星辰不及此刻绚丽。］
［此刻，为你。］
……
……
樱井翔24岁的夏天，漫改映画《蜂蜜与四叶草》上映。
他曾有幸主演竹本佑太一角，喜欢着拥有梦想和才华的安静女孩。
那个既普通又善良的男孩子，在漫画里有段关于花火大会的长长独白。多年过去了，樱井总是记得其中一句。
｛正因为是与自己所珍视的人一起度过，花火大会的记忆才成为了无可替代的回忆。｝
他自诩在两人相遇的四年里，依旧是那个待在适当圈子里墨守成规的樱井翔，遵守着所有的规矩所有的“不得不”，转瞬即逝疯狂里也不忘拉紧所有的窗帘立刻造间“笼子”。
“青木桑，听我讲一个故事吧。”
［青木大师一生拥有许多为人称道的作品。而在这些数量庞大遍布世界各地的作品中，能够被称得上“代表作”的，有一座是坐落于夏威夷小岛的纪念馆。］
哪怕幼时还生活在东京的那些年，良也从未见到过这样让她一瞬词穷的烟花。
樱井翔似乎筹划了非常久，单单能够实现这样的规模，都不是一天两天一句两句和单纯的报备能够达成的。
这才是他希望和她进行的“道别”。
要被所有人记住，被所有人惊叹。
徒劳无功但义无反顾。
青木良的心有几分酸胀，大概是樱井稍微流露的情绪，又或者是她受他影响不自觉的悲伤。
“曾经有个少年，他总以为自己是可以屠龙的骑士，世界不让做什么，他便偏要做什么。”
［在夏威夷小岛上的这座纪念馆里，收藏着青木大师获得的几乎所有奖杯与许多珍贵图纸，模型，是无数行业流派内年轻人渴望参观学习的“圣地”。］
樱井翔的背景音里有与良同样的烟火绽放声和海水起落声，这让他们听起来很近，近到如同app正显示半重叠的两个原点，以及或许潮汐作祟不太精准化作个位数的距离。
“他摔了很多次跤，但每次爬起来的时候都变得更小心一些。很快，聪明如他就掌握了“好好生存”的真正法则，好几年里奔跑的飞速，尝试和世界每一面寒暄客套，他再不会跌跤了。”
［每年里只在夏季对外开放的纪念馆，唯一通行渠道是乘坐游艇。岛上所有土地都归青木大师私有，她雇了一些工作人员，除了整理纪念馆，更多还是照看重金栽种的众多景观树木。］
今天接受nhk采访，生活助理特地让良换了身很正式的高定套裙。后来她和他们分开去见中村师兄，便将外套替成轻薄普通些的米色亚麻长衫，和里面无袖裙一起到膝盖，可高跟鞋仍保留着又贵又闪眼的气势感。
它们要求青木良每一步都必须挺胸抬头，像所有的“成功人士”一样，大气，稳重，沉淀。
不可以冲动，不可以失态。
“然后在他以为自己已经知晓所有真实与虚假的时候，世界边缘突然出现了一扇紧闭的门。”
［虽然纪念馆本身的设计就值得被反复拆解赞叹，但整座特别挑选常年天气温度降水的小岛，实际上才是青木大师完整的作品。它被计算加入时间元素，多国语言书写的介绍里表示每年2月，3月所呈现风景，是作者设计初衷与理念核心。］
青木良肯定，自己会永远记得这场烟火了。因为它发生在36岁的生日月也好，因为它绽放在东京湾的朦朦夜空也好，人一辈子里总要有几个场景难忘，老来可做谈资闲聊，她便将这一页放在了书里，夹着枚木签当小小标记。
“少年18岁时，一定会想尽所有办法打开那扇门。他猜测着一个公主正被恶龙禁锢，门的另一头必然是刀山火海的试炼场，他要成为英雄，他要拯救世界。”
［可惜自作品完成后，2月和3月里的小岛不仅不对外开放，也会要求所有工作人员离岛休假，停止一切交通方式通行。］
有没有猜测过在其他世界，自己与樱井是什么样刻骨铭心的经历？
当然有。
然而即使假设他们从18岁就相识，早早在一起，良也无法想象出任何皆大欢喜结局。
——她的身份之于樱井翔，就像颗定时zha dan。
——他的身份之于青木良，就像条黄金锁链。
分开，才是理所应当的必然。
“但这扇门出现在了他不再年轻的时候。出现在了他懂得门那边并不是什么刀山火海，没有恶龙，没有等待救助的公主，只是另一个人完整绚烂人生的时候。”
“他站在门前很久，真的很久。”
［许多人表达遗憾，对于被称作“艺术”的作品却无法得到最好季节的欣赏而遗憾。也有协会向青木大师提出建议，可以适当控制人数或时间举行观赏，这本就是世界的一份瑰宝。］
关于迟来那么多年，“命运”让二人相遇的原因。平成最后一个夏天里，良站在晚风吹拂的彩虹大桥上，好像找到了答案。
“她知道。”
青木良开口，在樱井翔简短的故事当中。
“门那边的那个人，她什么都知道。”
所有不能宣之于口的，不能付诸行动的，不能为人知晓的，不能留下痕迹的……
他们是这个世界里最了解对方的人。
［“不，它只属于我。”］
［青木大师的电子回复非常干脆，是她目前资格与地位能够充分摆出的架子。］
［甚至不回应哪怕直接关了纪念馆都不能有谁多说一句不满。］
“樱井桑，”
青木良很久没有叫过樱井翔的名字了，烟火将散，良也要飞往自己应去的“故乡”。
“故事里的两个人，是为了能和对方共同在时间长河走一段路才相遇的。”
“少年可以拯救公主，但现在的他却让她变得更好，让她展翅高飞。”
谁也不是真正由石头做的，钢筋铁骨刀枪不入的人同样会制造一场烟火，驻足一场烟火。
“而门那边同样站了很久很久的她……”
［青木大师没有给这份作品取名，大家通俗称呼便是“青木良纪念馆”。也有业界内小部分专业人士叫它为“烟火馆”，依据整体的设计核心来源自青木大师幼时旧乡。］
“她希望他快乐的时候能够开怀大笑，悲伤的时候能够有人安慰，孤单的时候能够寻到陪伴，欢喜的时候能够久久长长。”
樱井抬头往桥上望，明明在app里显示重叠的圆点，实际却无论怎样都看不到。这次他并没有“避开”，但青木良在向天空看，站在很高的位置，一个人向天空看着。
很奇怪，樱井翔心中许多不能释怀的东西，突然被轻轻放下。掉到那扇门前，“咕咕噜噜”滚落了一地。
“青木桑，我们准备要拍一部纪录片。”
“所有的故事都会有个结局。”
“很抱歉在达到“通关点”前，你还要感受我被一次次击倒。”他从未向任何人倾诉的，难以启齿的脆弱和羞惭，似乎也一起落了地。
承认不舍得，承认不甘心，arashi是樱井翔的青春，是樱井翔的20年。
“我很难过，也很遗憾。”
就到这里了，道别的时间。
花费许久，能够接受的结局。
“谢谢你的出现，在那扇门后。”
［“纪念馆其实有名字。”］
［师承青木大师的某位大家，后来白发苍苍在纪录片里提起。］
［“老师只是不喜欢别人动不动就拿出来念而已。”］
［——S’ummer。］
［有点普通又有点奇怪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第162章 番外＊清醒梦②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