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遗症》挪一

46、第46章

　　事后，陆虞哲先去洗澡。
　　方沐臊得把脸埋在被子里。

　　刚刚开灯的一瞬间，陆虞哲套上衣服之前，他瞥见了满胸口痕迹。

　　不是今天弄的，是昨晚。

　　他清清楚楚记得，早上自己起床时，除了嘴巴肿些，和腰间的一处青紫，其余地方干干净净。

　　谁主动，谁克制。
　　一目了然。

　　卧室里哗哗的水声停止。
　　然后是开门声。

　　方沐爬起来，低头夹着腿往卫生间走，和陆虞哲擦肩而过时，没敢往他身上看，但瞟了眼他的手臂，被衣袖盖住，啥也没看见。

　　因为不准陆虞哲摸和亲，身上依旧没什么痕迹。
　　腰侧的掐痕淡了点。

　　嘴唇破皮了。
　　因为不想出声，他自己咬的。

　　洗完出来，陆虞哲已经把床铺理得整整齐齐，侧躺在床上看他，“来睡吧，两点了。”

　　方沐关了灯，摸黑往床边走，熟练地摸到床边，躺进被子里。刚亲密接触过，没像往常隔那么远。
　　陆虞哲抱着他，一只手环在他身上。

　　方沐没有睡意，手往陆虞哲放在他颈下的另一只手臂上摸。却被抓住，“别动，睡觉了。”

　　方沐舔舔有些刺痛的唇瓣，直接问：“陆虞哲，你手怎么了？”
　　刚刚情动时，黑暗里捏紧他的手臂，触感不太对。

　　“嗯？烫伤吗？你的药膏很管用，不痛了已经。”
　　陆虞哲的声音低哑，震动在他耳朵上扫。

　　方沐挪头远离了一点，“不是白天的烫伤，我是说手臂。”
　　陆虞哲沉默几秒，把那只手从他颈下抽离，换了个姿势抱他，“没事，睡觉了。”

　　方沐没再追问，翻了个身背对他，身体挺累，很快就睡着了。

　　没睡多久就醒了。
　　做了噩梦。
　　第一次在有陆虞哲在身边的时候做了噩梦。

　　“怎么了？”陆虞哲被他的动静吵醒，拍着背安抚，“别怕。”

　　外面天还没亮，但已经有几丝晨光照进来。
　　方沐抱紧陆虞哲，在他怀里大口喘气。

　　“做噩梦了？”陆虞哲低声问。
　　方沐摇头，松开他，在被子里悉悉索索地脱衣服，然后往陆虞哲身边靠，“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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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续了很久，某个动作时手没有支撑，方沐抓住陆虞哲手臂。

　　隔着布料，他又感受到了不正常的皮肤触感，于是捏着衣袖往上卷。

　　陆虞哲专注，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只觉得突然变紧，差点没忍住。

　　他视线扫过方沐的脸，潮红的脸上一双眼睛瞪大了往某处看。
　　顺着他的目光，陆虞哲看到被卷起来的衣袖。

　　古铜色手臂上，布满整齐划一狰狞的疤痕，少说有十几条。其间还有一些圆圆的褐色小疤。

　　动作停住，浑身燥热消退干净。
　　陆虞哲退出来，扶着方沐搁在被单上，伸手把衣袖放下去。

　　方沐没顾上自己裸着的身体，撑坐起来问他，“怎么弄的？”
　　陆虞哲喉头滚动，简单回：“打架弄的。”

　　“打架？国外读书的时候打架吗？外国人欺负你？”方沐坐直了些，满脸惊疑，瞪大了眼睛。

　　“不是。”陆虞哲坐在床边，安抚他，“就普通打架，大家一时冲动。过去很久了。别担心。”

　　“我没担心。”方沐移开视线。

　　感觉到身体里有东西往外流，他站起来用被子裹住自己说了一句“我去洗澡”就往卧室跑。

　　已经中午了，洗澡时他肚子饿得咕咕叫，头一阵阵发晕。
　　但大脑却很清醒，一遍遍回想那些疤痕。

　　从卫生间出来，陆虞哲没在床边，而是整齐穿戴好，在厨房忙活。

　　方沐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走过去，站在门口叫他。
　　“嗯？”陆虞哲回头应声。

　　胸腔里心脏跳动突然变缓，方沐抓紧门框，咽了咽口水，问：“高考那年，你摔骨折的也是左手对吗？”
　　陆虞哲看着他，眼睛眨了眨，“是。”

　　方沐回想着一些信息，再次确认，“在浴室滑倒摔伤，骨折，医生说要绑一两个月绷带。”

　　“对。”陆虞哲回身切案板上的胡萝卜，“你想吃虾仁蒸蛋还是滑蛋？蒸蛋清淡一点，再水煮个胡萝卜片和玉米。”

　　听到他确切的答案，方沐松了口气，心脏跳速回归正常，说：“那就蒸蛋吧。”

　　他摇摇头，把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赶走。回身去收拾床上弄脏的东西到洗衣机里洗。

　　蛋蒸得很嫩，混合着虾仁味，在嘴里满口鲜香。
　　方沐一边埋头吃，一边问陆虞哲：“你出差明天早上出发吗？”

　　“上午十点钟的机票。”

　　“那你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不用陪我了。”
　　方沐咽下一口饭，艰难地说：“你搬家的时候，可以叫我帮你打包，如果一个人忙不过来。”
　　“好。”

　　方沐捏紧筷子和碗，继续说：“等你搬走，我们就互相把联系方式删了。”
　　反正也就一个手机号，切断联系比7年前还容易。

　　好半天，陆虞哲才答：“好。”
　　他嚼着嘴里的饭，难以下咽。

　　走之前，陆虞哲在客厅转了一圈，收捡自己的东西。
　　手机、手表、外套、一本书，都拿在手里后，他对站在旁边的方沐说：“帮你把床搬进卧室吧？”

　　“不用了。”方沐没看他，盯着床尾摇头，“这样挺方便。”
　　床尾柱上有个咬痕，他没忍住时咬的。
　　还好这口没咬在自己嘴上。

　　他抿抿嘴巴，感觉唇上很疼。

　　“那我走了。”
　　“再见，”方沐在嘴边扯了个笑，“祝你出差顺利。”

　　一整个下午，方沐用工作填满思绪，赶走脑子里若有若无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的情绪。

　　晚上，他躺在床上没睡着，把新换的被子叠起来，从晾衣架上收下中午刚洗的，铺到床上抱着睡着了。

　　早上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他下意识地在旁边找陆虞哲，没看到人影，又看向厨房，也没有人。

　　摸手机一看，八点半，陆虞哲应该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身上有些酸软，他又继续趴了会才起床简单洗漱之后出门。
　　没有现成早餐吃，在小区门口买了粥和一个包子。

　　粥是肉粥，但没什么味道，很稀。
　　包子也不好吃，又咸又辣。

　　”沐哥，这是你的早餐吗？怎么没吃完？”小学妹进办公室拿材料时看见问。
　　“没胃口，不想吃。”

　　“我闻着挺香的啊，那你不吃别浪费，我中午拿楼下去喂流浪猫。”小学妹说。
　　“行。”

　　“那猫可有口福了，上回你放冰箱里的蛋糕没吃，也喂它嘴里了。”

　　上次陆虞哲点外卖给他买的蛋糕。

　　方沐敲键盘的手指停顿住，直到小学妹出去了好久，他也没动。

　　从第一晚抱着有陆虞哲味道的被子睡了个整觉之后，那之后几天，方沐每晚只能睡两三个小时，从睡下到惊醒，一直辗转反侧。

　　在又一次被惊醒的晚上，他拿出手机，打开短信信箱，一条条翻看。
　　最近的记录是陆虞哲问他晚上睡得好不好。
　　方沐回：挺好的。

　　黑暗里，手机屏幕的光把他的脸映得很白，两只眼睛里也倒映出亮光。

　　今天周四，陆虞哲后天回来，搬家大概1～2天就能搞定，也就是说，在这短短的几天之后，陆虞哲又会从他的生活里消失。

　　或许再也不会出现了。

　　他有些后悔说出那句话。
　　有些后悔催陆虞哲搬走。

　　想着想着，眼泪就溢满了眼眶，顺着眼角流进发际，打湿了小半边枕头。

　　手机屏幕也变得模糊，他一只手捏着手机，另一只手专心在眼角擦泪。

　　“嘟嘟——”
　　拨号声刚响了一声，方沐立马猛眨眼睛，点了红色挂断

　　手指按到拨号，不小心打出去了。
　　就响了一声，陆虞哲不会听见吧？

　　他把时钟滑到陆虞哲出差到城市看，那边是下午，应该在认真工作。
　　他松了口气，但还是紧张地捏着手机，生怕他打回来或者发信息问为什么打电话。

　　过了二十分钟，手机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又有些失落。

　　把手机静音放回枕头底下，继续酝酿睡意。
　　醒醒睡睡地挨到第二天早上，他起床洗漱完后才看到手机里有两个陆虞哲的未接电话。

　　打开时钟看到陆虞哲那边是半夜，也就没回过去。
　　本来也没什么事。

　　可能这星期睡眠质量实在太差，他一整天都无法集中精神。
　　下午时外面还下了点小雨，一直往屋里灌冷风，方沐起身把窗户关严实，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

　　临近下班，他起身到外面接水时脑袋一晕，杯子从手中滑落，玻璃杯碎了一地。

　　被声音惊到的同事纷纷问：“怎么啦？”

　　“没事，手滑了一下。”方沐回了一句，然后到门口拿扫帚和拖把打扫。
　　小学妹热心地帮忙，“沐哥你扫玻璃呗，我来帮你拖水。”

　　“不用，你忙你的，我自己来。”
　　说话间，办公室里传出手机铃声，小学妹又说：“你快进去接电话，我来弄。”

　　“好吧，谢谢你！”方沐没抢过她，绕过一地水回到办公桌里，拿起手机，看到是陆虞哲的电话。
　　他思索了一番应对询问为什么半夜打电话的答案，才滑动绿色按钮接听。

　　但那边并不是陆虞哲的声音。

　　“您好，这边是XX市交警大队警员XXX，机主在机场路中段出车祸，手机上没有家属的联系方式，最近联系人是您，请问您和机主是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说

　　快结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