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遗症》挪一

45、第45章

　　楼下，陆虞哲坐在沙发上，伤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拿手机查小面积烫伤的正确处理方法。

　　划了好几个页面，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隐约瞥到了都有的一条建议：先冲凉水。

　　起身走到厨房只需要十几步。
　　但他没有动，不想动。

　　脑子里被方沐崩溃的神情占满，后悔昨晚就不应该半推半就地顺着他的意思来。

　　明明知道他醉了，知道他不愿意。
　　却还是那么做了。

　　门铃响起。
　　这个时间不会有人找。

　　他坐着没动。

　　听门铃契而不舍地响了两分钟。
　　才起身去开门。

　　看见门外的人，他愣住。
　　方沐还穿着睡衣，眼周一圈红，鼻头也红红的。

　　他没和陆虞哲对视，眼睛看向垂在身侧的手。
　　方沐把手里拿着的东西递过去，“烫伤膏，你擦一下。”

　　见陆虞哲不接，他又说：“要我帮你擦吗？”
　　“可以吗？”陆虞哲问。

　　方沐走进房间，客厅没开窗帘，有点暗，他伸手把电灯按开。

　　他去抓陆虞哲的衣袖，看到他指缝里的白色，说：“要先洗一洗。”

　　然后拉着陆虞哲往厨房走，把他的手放到水龙头下，拧开一点开关，担心水柱太大，又用自己的手做缓冲。
　　清亮的水流从他的指缝流到陆虞哲手背。

　　冲干净之后，他直接拧开药膏，盖子反放在案台边，先挤到手指上，再用指腹抹到陆虞哲手上。

　　伤处主要是靠近大拇指这边的一整块皮肤，以及两个指缝。

　　鼻尖萦绕着药味儿。

　　轻轻涂抹均匀，方沐小声说：“还好没起水泡。”

　　“已经煮好放凉了一会，不是很烫。”陆虞哲盯着他雪白的指尖看。

　　擦好后，方沐把药膏盖子拧好，又拧开水龙头洗自己的手，说：“不要沾水，每隔两三个小时擦一次。我忘记拿棉签了，等会给你拿一点下来。”

　　“好。”

　　洗好手，方沐甩了甩水，站直低头在身上擦，“对不起。”
　　联想他前后反差的态度，陆虞哲猜测他可能听到了录音，于是说：“没关系。”

　　来到客厅，方沐看见墙角立着打包用的纸箱子，问：“你什么时候搬家？房子已经找好了吧？”

　　陆虞哲跟在后面，斟酌着回：“下周要出差，出差回来有几天假，到时候搬可以吗？”

　　方沐把药膏放在他茶几上，“你这里租了多久？”
　　“三个月。”
　　“转租出去才能退押金吧？”
　　“没事，不要了。”

　　“我退给你。”方沐背对着他，视线落在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地毯上，心想陆虞哲只到他房间里看了一眼，怎么记住这么多东西的。

　　“是因为我才搬的，我退给你。”
　　“嗯。”

　　下午，陆虞哲补了个觉，醒来后又处理了会工作，晚饭时间，他想着做点东西吃，一开冰箱发现是空的。
　　最近基本在楼上做饭，他的冰箱里只有面条和几个鸡蛋。

　　开火给自己煮面条。
　　等待水烧开的过程中，他思考半天给方沐发过去一条消息。

　　-你晚上吃什么？

　　对面回得很快。
　　-我还没吃，你上来煮吧

　　于是他关掉火，把烧了一半的水倒掉，开门上楼。

　　方沐发出那条消息就后悔了。
　　陆虞哲手受伤，自己还让他做饭。

　　于是听到敲门声时，一开门他就说：“我来煮饭，你指挥我做。”
　　陆虞哲手背被黄色的药膏覆盖，看着黄里透红，比上午可怖一些。

　　“没事，已经不痛了。”
　　“还是暂时保护一下的好。”方沐说：“我不太会做，要不我们煮面条吃吧？”
　　“可以。”

　　陆虞哲走进屋里，看到床上很空，被子床单都晾在床边的衣架上。

　　两人走进厨房，陆虞哲站在门边，看到水池被收拾得很干净，碎碗躺在垃圾篓里。
　　方沐从橱柜里拿出早上被自己砸那个锅，先接了半锅水，放到燃气灶上，打燃火。

　　“水少了，再加一点。”陆虞哲出声说。
　　方沐拿大碗接了一碗，往里面加，“够了吗？”
　　“够了。”

　　把锅盖盖上，等待水开的过程中，方沐打开冰箱。
　　陆虞哲说：“拿两个鸡蛋，一棵青菜，冷冻层里有炸好的肉丸，也拿一点出来。”
　　“好。”

　　方沐按照他说的一步步做，把肉丸切片，青菜洗干净切段，又把鸡蛋打在碗里准备煎蛋。

　　他会煎蛋，只不过没陆虞哲煎得漂亮，两只都有点糊，他把糊一点的那只放进自己碗里。

　　问陆虞哲：“你做饭是自己学的吗？”
　　“嗯，在外面吃不惯。”

　　水开了，方沐把面条按照平时自己吃的量，扔三倍进去，点点头，“以前听你家保姆阿姨说过，虞主任想让她去国外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但是她要带孙子。”

　　“淑姨？”

　　方沐顺着话题想到了这件事，就直接开口说了，说完才反应过来那一天的自己有多狼狈，实在不适合用来聊天。

　　“嗯，我去你家找你的时候，她给我开的门。当时问了一些事。”

　　方沐盯着锅里翻滚的面条，感觉心情也像这水一样，突然翻滚起来。

　　陆虞哲没再继续话题，方沐也没再开口说话。

　　两人沉默地坐在餐桌边把面条吃完，方沐收碗筷去洗，洗好出来陆虞哲还坐在餐桌边。
　　叫他：“方沐。”

　　“嗯？”

　　“你送给我的围巾和手套，本来装在一个单独的袋子里要带走，但是我匆忙间忘记了。淑姨说那天不小心当垃圾扔了，后来出去找，没找到。”

　　方沐喉头发哽，说：“对，就是那一天，被我捡走了。”

　　“我没有扔掉。”陆虞哲强调。
　　“知道了。”

　　往常吃完晚饭陆虞哲会回楼下，睡前再上来。
　　沉默半晌，他开口问，“今天晚上我还上来吗？”

　　方沐坐在茶几前打字，闻言转头对他笑了一下，“上来啊。我今天又没喝酒。一次酒后乱性而已，你不要太在意。”

　　“好。”

　　当晚，两人像往常一样静静地隔着半臂距离躺在床上。
　　洗过的被子盖在身上有股橘子香。

　　黑暗里方沐问：“你哪几天出差？”
　　陆虞哲说：“周一到周六。”

　　“差不多一个星期，去哪里？”
　　“G国。”
　　“挺远的。”

　　“你会睡不着吗？”
　　“应该不会。”
　　“那就好。”

　　安静了几分钟，方沐翻了个身又问：“陆虞哲，你想喝酒吗？”
　　“嗯？”
　　“我上回买的酒，还剩一瓶，好像快过期了，我们可以一起喝。”

　　陆虞哲喉头吞咽，“喝醉了怎么办？”

　　“那就再睡一觉啊，反正都睡过了。以后也不会再见面，就当一夜｜情，哦不，两夜情。”方沐语速飞快地说，因为放慢了速度会说不出口。

　　黑暗的笼罩给了他勇气，都睡一起这么多天了，再荒唐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说完，他屏住呼吸，静静观察陆虞哲的反应，虽然什么也看不见。

　　陆虞哲没有任何反应。
　　方沐自觉没趣，翻了个身说：“算了算了，过期就过期吧。”

　　陆虞哲撑起身，一只手搭在起伏的人身上，靠近了些，把他拉得贴在自己怀里。

　　感受到了手臂下绷紧的线条和急促的呼吸。
　　陆虞哲小声问：“可以一夜｜情，但不喝酒，好吗？”

　　良久，怀里的人轻轻“嗯”了一声。

　　今天没出门，方沐一整天都穿着毛茸茸的卡通睡衣。昨晚做完，陆虞哲给他洗好擦好后亲手换上的。

　　方沐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发烫，但陆虞哲的手比他还烫。
　　摸进睡衣里，触碰到他小腹皮肤的一瞬间，他被烫得瑟缩了一下。

　　陆虞哲的掌心很暖，和以前一样。

　　先是试探，然后实实在在地整只手覆在皮肤上，明明没有靠近胸口，却好像扼住了心脏。
　　一下一下随它的节奏跳动。

　　他喘不过气来，有些受不了。
　　翻了个身仰面看着陆虞哲，拉他的手，急促喊：“不要摸。”

　　陆虞哲没有异议，扯衣服帮他把肚子盖好，模糊的光影里，看到他的眼睛一眨一眨，于是凑上去亲眼睛。
　　浓密的睫毛颤动得厉害，一根根扫在唇上，像无数个索吻的小情人。

　　沿着眼睛往下，触碰到唇瓣时，身下的人却又偏了头。
　　小声求：“不要亲。”

　　陆虞哲看不见他，却能感受到这张脸上的热度，不禁想还是喝醉了可爱一点。
　　他克制住欲望和失落，声音放得温柔，“方沐，可以反悔。”

　　身下的人调整了几番呼吸。
　　手伸出来推他胸膛，“你躺下。”

作者有话说

　　二更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