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八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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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殿下。”欧阳青冷冷地唤夏宗琦，夏宗琦愣了愣，不明所以。
“小欧阳，你是有什么……顾忌的吗？”
“不……但……你们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欧阳青问道。
祁嵩觉得不妥，上前一步挡在夏宗琦面前，针锋相对道：“你是不信任我们吗？如果真是那样，大可不必带我们来这里再问吧？”
“不……不是……但，如果你们真是这样呢？说不准的。”欧阳青叹了口气，“我六岁与六殿下真正相识，八岁与他定下娃娃亲，九岁便被父亲带到鞍都学武，一晃就是六七年了。那么多年隔绝，我怕的是再也看不透的六殿下，会对家师下手。虽然我觉得……应该不会。”
“下手？我们为什么要对武林盟主下手？”祁嵩反问道，“难道我们杀了武林盟主我们就能夺嫡成功吗？！我们有什么动机？”
“杀了家师确实对你们好像没什么益处，但刚才那个人……足以证明你们明显是反对剿丐的，不是么？！而家师作为下这个命令的人，那些乞丐败子深恶痛绝的人，不正是你们要拉拢丐帮而必杀的一种手段么？！”
“你简直不可理喻！”祁嵩拔剑攻向欧阳青，欧阳青连忙躲闪，一个后空翻跌落在一旁，怒道：“杀人灭口么？！你们果然不怀好心！”
“什么不怀好心！是你胡说八道！”
“少废话！既然你要动手……那我必然奉陪！”
欧阳青飞身而去，使拳而攻，招招狠厉，而祁嵩执剑连挡，在防守空隙攻向欧阳青，却被欧阳青一一躲过。夏宗琦在一旁不知所措，喊叫着让他们停战，却无济于事。
“哇——”忽然一声清脆的啼哭。
欧阳青怔住了，被祁嵩的剑刺中了左臂，忙不迭地后退，用右手唔住伤口好让血别流得那样快。祁嵩也察觉自己做得太过了，便停手把剑送回鞘中。
“怎么……会有孩子的哭声？”欧阳青满脸问号。
“啊……是风儿。”夏宗琦轻轻放下背在背上的背篓，缓缓揭开娄盖，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哇哇大哭的小颜风，温柔地哄着，小颜风睁眼看见是夏宗琦，止住了哭，发出呀呀的声音，小手伸出襁褓在那儿挥。
“风儿……？那是谁？”欧阳青愈加困惑。
祁嵩轻笑一声，玩笑道：“他是我和宗琦的孩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欧阳青差点摔下来，右手一用力把伤口给捏爆血了，她却没把关注点放这里，问道：“你你你你你你和六殿下的孩子？？？什什什什么孩子？？？”
“啊，我俩是他的义父了啦。”夏宗琦给了欧阳青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欧阳青有点石化。
六殿下啊……我不在的这几年你怎么就走上不归路了呢……
夏宗琦见欧阳青误解加深，急得眉毛都歪了，慌忙解释道：“我和阿嵩只是受人之托！这是武林盟主的外孙！”
“外什么？”
“外孙！”
“什么孙？”
“外孙！”
“什么外孙？”
“武林盟主的外孙！”
欧阳青彻底搞不清状况了，嘴角抽了几抽，满脸黑线。
祁嵩无奈地耸耸肩，道：“这就是我们来的目的。好了，护师的大小姐，可以带我们去见武林盟主了么？”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
夏宗琦急了，抱着小颜风奔到欧阳青面前，递出小颜风，红着脸喊道：“小欧阳你不信就看看孩子啊！看他脖子上的飞云石！看他稀疏的发的发色，看他的眼睛！他的父亲是谁你应该也猜得到的吧？！”
欧阳青探头去端详了一会儿，长叹了一口气。
深蓝色的发，红宝石一样的眼珠子，还有脖子上那块属于武林盟的独一无二的飞云石……显而易见了。师姐果然是彻底跟了那个战魔血统的男人啊……不过也好，他们相爱又能美满幸福……可是……
“为什么……孩子会认你们做义父？师姐和……那个男人呢？抛弃了孩子吗？”欧阳青很是不解，按照师姐的性格，绝不会如此啊。
夏宗琦黯然了，低声道：“他们……已故了。”
“什么？！”欧阳青睁大了双眼，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师姐……死了？
那个神经大条，搞怪吊儿郎当，却天赋过人，武功高强的师姐……
那个为了爱人改头换面脱胎换骨，还不惜离家出走的师姐……
那个爱护师兄弟妹，正义豪爽的师姐……
那个少女情结，对那人一见钟情不肯弃的师姐……
已故了么……
欧阳青抖起来，像是失去了什么似的。
还记得她刚来的时候，师姐大大咧咧地笑着，伸出手牵着她，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五师妹啦！可别倒在我的地狱训练中哦！”
还记得她遇到瓶颈的时候，师姐拽着她去游山玩水，歪着头说：“别怕，我罩着你爹不会罚你的，你是太劳累了所以卡住了而已，玩玩就好了！”
还记得她比武落败后遍体鳞伤，师姐照顾了昏迷的她三天三夜，醒来只是摸着她的头道：“没事就好。下次再把他打到落花流水！”
还记得她思念亲旧故人轻声哭泣时，师姐把手臂搭在她的肩上，指着天上的月亮说：“看啊，五师妹！月亮说面双面铜镜，你哭了，他们看到也会伤心哦。”
师姐……师姐……
你怎么就这样……
记得师姐决定离家出走那晚，只是说：“五师妹，姐姐只是去给你买生辰礼物而已哟，嘘——别跟爹告状，不然你的礼物就没有啦！”
可是，礼物没回来，师姐也没回来。
怎么就这样没了呢？
人一生中会遇到很多很多人，也会在遇到很多很多坏人的同时遇到很多很多对自己好的人，可对自己好的人啊，却又那么容易失去，那么容易消失不见。老天就是这样不公平，就是这样爱摆弄人的命运，就是想看人的狼狈模样，好让他得以满足。老天就是这样，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唯有的只是维持现状，珍惜身边的人。
眼泪夺眶而出，欧阳青咬着自己的嘴唇，告诉自己不能哭。
师姐说过的……
“五师妹啊，不许哭！不然姐姐打你屁股哟！”
“五师妹啊，别哭啦！姐姐看见你哭也会想哭的。”
“五师妹啊，笑！快笑！别让眼泪打倒你。”
“五师妹啊，多大的人了啦？是时候变得坚强了啊！”
是啊，是时候坚强了啊。
我若不坚强，谁替我坚强？
只能靠自己。
欧阳青冷静下来，止住了泪，吸吸鼻子，控制住心中悲伤的巨洪，抬起头问道：“师姐……怎么会已故的？”
看到欧阳青欲哭欲止的模样，夏宗琦心中竟有一丝心疼，伸出手抹去她眼边的泪水，道：“你放心吧，我和阿嵩已经为他们报仇了。至于具体的，等到了武林盟主那里，我们再一五一十把来龙去脉说出来好吗？”
“啊……好吧。也是时候带你们去见……家师了。”欧阳青点着头，转身而去，打了个跟着我的手势，“走吧，跟我来。”
顺利上了楼梯，到达一扇巨门前，欧阳青喃喃道出咒语，门轰隆一声打开了五行石锁，缓缓地挪开了。
与其说是卧室，不如说是一个修炼场。展现在眼前的，是铁链无数，寒气四溢的巨大空旷空间，五行阵柱围出一个法阵，阵中央是一个太极轮廓的阵眼，而当代武林盟主——宫城子濂，正在阵眼调息打坐。
明明是满头雪色白发的老人家了，却威风严肃，身材似虎似龙，壮而高大。他正全神贯注地坐着调息，紧闭的双眼却仍霸气侧漏。
面对巨门的打开与众人的打扰，他似乎不屑一顾，因为他毫不理会。
“弟子欧阳青拜见师父。”欧阳青行了个礼，冷汗直冒。
对于师父，她从来都是敬畏的。
“汝来……所谓何事？”浑厚的声音喷发出来，竟把三人震了几震。
“师父，弟子带来了弟子的几位故友过来……他们有要事需与师父相商。”
“本尊身体抱恙，本不便接见贵客，汝怎敢擅自作主，带几个本尊不相识之人过来这里！”似是有些嗔怪，那带着仙气的胡子飘了几飘。
夏宗琦抱着小颜风抢了一步上前，行了个礼后道：“在下大穹国六皇子夏宗琦，斗胆前来请见盟主，确是有要事！在下带来了……盟主的外孙！”
“……本尊的什么？汝再说一遍？”那白眉毛皱成了一团，眼睛却始终闭着。
“是盟主的外孙！令千金与颜奉云的遗腹子！”
只是一晃，不知何时宫城子濂已站在了夏宗琦跟前，那眼睛也睁开了，棕色的瞳透着十足的霸气，冷不丁地盯着小颜风。
夏宗琦被吓了一跳，却一动不动……他不敢动。宫城子濂的气场太大了。
半晌，宫城子濂的眼神从冰山般的冷转变为温柔，淡淡道：“果真是……本尊乖囡囡的孩子……飞云石啊……我的乖囡囡……”
“盟主……”
“能让本尊抱抱他么……”
“嗯……”
宫城子濂抱过小颜风，小颜风也不哭闹，只是好奇地望着他。
“臭小子一个啊……那个小畜生的种吗……战魔血统啊……真是的……”
“盟主……他也是……”
“本尊知道，汝插什么嘴？！”
“嗯……令千金她……”
“本尊都知道。”
“啊？！”
宫城子濂无力地笑了笑，胡子也飘了飘，缓缓道：“那天本尊夜观星象，本尊的乖囡囡的星象和那个小畜生的星象一齐灭掉了……本尊心里不痛快啊……就大病了这么一场啊……呵，真是弱啊。不过……这个臭小子的出现……就好像乖囡囡回来了……”
“节哀……盟主……”
“哀什么哀啊汝个呆木头脑子！本尊抱外孙了！该高兴！”
宫城子濂大笑起来，把众人弄懵了。
宫城子濂笑着笑着，两滴浑浊的泪也接连落下，众人也默然了。
“宫城秀啊宫城秀，本尊的乖囡囡，汝怎么就走了呢？”老人悲哀地自言自语着，“宫城秀，汝出世了，本尊的挚爱就被老天爷带去了，本尊可老恨汝了啊！没办法啊，就把汝当成挚爱吧，自小拉扯大汝啊，可把本尊累得，跟条哮天犬似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汝个傻子，每次摔跤还不是本尊扶起来的？每次闯祸还不是本尊给背锅？每次干坏事还要本尊苦口婆心劝呐劝，可把本尊气得胡子都飞起来咯！哎呀哎呀，本尊记起来啦，五岁那年汝要飞，竟傻到去跳崖，可把本尊急得团团转啊！为了救汝啊，本尊可差点小命没有咯！所以一当上武林盟主，就把飞云石给汝了，圆你一个飞的梦。啊啊啊，结果呢？汝好狠心，爱上一个小畜生。那个小畜生有什么好啊哈？不就有点天赋，比本尊帅一点点，后台大嘛？天底下男人那么多，偏偏选了这么一个已经有了婚约的矬子！本尊老不高兴了！把汝关起来让汝反省。这么多年都依着汝让着汝，汝呢？凭什么呢？依本尊一次又会如何？偏偏，偏偏离家出走了！偏偏逃掉了！本尊心好痛汝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啊！汝是本尊的唯一啊！唯一啊！汝是本尊的一切！一切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乖囡囡！汝怎么就去了！留下这个臭小子！留下那个小畜生的种！凭什么这样对本尊？！爹心痛啊！很痛啊！”
宫城子濂咆哮着，怒吼着，地动山摇。
在他怀中的小颜风受了惊吓，却莫名其妙的安静。
“啊……盟主……”夏宗琦想去劝，却被祁嵩拉住了。
夏宗琦回头，只见祁嵩摇着头，欧阳青叹着气。
“可是……”
“六殿下哥哥……”
“宗琦……”
二人望着夏宗琦。
“就让这个可怜的老人……自我宣泄一下吧，毕竟那么多年了。”
异口同声。
无可争议。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八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