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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八 吻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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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吻戏
第二日晚上是庆功宴。
又是小四川,不过今天我们包场。
“干杯!”纱纱高举酒杯,她说,“不醉不归”。我对这句话实现的几率持怀疑态度,她想醉,还不得把场上所有人先放倒。
空在隔壁桌对着纱纱遥遥举杯,“陪君醉笑”。当时的我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在说,“不诉离殇”。
大学里的喝酒就是那么一回事,没什么酒桌规矩或半推半就的小心翼翼。这群苦干一个月的家伙们,根本都是抱着一醉方休的心情来的。于是烟酒气在这里横冲直撞,每个人的音量都得开到最大。所有人对递过来的酒杯,都不知道拒绝为何物。
我置身其中,有时也疑惑,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他们如此欢欣鼓舞,不畏惧天也不畏惧地,即使是世界末日也不过一场醉酒。而我同样开怀。
半场时,看见空冲进厕所。我跟去,在门外听见他呕得很大声。
“还好吗?”
“我不知酒精竟能让人如此开心。”空吐完,漱口开门,对我说。眼神尚清明,他就是这种死GIN的人,宁可吐,不能醉。但我知他今日有点不知控制,因为他会用他深黑的眼直直看着你,全神贯注。而非像惯常那样,风轻云淡,不滞于物。
“并非酒精令你开怀,只不过你自己开心而已。”我答他。其实我已经醉了,酒精作祟,我只有傻笑的冲动,说着好像很了解的话。但看着空,只觉得他娇艳异常。原谅我的形容词。我醉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他笑笑不答话。
那时幼稚如我,一直以为我们会每秒每分每刻每时每日每月……都如此开怀畅快。后来才发现,像那晚这样的日子,不过是可遇不可求。
即便相同的人相同的地点也再找不回当年。
散场回宿舍,已经快要午夜。
纱纱牵着八戒笑着闹着,看着像是借酒装疯。八戒已经吐了好几场,竟然有点吐清醒了,跟在纱纱身后。
“八戒,我们分手吧。”
忽然纱纱转身,淡淡地看着八戒说。
八戒一晃神没听清,乐呵呵地看着纱纱:“小娘子想要私奔?大官人我自然奉陪。”
纱纱微微皱了皱眉,似乎不忍心说出口,但她定了定神,又说了一遍:“分手吧,八戒。”那个瞬间我就知道纱纱没有醉,她处心积虑,想要打破这个欢乐的幻象。
“纱纱你醉了吧?你别吓我。”纱纱的话是一盆凉水,直接将八戒的酒精全部浇飞。他上前抓住纱纱的手。
那个瞬间纱纱有些不忍,“我醉了,你忘了吧。”她默默挽起八戒继续往前走。我与空愣愣地站在他们后面,酒也都醒了一半。
回到宿舍,八戒脸上还是乐呵呵的,“可被纱纱给吓死了。”他说着,就刷牙上床躺平,很快没有声音了。却不像往日那样鼾声大作。
“出去抽根烟吧。”空的烟在我身上,他向我申请。我点点头。我们走去阳台,空一翻身坐在栏杆上。我一瞬间,还以为他要一跃而出。惊出一身冷汗中又想,这才二楼,从这里跳下去,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舒服么。
虽然我已经步履蹒跚,脑子也有点儿糊,但仍愿意舍命陪君子。我们就这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坐在阳台栏杆上,被冷风吹过。
今天是冬至。
我忽然想,可见我是醉了。今天夜最长,太阳直射南回归线。
空闭着眼睛在抽烟。我看着他的侧脸想起了高中美术课上大卫的石膏像,那样的线条那样的纹路。高中画画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关于大卫侧着头的臆想,他的唇线完美无缺,就像现在看到的那样。让人不知不觉有想把唇贴上去的冲动……好吧我承认我垂涎空很久了。
突然间他睁开眼,才让我醒过神来,离他的距离已经不到两厘米。来不及离开只好定定看他的眼。他眼睛一睁开就布满了烟雾,看到我的特大号脸也并没有半点惊慌。仍然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一瞬间分不清是怒气、怨气还是什么的心情冲上脑门。
我只能尴尬地定在当场。
他忽然笑了,凑过来吻了我。
妈的,那瞬间我想。
他的唇比烟嘴柔嫩,却因为干燥而带着密密麻麻的褶痕。我只能闭上眼睛全心全意的感觉那一丝一丝的褶痕,用湿气将它们抚平。而他则用他冰凉的温度抚平了我的不知所谓。于是我进入了他的磁场,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在深海中,被清凌凌的海水沁透着、侵蚀着。
忽然我被手指上的灼热烫醒过来,一支烟已经燃尽。
我觉得大概我们都醉了吧。在认识空之初,我曾发誓打死不再跟他喝酒,是我先犯规,怨不得人。
“我们不会在一起,因为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空的声音带了点醉意。我才明白原来我们都没醉,我们做的事与纱纱一样——借酒装疯而已。
也与纱纱一样,做出了,却又不敢承认。
烂咖。我一个词骂了三个人。
我后来想,或许他这句话可以如此翻译:“永远得不到,你才会爱我一辈子。”那么我想他即将成功,当然实际上,爱这个字,从来没有人敢说出口。
当人生不能用死亡来救场的时候,往往充满了狗血。这是纱纱某次看完一部坑爹的韩剧后说。充满哲学意味。所以这就是现实?
明天醒来我们就会把什么都忘记吧?
忘记一切万劫不复。
假装欢乐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