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乐》乱羽飞扬

2、第二章

　　夫人死的下午，皇上到了。下令严查。

　　太医苑的人战战兢兢的跪成一排，气都不敢喘。祁府的人也好不到哪去，在下面跪了黑压压的一片。只有祁老爷陪着皇上坐在夫人的床边，静静的不语。

　　查了两个时辰，有人说话了。说话的是李太医。早已经辞官在家，颐养天年了。只有在皇家有什么特别疑难的病症时，才会出手。每次一出手，必是药到病除；每一次出手，必是有人死于非命。

　　“祁夫人是被毒死的。”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就连平时不论什么事都是微微一笑的“奇公子”也不得不惊的说不出话来！

　　“此毒十分奇特，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须得用南海的一种鱼作引子。此鱼名为‘离欢’，雌鱼与雄鱼每三年□□一次，产下一枚鱼卵。产下卵之后，雌鱼游向北方，不到三年决不归回南海。而雄鱼则会在南海独身留在鱼卵的旁边，不动不眠。若是三年之后，雌鱼归来，鱼卵便会被弃之不顾，不久便会死去。若是三年制售，雌鱼未归，雄鱼便会吞下鱼卵，三天之后，一雌一雄两条幼鱼破肚而出。结为夫妻。故名为‘离欢’。”

　　顿了顿，李太医又接着说，“将一雌一雄捉来晒干，磨成尸粉，便成剧毒。若是想要加害女子，就将雄鱼尸粉喂那女子服下，然后将雌鱼尸粉喂给另一个活物。三天之内，只要这活物一死，那女子必亡。反之，若是要加害男子，便也如法炮制。”

　　又停了一会，李太医似有所思，又接着说道：“其实，这毒的来源十分不易。只因那‘离欢’深居南海，十分警觉，若遇危险又无法脱身，自身便会分泌出一种毒素，片刻死亡，连尸体都会化去，再无踪影。不论是多有经验的捕手，都捉它不住。”

　　“哦？”众人都惊讶的说不出话，却又充满了疑问：这“离欢”之毒，从何而来？

　　“得来却也不难。”李太医偏偏喜欢卖关子。捋着胡须，好一会才说话。皇上却也一反常态，静静的等着老太医继续。足以见得这李太医的地位之高，连圣上都要敬他三分。

　　“对常人来讲，若想得到‘离欢’是不可能的，但是对于苗疆蛊师来说，却是轻而易举。”
　　我心头大惊！一丝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苗人……苗疆……

　　“苗疆人善于制蛊，有一种蛊便叫做‘合心’，于‘离欢’三年相会之期，将这‘合心’下到南海，‘离欢’便会中蛊，此时，苗疆蛊师吹一种短笛，‘离欢’便会随笛声而来。”

　　李太医的话总算说完了，众人许久不语。谁不知道，这话说完了便是给众人下了一剂毒药。但凡是跟“苗”字有关的，有谁能完全脱了干系？死的可是祁老爷的夫人，谁能辩解的了？辩解不了，也脱不了干系，便只有一条路，死路。

　　前年，祁老爷跟苗人做了一笔生意，还为此特意去了趟苗疆。直至去年仆人送信说夫人有了身孕，才从苗疆回来。苗疆一行除了祁老爷本人外，还有贴身小厮渊儿，丫鬟蕊儿、萼儿，加上马夫、车夫、下等仆役等等，一共二十七个人。我悄悄的瞟了一眼老爷，唉，这些人的命怕是不保了……

　　果然，皇上一声令下，这些人除了祁老爷外，全被扔进了大牢，听候审问。

　　祁老爷却是跪在夫人尸身前，久久不语……半晌，才终于落下一行清泪，轻叹一声，再无言语……皇上也是愁眉不展，只是长叹着，趋身上前，“祁弟，我知你心中难过，但月儿已经去了，再不能复生。你和月儿情投意合，谁又想到今天竟落得如此。唉，总是天命难为……我不怪你，世事难料，你且保重身体，月儿的事，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谢……皇上……”

　　“唉，长风啊长风，你是我义弟，平时都是熟络的，怎的当真遇到事了，却与我生分起来。月儿在天，想必也希望你好，她不会怪你。”皇上心中也难过，却还要强撑着安慰老爷，我们这些跪着的，听到皇上如此说，心中不免越发难过，夫人除了有些刁蛮，平时倒也对的住我们这些下人，谁要杀了夫人呢？皇上乃仁义之君，又是夫人的亲哥哥，想必定会还夫人一个公道了。

　　我偷偷的抬眼瞄了瞄皇上。

　　“来人！扶长风下去休息。”皇上摆出要回宫的意思，一边扶起老爷，一边向我们这些跪着的下人们扫了一眼。

　　！

　　那一眼，冷若寒冰。

　　自古为君之道，便是恩威并施；人臣之长，自是长袖善舞；蝇头百姓，便只有曲意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