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乐》乱羽飞扬

3、第三章

　　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三天。

　　李太医又回到了自己养老的地方，平平静静。一段话，说的轻轻松松，职责所在。

　　牢狱中的丫鬟仆役已经死了七七八八。

　　终在第三天夜里，有人熬不住，招了。是蕊儿。杀了夫人，原因有三：其一，嫉夫人生来富贵，夫人乃当今御妹，又是祁家当家主母；其二，妒夫人夺爱，蕊儿原是老爷小妾，自有了夫人之后，老爷再未宠妾；其三，恨夫人专横，夺了蕊儿生母留下的一块南华暖玉。

　　这事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知道，只是没人敢说罢了。听说蕊儿生母出自苗疆，乃是敏源国的一名妓女。虽不似中原女子的白皙细嫩，却充满灵性，别有一番味道，因此，虽比不上花魁娘子，却也在都城里小有名气，可惜在蕊儿6岁时便死了。蕊儿6岁进府，从小被安排在老爷身边侍候，很是乖巧聪慧。蕊儿生母只给她留下这一块南华暖玉，据说此玉产自苗疆，是祖传之物。寒冬时佩戴，通体舒暖，便是只穿一件薄纱站在雪中，亦不觉寒冷；若是盛夏时佩戴，则周身凉爽，蚊虫避身。只是这样一块宝贝，不知怎的就被夫人知道了，便叫了蕊儿来，说是借来看看，却一借不还，蕊儿自是不应的，跟夫人说，夫人却以她说话无理的罪名乱棒打出，亏是老爷听说了，才勉强又留她在府里，只是由老爷身边的大丫鬟沦为烧火的粗活仆役，暖玉的事也自然是不提了。蕊儿为此终日哭泣，我们这些仆人，除了安慰的话，什么也帮不上。

　　谁承想，竟导致了这样的结果！唉，众人除了叹气之外，又能做什么呢！连同情亦不敢在老爷面前表现出来。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蕊儿在招供之后就撞在桌角，自尽了。跟她一起在大牢里的人一干人等，也都因保护夫人不力的罪名斩首了。

　　三个月，难得的平静。老爷自夫人死后就闭门不出，整日关在屋里，连皇上亦劝不动他，只好任由他去，想必过一段时候，总会好的。老爷悲伤，下人们自是连气也不敢喘的，成日里低头做事，连老管家养的八哥儿都不叫了。

　　“老爷，请用午膳。”说话的是我。轻轻的推门进去，将午膳放在桌上，我打算静静的退出。

　　老爷正坐在桌旁，看着手里的一张纸，似乎有些漫不经心。见我进屋，头也不抬。我心里略感放心……对，好，就这样慢慢退出去……就在我离幸福还差一步的时候，魔鬼的声音从地狱响起……

　　“过来。”声音很低沉，带有磁性。这样的男音对女人来说勘比天籁，祁老爷就用它迷倒了不少红粉知己，哼哼，只是皇上和夫人都蒙在鼓里罢了。若在平时，这样的声音会让我着迷，只是现在，这声音于我来说，就像是无常的索命锁，挂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心里的一个声音拼命的叫嚣：唉，别理他了，再迈一步就出了屋了，那外面花红柳绿，阳光明媚啊！天堂与地狱只有一墙之隔，迈一步，就是美好灿烂的人生！我们应该鼓起勇气，对恶人横刀相向！不畏强霸！……

　　“老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唉，我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自制力，虽然实在的不情愿，却以最快的速度蹭到祁老爷身前。

　　“三日之后，准备随我出行。”

　　出行？什么时候说要出行的？怎么全府上下没有一点动静呢？我万分不解，不过也只得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