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如歌》江晔

15、第15章

　　“果然是你。”

　　张旭川依旧是那副风流倜傥的样子，只是微微凌乱的额发和有些阴沉的脸色让他看起来和往日有了些明显的不同。

　　彦尧的一句“你来了”几乎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测，果然是彦尧出卖的他，原来这个狼崽子压根没有被驯服，只是把他的爪牙都隐藏起来了而已。枉费这几年他一直允许彦尧待在他身边，对他简直可以说是有求必应，但最后呢？竟然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他妈的良心都给狗吃了。

　　一念及此，张旭川就觉得怒火中烧，重重的嗤笑了一声，眼神也骤然便得冰冷了起来，还有些狂躁隐藏在深处。

　　“是我，那又怎样？我看你也一点不意外嘛，张旭川。”彦尧倒是很平静，只是声线像是带着极北的冰霜，透着刺骨的冷意。他站起身，不带丝毫畏惧的望进张旭川那夹杂着疯狂的眼神里，继续道：“像你这样的人，到了今天还没死也真是个奇迹。”

　　像是炮仗遇到了火折子，张旭川几乎瞬间就着了，拔高声调的怒吼接踵而至：“彦尧！你他妈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敢在这儿和我叫板？你他妈也就是我养的一条狗，我看你可怜给你点儿食吃，结果你回过头来就反咬我一口是吧？你本事很大啊！”

　　瞧瞧。

　　这就是平日里优雅冷静的张旭川张大少爷，那样的表面大家都信以为真呢，只有我才能看到他这副样子。

　　只有我才能。

　　彦尧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现在的心理感受，几乎让他窒息的痛苦和失望过后却是来势汹涌的快意，却又带着真切的痛苦、不甘和愤怒。

　　哪怕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是个疯子，彦尧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还是那样看着张旭川，竟然觉得有点儿好笑。

　　“张少，我最后再叫你一次张少吧，毕竟我估计以后也不用再看见你了。你之前做了些什么，不用我说我相信你也知道，这种口舌也不需要再浪费了。你觉得我这样做不可理喻是吗？那无所谓，我觉得我这样做对极了。我是你养的一条狗，没错，挥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我也没指望在你心里我能有多重的分量，但是张旭川你有没有想过，我的人生是因为谁才变成这样的？是我吗？是我自己吗？”

　　彦尧顿了顿，极力的控制了一下情绪，才继续说道：“像你这样的人渣，我爱了四年，关于这个秘密，直到我死我都不想再和别人提起了，有点儿恶心，不是吗？这么长时间了，我想也应该结束了，再继续这样纠缠下去有什么意义呢？反正我在你那儿也就是条狗，”彦尧笑了笑，偏了偏头有些戏谑的问道：“张旭川，狗咬的你疼吗？”

　　“你！”张旭川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现在的彦尧让他感到陌生，完全不复以前的温柔和顺从，几乎变成了带刺的玫瑰。

　　他不知道彦尧为什么会变成这种状态，也并不能消化彦尧话中的庞大信息量。

　　“你刚刚说什么？你说......你爱我？开什么玩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张旭川回过神来，抓住的重点便是彦尧的一句“我爱了你四年”，一瞬间惊愕盖过了怒火，又慢慢变成了一种很复杂的情绪，他说不上来是什么，然而表达出来的时候却直接变成了嘲讽。

　　彦尧瞥了一眼张旭川，脸色阴沉了下来，右手捏的更紧了些，白皙的手背上依稀可以看见突起的青筋。

　　“你觉得很好笑对吧？我这样的感情很不能理解对吧？你现在大可以放肆的笑，觉得我只不过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彦尧话锋一转，冷笑一声道：“反正警察马上就要到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沉浸在愤怒和不可置信之中的张旭川显然没有意识到他在这里待了多久，更不可能知道彦尧究竟是什么时候通知的警察。

　　这明摆着是被这个小王八羔子给算计了！

　　纵使心中尚有许多疑问未能解开，和彦尧的账也还没有算完，但是张旭川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于此纠缠了，不然等警察来了一切也就晚了。

　　“你等着，彦尧，你想就此把我送进监狱是吧？你以为那么容易？我......”张旭川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话音就被人打断了。

　　“你一定会被送进监狱的，张旭川，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

　　是顾协。

　　看到顾协的时候，彦尧也终于放松了下来，一直紧握的拳头慢慢的松开来，只剩下手心的一片潮红。

　　手铐咔哒一声合上，顾协的声音也同时响起：“张旭川，你因涉嫌故意杀人被捕了。”

　　真正到了这一刻的时候，张旭川倒是平静了下来，他还穿着做工精良的西服，就算脸色有些灰暗，看起来也依旧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富家公子。

　　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人会有那样让人不可置信的一面。

　　张旭川被压上警车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彦尧所在的方向，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是怎样的情绪彦尧看不真切，却突然生出了一丝不舍。

　　不舍？

　　彦尧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大概真是疯了，没治的那种。

　　......

　　押解回警局的路不算太长，但是近一个小时间张旭川没有说一个字，就像是他在被戴上手铐的那一刻突然被点了哑穴似的，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这种状态让顾协有些不安，如果张旭川这种状态会一直维持到回去审讯的话，事情就会变得有些难办。

　　预感可能一直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据他们一行人回到市局快三个小时了，张旭川就坐在审讯室里一言不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烦躁和不安一类的都没有。

　　面前的茶杯已经空了，但是他甚至没有开口让他们给他再添一杯。

　　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是顾协最不想看到的，尚言在顾协的旁边待着，也感到了和顾协一样的焦急。

　　顾协倒也没有开始审讯，因为张旭川现在这个样子太不对劲了，在他没有弄清楚他变成这样的原因之前，不能贸然开始，否则会得到适得其反的结果。

　　眼前审讯室的玻璃窗像是一道分界线，那边是另一个世界。

　　“你打算就这样一直晾着他吗？”尚言忍不住问道。

　　顾协点点头：“我必须先搞清楚他为什么变成这样，而且我觉得，这时候问他估计他也什么都不会回答我。”

　　尚言想了想，提议道：“要不还是问问彦尧都和他谈了些什么吧。”

　　顾协略微思索了一下，拿出手机拨了彦尧的号码：“彦先生，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来一趟市局。”

　　“对，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