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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二节 ...

  •   本来欲与可冉作进一步交流的暇鸢在表现出自己的行为趋向后,立刻得到了尉迟洺老师眼神的警告,她明白老师是想通过对差生的孤立来迫使其用仇恨激发能力,来提高成绩。尉迟老师长得稳重温和,可是纪暇鸢只和他一交流,便对这个老师钉死了结论:他只为了成绩——纯粹的教学成就,他从不关心学生的心理成长,他坚信仇恨比鼓励带来更大的动力。而他面对纪暇鸢这种好学生则几乎百依百顺。通过与上一届慕容学姐的交流她得知:在尉迟洺的14届毕业生中曾出现多人辍学,表面原因是身患重疾,实则是逼迫的压力过大导致的神经病,还出现过班级集体暴乱多起。
      慕容学姐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现在的学生一届比一届麻木,他们早已不可能对老师进行反击了。以一声叹息结尾。
      纪暇鸢本来是想与普通的同学一样对此不闻不问,但是她心里有一种模模糊糊的不适感。
      看着身边的霍可冉匆匆地翻阅着资料,眉头皱的紧紧的,暇鸢戛然想到:霍可冉太普通了,普通到需要别人来彻底改变她。而自己会不会就是那个人呢?她微微地摇了摇头。

      原本开朗多年的性格竟能突然间转变如此之快。可在当时纪暇鸢只是自顾自在分析她,完全没发觉那种怨气挤压之迅速,心灵风暴呼啸之刺耳,人格积升之恐怖。
      直到那种怨气快变成一种杀气时,也就是准晚自修的英国大本钟钟声响遏云霄之际,霍可冉的左前方——也就是纪暇鸢前方的一个蓝发少年转过身,对霍可冉说:“不要试图反对老师,后果是很惨烈的哦。”
      湖蓝色头发在日光灯照射下有着紫色的晕染,那张面容从这个角度看上去十分奇怪——大眼小眼、嘴巴一歪。暇鸢回想前面刚进门时看到的场景:一个男生把怀里捧着的书扔到了暇鸢旁边的座位上。微卷的头发乱糟糟的,配上他那人畜无害的微笑真是会害死不少女生的…
      暇鸢暗暗在心里忖度:真是老师的101忠狗!你啊你,说什么不好,偏偏要火上浇油,这回你恐怕也要自身难保了。
      可怕的是可冉并没有爆发,她低下头看着书本,笑了笑。
      随后暇鸢和她前面的男生都听见一句话:“谢谢提醒!”是可冉的声音,但是暇鸢根本没看见她张开嘴。
      这恐怕是失传已久的腹语术,又名“隔空传音”。
      她微微偏头,眼镜之下的灰蓝色的眼睛,疑惑地看着可冉。毕竟这门秘术的特点是只能给特定的人传话,但是如果是可冉对那个男生说的,为什么自己会听到。只有一个解释:她就是要暇鸢听得一字不落!
      这种偏执的沉默比爆发还要有震慑力。
      钟声逐渐削弱,一切归于沉寂。尉迟老师摆出一幅严肃的面容打开教科书,开始了他的“社会与法”课程。

      下课铃声在那一个半小时后还是没有响起,一堂课的时间是七十七分钟,这无疑是超时了。
      霍可冉看了看掌中一只表链锈迹斑斑的破铜表,皱了皱眉头。纪暇鸢正在认认真真地在本上写着什么,但无疑那已经不是笔记本了。坐在前面的那个蓝发男生故意垂下手臂在暇鸢的桌子铁皮前轻轻叩击了两下,以示提醒。
      暇鸢似乎没有注意到,只是抬头、以看不见的幅度点头、以看不出的微笑来会呼应老师、低头继续书写。
      尉迟老师不是省油的灯,他已经提醒了好几个停下笔、歪着脑袋、闭上眼睛、走了神的同学。
      “社会里最低层次的人是乞丐,即无业游民,他们是社会的一类蛀虫。”他肆意地发表着言论。
      环视一圈后他点名:“霍‘克懒’同学,请你就着这个发表一下你的看法。”他故意这么做,因为他刚才讲的内容书上根本就没有半个字。
      下面同学们都在捂着嘴偷笑,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奇怪的讽刺名字,更因为这是老师第八次叫她回答问题了。前几次的回答要不是莫名其妙、搞笑无比,要不是以六个点(沉默)为结束音。多少次是有那个蓝发男生抢答掉,多少次是纪暇鸢举手示意、认真回答。这个完美特优生的语句无懈可击,她让刚想叫霍可冉滚出去罚站的老师最终笑眯眯地让她俩都坐下。可以说,她这个幸运儿救了她的倒霉同桌N次命。
      “乞丐的存在是必然的,因为对他们来说,或许这是一种最理想的方式。”霍可冉盯着课本挤出这几句。
      “是吗?怎么理想啦?”老师直追而上。
      “嗯……”她顿了一下,把到了嘴边的“丐帮是你祖宗的福地”给咽了下去,正色道,“他们是很穷,但他们甘心如此,并无二心。如果他们有理想,早就去犯罪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可冉最后几个字顺道脱口而出。
      纪暇鸢的笔停了一下,两眼放出异样的光,盯着前面同学的后脖颈发呆。一两秒后蓝发男生像被刺到一样,从侧仰的姿势变成了正襟危坐。
      “你有何高见呢?鏖东杰。”老师一转矛头。
      “这……”他抓抓脑袋,突然一打响指,道:“不是还有警察吗?”
      “如果所有乞丐都进监狱的话,或许对他们来说就是过新年,因为他们总算比用露宿街头了,还会有口饭吃。”后排的一个赭石红发色的女生轻轻地说。老师并没听到。她若有所思,很是认真。
      这时,外面一个破锣声响了起来,一个教工模样的阿姨走过门前,探进头说:“尉迟老师,您可以下课了。今天傍晚时南面来了台风,北面也有暴雨,把附近的电厂的电线几乎全毁坏了,我们这里储备的电只能维持基本楼道的光明,并且提前了熄灯时间——改为八点四十五。洗澡的澡堂也关了,各位将就一下,用脸盆和冷水吧。”
      “那今天的作业和晚自修怎么办?”尉迟老师两眼珠子转得飞快。
      “这我就不知道了,据说,其他的班只能放弃……”
      “那请问什么时候能正常供电?”他彬彬有礼地拦住欲匆匆回家的教工阿姨。
      那年近四十的老女人有丝迟疑,“估计明天就能有电了,前提是同学们明早去体育馆运动半个小时,那样体育馆就能作为发电厂来供电。”
      “谢谢您!”老师笑道。女人脸上有种难以名状的苍白,她没看老师的脸就转身跑开了,似乎看见了什么让她极不舒服的东西。
      回过身来,“同学们,今天的作业是:预习下一节《社会与法》,一份小卷子。”他从怀里掏出一沓纸,上面印着一些五大科题目。
      发下了作业后,同学纷纷低头做了起来。外面大楼里其他若干班级放课后同学们大肆欢笑打闹的声音戳得众人心里好不难受。
      趁着尉迟老师前去办公室整顿行李的空隙,大伙闲聊了起来。
      坐在纪暇鸢左手边的女生一头纯墨色的长发,突然间抬手拍了暇鸢肩膀一下。暇鸢正在攻击一道难懂的压轴题,有点愤怒,但瞬间被无辜的表情掩盖了。她转头,音调没有变化地道:“有什么事吗。”
      “呃,没什么。我是叶淡苍。我想——”大概是想问什么问题。
      “纪暇鸢。”她转过头去,一边飞速打着草稿一边轻轻地说。尽管烦恼,她还是出于礼节通报了一下姓名。
      “……听说你成绩很好?”淡苍睁大一双明亮的紫色眼睛瞥着自己的本子,似乎在和自己爱慕的男友告白。
      “……”暇鸢毫无反应。
      “……以后还请多多指教~”语音一转,令人着实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时一旁的可冉发现了一个诡异的地方,对面的大楼里没有一个人,连教师办公室都被上锁了。只有最高的楼顶上貌似站着一个人正看着这边,距离太远,可冉无法辨认。阴沉的天幕像要吞噬整个地区,那个人突然朝天伸出手臂——清晰地数一下,是七只手臂。可冉吓得连忙回头,盯着铁皮铅笔盒不敢动。只听到“砰”的一声从不远的入口传来,可冉顿生疑惑“是什么东西爆炸了吗?”最后她突然想到“大概是把教学楼的玻璃门上锁后拉下了防盗钢板。”然后她头皮一阵发麻,“我们被困在里面了!”她猛然间想大叫,习惯性地望向暇鸢,眼角却瞥见那只七手怪物已经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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