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grace_xhu

99、47.

　　一路上这么时不时地冒出来一两个报恩的或是报仇的，韦世涛是报恩的一律由欧阳家的仆妇去解决，报仇的就自行出手。霍元崇见她功夫上应付已是绰绰有余，便也袖手旁观，由她自己去解决。
　　这么欢乐地走着，也终于到了京城。霍元崇正要带韦世涛进城门呢，忽听有人叫：“五郎！”声音熟悉，他不由转头，只见一骑快马飞驰而来，马上人一袭蓝地长寿穿织花纹织金缎披风，头戴束发三珠冠，身姿潇洒挺拔，面容英俊不凡，不免心中嘀咕：你来得可真是时候。
　　却是靖南王世子薛世泽。
　　“五郎，可算追上你了。”薛世泽一脸高兴，打量着霍元崇的样子就象他是他的亲兄弟。
　　霍元崇淡淡地道：“我又不是美女，你追我干嘛？”
　　“来瞧瞧我未来的妹夫么，”薛世泽象什么都不知道似的道：“咱们有四五年没见了吧？你越来越气度沉稳了。”
　　霍元崇笑道：“要真做了你妹夫，还不得给你坑死？我还想着多活几年呢，你就别害我了。”
　　半真半假地将妹夫这个词先卸掉，其他的话以后再说。
　　薛世泽只略扫了一下他身边身后的几人，便象是没看到似的道：“你我携手进城吧。”
　　霍元崇早得信知他要来京城，薛家亦有一女在宫中为妃，比霍明珠早入宫，却没生育子女，今年正三十，薛家便是因此特遣世子进宫贺寿的。但薛世泽选择这时间进城，显是故意的。其中用意颇多，霍元崇也懒得理会，听他此言，便摇摇头道：“你又不是我妻子相公，携你的手入城倒不要紧，只怕明天京城里又要闹出什么谣言来，于你我皆不方便，还是你先进城吧，我在城外喝口茶歇会儿再进去。改天我去拜访你便是。”
　　薛世泽之所以赶在今天到这里跟霍元崇见面，并想携手进城，其中的用意很深。见霍元崇拒绝，便知他已猜到，于是立即退了一步，道：“好，那我就在府里恭候你的大驾光临了。”说罢，也不纠缠，等自己的随从赶上前来后，才冲霍元崇一拱手，带了随从先行入城。
　　霍元崇便携了韦世涛在城门外一处茶棚歇息喝茶。韦世涛有点不太高兴，道：“那个郡主也来了。”霍元崇早已看到，他虽不愿意薛孝真来，但腿长在人家身上，他又不能硬拦，只能道：“她来她的，咱们来咱们的，别理她便是。”
　　她喝了两口茶，微皱了下眉，放下茶碗，过了一会儿，却又拿起来一饮而尽，霍元崇只当她心情不好，便柔声宽慰：“你放心，我答允你的事一定做到，今生阿昊不娶别人，只娶阿畀。”
　　她斜了他两眼，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嫌这茶味不好，后来一想，其实以前也喝的是这种茶，要不是你把我的嘴养刁了，我也不致于这么挑剔讲究。所以从今后，我要改了这习惯，不然以后离了你我都没办法正常吃饭喝茶了。”
　　“那你就别离了我，”他白眼她：“我本就不希望你离开我，所以才费那么多功夫来取悦你，前来京城退婚，你却还想着离开我，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她嘻嘻一笑，岔开话题道：“跟你说话的那个人是靖南王世子么？长得挺好看的。”
　　“比我还好看？”他瞪着她，生怕她色心一起，就此抛夫弃子跟人私奔。
　　“比你还差一点点，”她用手比划了一下，道：“就这么一点点。”看了他的脸色后，又忙将两手的距离再拉大了一点，道：“是这么多。还是你更好看。”
　　霍元崇轻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理她。
　　她一个人坐那儿想了一会儿，偷偷看了看他的脸色，犹豫一下，还是决定直说：“阿昊，我说一件事，你能不生气么？”
　　霍元崇板着脸，道：“那要看什么事了。”
　　“那我还是不说了，”她脖子一缩道：“免得你又骂我。”
　　霍元崇盯着她，道：“你要是同我说看了上那个薛世泽，那我马上就赶上去杀了他，以免你动歪心思。”
　　“没有没有，这你尽管放心，”她忙道：“我只是觉得他的笑容比你亲切些，人象是更随和些，看着挺容易亲近的……”见霍元崇脸色沉暗下来，忙自觉地捂住了嘴。康弘也不高兴，说了句“见异思迁”，霍元崇立马站起身来，韦世涛吓得忙拉住他，道：“别杀人，别杀人，我真的没看上他，我只是觉得他象兄弟——噢，不，象师兄弟——也不对，象……”
　　“象你个大头鬼，”霍元崇气极，忍不住爆粗口，甩开她的手，大步踏出茶棚，叫康良带过马来，跳上马就走。他原先只以为她好吃，没想到她还很好色，看见个漂亮男人就动心。真心没救。
　　她忙随后追上来，也不管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从自己的马上跃到他的马上，从后抱住他的腰，急道：“你别生气么，我真没喜欢他，我都同你这么好了，怎么可能喜欢别的男人么？阿昊，你消消火，要不我再多做两件衣裳给你好了。”用力贴在他身后，怕他冲动之下真的去杀人。
　　霍元崇其实也知道她只就嘴里说说而已，但自己心里便总是觉得不舒服，咽不下这口气。薛世泽长得好看，与自己可称一时瑜亮，他自小便知。平日里无论是那些亲朋好友，还是自己和他，都没少拿这事开过玩笑，但是他就是不能忍受韦世涛说薛世泽长得好看，脾气比他好。别的人都能说，就她不行。韦世涛越是回护薛世泽，他越是生气，这时便道：“既然你不在意他，那我便去打他一顿出出气，你该不会拦着吧？”
　　韦世涛虽觉得他在这事是极不讲理，但当此情形下，若是再要劝，只怕他就真的动了杀人的心思，天生定西王府同靖南王府迟早走有一战，霍元崇现实灭了他，也不在情理之外。情急之下智生，便道：“打他可以，可也别打太狠了，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万一被那个皇帝知道了，不要你赔还衣服，却要你娶了他的妹子赔还，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霍元崇冷哼一声。她感觉马缓了下来，知道话起了效果，便继续道：“阿昊，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即便做不成你的妻子，我也会一辈子想着你，念着你，守着对你的承诺，你知道我一向重承诺的，是不是？”
　　霍元崇的心里气平了些，道：“那你以后再不准说他比我好，也不准说他好之类的话，我才信你。”
　　韦世涛心道：我要在心里说，你又怎么知道？况且好就是好，若他真有比你好的地方，我也不能说瞎话吧？但情知这人现在拗上了，再多说也只会适得其反，便道：“他自然没你好。其实不管他好不好，我总也是喜欢你了。他好不好跟我也没关系。在我心里，你自然才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霍元崇又是一声冷哼，听声音是不太生气了。偏旁边有人还架桥拨火：“肉麻。”韦世涛瞪眼，喝：“闭嘴！”正巧霍元崇也同时出声：“闭嘴！”两人说出口后，才都怔了怔，不由地笑了。康弘却气呼呼地道：“两个人都说假话，虚伪！”一带马，先行走了。韦世涛咦了一声，道：“这小子连你也敢骂，真是越来越大胆了。”霍元崇却是心中一动，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