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grace_xhu

93、41.

　　霍元崇纵马前行几步，拱手朗声道：“末学后进霍元崇携陇山派韦世涛拜见前辈，望予赐教！”声音以内力缓缓送出，传出十数里开外。
　　韦世涛早知他功夫比自己好的多，却没想到他内力竟然如此精纯，不禁暗暗咋舌，庆幸自己没跟他较过劲，不然吃亏的定然是自己。
　　不多时，人群缓缓移动，闪开了一条道。一对中年男女护着一辆精美的马车慢慢走到了两人面前。那对中年男女的眼睛一落在韦世涛的脸上，便再也没有移开，其中情绪极为复杂。韦世涛给看得极不舒服，便下意识地向霍元崇靠近了几步，想将自己藏在他的身后。
　　“小子内力不错，”车中一个年迈的声音道：“听说你师父是萧景溶？”
　　霍元崇拱手：“正是家师。”
　　“萧景溶那小子不是收了个官家子弟为徒么？你又是谁？”另一个同样年迈的声音道。
　　霍元崇道：“在下便是定西王世子。”
　　“他跟金若兰那丫头还天天吵架么？”
　　霍元崇微笑：“师父师姑这两年已好了许多，不再镇日争执了。晚辈代师父师姑多谢两位前辈关心。”又是一个抱拳。
　　“姐姐，这小子倒是挺知礼的，说不定就是那个官家子弟。”
　　“来人，拉开帘子，让姥姥瞧瞧这个世子长得什么样儿。”
　　便有两个中年仆妇过来，一边一个拉起车帘。两位童颜鹤发的婆婆坐在车中，居然长得一模一样，当是双胞胎姐妹。左边一个身着黑色五蝠捧寿缎袍，右边一人身穿月色团福缎袍，面容均甚慈祥。
　　打量了霍元崇一会儿，右边那女子道：“姐姐，这小伙子长得着实不错，没想到官家也有这么人品出众的青年。”
　　左边的人点点头道：“他师父当年便是武林中出色的美男子，挑的徒弟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那丫头呢？”
　　霍元崇知道她们主要还是来见韦世涛的，便回头对她道：“阿畀，去拜见两位姥姥，听话，别怕。”
　　韦世涛伸出头去看了看，发现好象也没什么危险，便从他身后纵马出来，在马上一拱手，道：“韦世涛拜见两位姥姥，祝两位姥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霍元崇微微一笑，心道她也算机灵，不论好坏，马屁先拍了再说，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说好话总是不错的。
　　两位姥姥盯了她半晌，左边的问：“你父母是谁？”
　　“我爹是陇山派掌门韦贤齐，我娘叫秦敏。”她干脆地道。
　　“陇山派？”右边的人道：“没听说过。”于是便有人凑近车前，低声耳语。想是禀告陇山派的来历。
　　“原来是个小门派，”右边的人显然不大看得起的样子。韦世涛便不高兴了，小脸顿时阴了下来。
　　“彦敬，去试这丫头的功夫。”左边那人吩咐。
　　“是，奶奶。”那中年人恭敬地道。
　　纵马上前，先同霍元崇拱了拱手，道：“世子，因这位韦姑娘涉及我家中一位故人，故在下要试下她的身手，看是否确是当年之人，请世子见谅。”
　　霍元崇知道他们不试过是不会放弃的，于是点点头道：“阿畀内力不佳，还望赐教之时不要伤了她，元崇先行谢过。”反正不说，人家也看得出来，不如先自暴其短，用话僵住对方，使对方在出手时有所顾忌，不致于下狠手。
　　右边那女子咦了一声，道：“姐姐，这小子倒挺招人喜欢的。”
　　“不如说他聪明，知道这丫头打不过，所以先行埋了伏笔。”左边那女子赞赏的口气：“小子，你放心好了，姥姥们只想看看这丫头的功夫路数，断不会伤她的。你先靠边吧。”
　　韦世涛却摇摇头道：“好好的，为什么要动手啊？我不打架。阿昊，我们走吧。我不想玩这个。”
　　霍元崇情知不露两手是走不了的，见她使了小性子，便柔声道：“阿畀，他们在找寻家人，定是心里很着急。倘若你不是，他们自会放你走。你不是最喜欢帮助别人的吗？想必也不忍心让姥姥们难过吧。你就将你师父教你的功夫使出来，让前辈们给你指点一下。你别怕，我就在旁边看着你，他们不会伤害你的。等你试完了功夫，我就带你去吃好吃的，好吗？”他暗示韦世涛只用陇山派的功夫，劝说加美食引诱，那丫头果然犹豫起来，抬眼看看他，想了一会儿，道：“那好吧。”
　　两人跳下马。霍元崇带着自己的丫环小厮站在一边。那伙人也让出了地方，韦世涛抽出长剑，道：“请前辈指点。”起手式剑尖朝下，以示晚辈向前辈请求指教，等对方示意可以出招手才挺剑而上。对方众人见她如此知礼，也不由暗暗点头。
　　韦世涛显然听懂了霍元崇的话，只以陇山派的剑法向对方进攻。其实他便不说，她也不会轻易使用蚕丝剑法，因她答应过那个教她的人，不到性命危急决不轻露。前次因是恼恨有人行刺霍元崇，她才出的招。此次一招一式，中规中矩，明知对方有意相让，也并无趁机进袭之意。霍元崇放下了心，神情也轻松起来。见那中年女子似乎无意间走向自己，便知她是怕自己出招相助韦世涛，却也装作不知。料想那小丫头机灵得很，自会想法子隐瞒功夫。
　　欧阳彦敬见她六十四招使完，再重复时，他方出手，刀光闪动，只几招已逼得韦世涛手忙脚乱。霍元崇尽自知道他不会伤害韦世涛，但情之所至，也不由得不加倍关心，脸上自然流露出紧张之色。那中年女子见到，只是微笑着低声道：“世子，你可知我是谁？”霍元崇看看她，心道：我才不关心你是谁呢，但你既然如此相问，想必有原因。于是沉吟一下，心中一紧，轻问：“前辈莫非姓沈？”那女子露出赞赏之色，道：“不错，我正是姓沈，我叫沈无尘，是沈无垢的妹妹。”霍元崇心一沉，心道：难怪沈家不见出面，却原来沈氏姐妹都许配了欧阳家。当此之时，已无退路，他只道：“阿畀的娘亲是陇山派掌门的妻子，此事陇山派无人不知，你们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陇山派查证。”沈无尘道：“不瞒你说，自得知此事后，欧阳家已派人星夜前往陇山派查证，想必这一两天就会有回复。因大哥欧阳彦弘乃是奶奶们最衷爱的长孙，因此奶奶们才迫不及待欲来亲自查验韦姑娘的身份。不过，自见了韦姑娘，我已确信她是我姐姐沈无垢之女。”霍元崇不语，他无须问她是如何知道的，血缘之亲无须太多证据。
　　场上形势又变，韦世涛居然将严家的擎天剑使了出来，霍元崇知她生性聪明，必是严家兄妹曾在她面前演示过此套剑法，于是她便拿了过来抵挡，虽然内功心法全然不对，但招式上却还挺有板有眼，丝毫不错。只是那男子并非常人，功夫又高她许多，见她变招，便让她使了几招后再度压上，韦世涛却又转成了峨嵋剑法，一时间，她竟然使出了十几派的独门剑法，居然还挺象那么回事。
　　沈无尘含笑，象在看一个顽皮的孩子，道：“看来她还挺聪明的，别派的剑法使得还真象那么回事。”霍元崇微微皱起眉，情知他们不试出韦世涛的真实功夫是不会甘心的。果然，场中情势又变，欧阳彦敬显已不耐烦再与她缠斗，刀风一变，招招狠辣。韦世涛被迫得连连后退，很是狼狈。霍元崇身子一挺，朗声道：“前辈，韦姑娘的功夫与您相差太远，我们认输。”话音未落，欧阳彦敬已一刀劈去，刀风凌厉，韦世涛看来已是无法闪过，霍元崇身形正要跃起，沈无尘当先一掌，拦住了他。霍元崇料到她会阻拦，脚下一错让开她的掌力，刚闪过她肩，就见韦世涛的剑法登时变了，一时间剑光暴长，剑尖轻轻在刀上一点顺着刀锋就向前抹去，跟着再不容对方喘息，一见对方变招立即再跟上一剑，剑随刀势，竟象是粘在了刀身上一样，步步逼了过去，虽然跟霍元崇那日所见的剑法完全不同，但他知道这正是蚕丝剑法。他心中一沉，身子也落了下来。韦世涛还是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