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grace_xhu

87、35.

　　后来他才听说，韦世涛洗个澡，跟打水仗一样，弄了一地的水，因是边洗边跟几个丫环玩，那一屋子中所有家具都未能幸免，全汪了一滩的水。而几个自己从小调教出来的侍婢，居然也忘了身份，与她玩得甚是欢乐。他听了不禁又泛了一阵酸意。侍婢比他近水楼台。
　　因此到了启程去明都的前几日，几个丫头扭扭捏捏地来找他，期期艾艾地说想让他带她们一起去明都，这样“路上侍候起韦姑娘来也方便”，他便知她们中了那丫头的蛊，要玩一出群英会来了。他无奈同意，于是这一路比上次还要浩荡。除了留在家里的四个小厮外，别的小厮都跟着去了，这是韦世涛亲自来说的。他自不好开口拒绝这一小小要求。虽然明知他们都串通好了，想搞个结伴少年游，但看着她的笑脸，他就怎么都吐不出那个不字来。看着他们出发那天，聚在一起嘻嘻哈哈地说笑，霍元崇怎么琢磨怎么觉得滋味不对，感觉他自己倒象是多余的那个人来了。
　　韦世涛本来反应就迟钝，直到康宁过来提醒，她才发现将此行之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丢了。于是拨转马头，回过去讨好冷冷清清行路的霍元崇，霍元崇也没生气，只淡淡道：“替我多做几件衣服，这事我就既往不咎，不然，让他们都回去，我单独带你进京。”这是明摆着的要胁，韦世涛也只能咽口唾沫，这些日子来跟这些丫头小厮玩熟了，几人年纪相近，性子又活泼，玩的花样又多，又不象师兄们那样总催着她习武练字，她自是觉得比在家里还要自由痛快。虽然霍元崇也肯陪着她玩，不过他明显段位高她太多，玩起来就象老师带学生，而且还是那种初入门的学生，怎么都觉得有点逗着玩的味道。而且霍元崇喜静深沉，心思又多，她总有点处处受制的感觉，自不如这些丫环小厮在一起来得轻松愉快。因此，如要将他们全撵走，那她心里委实是舍不得的。她只能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担心地问：“你不会叫我再给你做鞋吧？”于是霍元崇认真想了一会儿，严肃地告诉她:“你不说我倒是忘了，要不你再给我做双鞋吧。”她立即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做为惩罚，好好的提醒他这个做什么？现在好了吧，自投罗网了吧？她恨不能将自己的舌头割下来吞进去。她最恨做鞋，光是看姐姐纳那个千层底，她都觉得不如戳自己好了，那可真不是一般有耐心的人能做的。看她苦了脸，他在心里暗笑，让她自我纠结了一会儿，才慢慢道：“若是你让我亲一下，那鞋可以暂时不做。”她斜眼看他，觉得这人怎么老爱占人便宜？而且得便宜就占，从不错漏。霍元崇又下钩了：“那些打坏的古董……”她一咬牙跳到她的马上，坐到他身前，往他披风中一钻，算是同意交易了。他倒也没太过份，规规矩矩了亲了她一会儿，就放过了她，让她再同那些小厮丫头们混一堆去了。
　　比起规矩严整的屋子来，韦世涛更喜欢天当房地当床的广阔。霍元崇久在军营，也习惯了野外露宿。他艺高人胆大，自也不怕什么劫匪盗贼，韦世涛既然不想住店，他就令在野外宿营。一声令下后，所有人都开始忙碌，只有霍元崇一个人拿了一本书，守着一个小火堆淡定地翻书。韦世涛跟着侍卫丫环小厮们忙着搭营帐，热粮食，烧水等，转头一看到那孤独的身影，便有点不忍心，于是向众人告了假，走过去，将他的书抽出丢过一边，就大喇喇地往他怀中一躺，看着他的俊脸，乐开了。霍元崇也不理她，示意康良将书拿过来，搂着她继续翻看，丝毫未受影响。于是她就开始打岔了。
　　“听说，你把潘京娘跟薛孝真都送回去了？”
　　“嗯。”
　　“真可惜，做不了正室，做个偏房妾室也是可以的么。”
　　“不用。”
　　“你真的舍得啊？那薛孝真可真是个大美人啊，潘京娘也我见忧怜的。”
　　“舍得。”
　　“要不你将这几个丫头收了房？平日里总要有人侍候的么。”
　　“不必。”
　　她坐起来，差点顶到他下巴，亏得他闪得快，于是霍五少微皱了下眉。
　　“你什么时候跟康弘学得这么象了？”她纳闷，平日里他话虽不多，但也不致于简洁到这地步啊。
　　“他是我带出来的。”他道：“你要闲不住就去同他们再玩会儿，等我把这本书看完再来陪你。”
　　她才发现他并不寂寞，于是放下了心，从他手臂下钻出去，继续跟丫环小厮厮混在一起。等她跟他们忙完，又发现他闭目行功，练起内功来。她便也没再打扰，过去跟两匹马玩了一会儿，叮嘱看马的康弘好好照料，才再度走到他身边，坐下发呆。
　　“玩尽兴了？”霍元崇忽然开口，将她吓了一跳，转头见他目如星光不由地笑了，问：“你饿不饿？”于是他令人拿来食物，同她一起吃。
　　霍元崇边嚼吃着饼，边缓缓问：“刚才你在想什么？”
　　她老实地道：“想剑招。把所有能想起来的剑招全都过一遍脑子。”原来她也在练功，只是习练的方法跟别人不一样而已。他想了想道：“一会儿我让侍卫中会使剑的来给你演剑。不过有时也不一定要用剑吧，比如掌法，拳法是不是也可以用来当剑招用？”
　　她道：“教我的人也这么说，不过，现在我还没这个本事可以变掌为剑。她说等以后我见得多，使得多了，或许就会明白了。阿昊，你当真聪明，虽然你没学过这套剑法，可是你却能领悟这套剑法中最精深的妙义，她若见了你，一定会喜欢。”
　　“那你改日带我去见见他么，”霍元崇象是不经意地道：“我虽然不想学这套剑法，不过这个人对你这么好，我自然得好好谢谢他。”
　　她轻轻摇头：“她从不见外人的。也不许我把跟她学剑的事同别人说。可是你不同，我不能瞒你。”
　　听到她说你不同，他的脸上就禁不住泛起笑意，他自是希望在她心里，他是与别人不同的。
　　“他就教了你这一套剑法？”他问。
　　她犹豫了一下，道：“还有一套内功，另外，还给了我几本剑谱，但她说那些剑谱没什么用，好好将这套剑法学好，就什么都在里面了。”
　　说的倒是实话，既然这套剑法能化他剑为己用，的确也用不着再专门学某一套剑法，只要能领会剑意就行。
　　他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那套内功，你习学起来没什么阻碍吧？”
　　通常习学内功之明，初学几年都需要师父在一旁指点护法，不然很容易出现差错，伤了经脉。
　　她道：“这套内功很是奇怪，好象学了也没什么用处。我按她说的法子练习，一直都觉内息紊乱，无法凝聚。而且我学了之后，连原先爹娘教的内功心法都学不了了，一用功就会气血翻涌，那个人说，她教的比我爹娘教的管用，让我只照她的法子习练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