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grace_xhu

7、6.

　　章静尧见了几人出神的样子，不由微微一笑，扬声道：“霍兄，你也来看花？”霍鸿飞缓缓走来，道：“闲来无事，随便走走。”章静尧真象是偶遇似的，道：“那真是巧了，我正要带朋友赏花，不如一起走走好了。”严淑英对他甚有好感，也忙道：“是啊，霍公子，反正都来了，不如一起赏花罢。”霍鸿飞沉吟一下，点头：“好。”严淑英便拉住了他的手，他微微一怔，眼角余光瞥见韦世涛正掩嘴而笑，目光纯净无邪，心中也不由放松了许多，便坦然让她握住了手，随他们赏花。
　　“霍公子，你家里也有这样的园子吗？”严淑英问。
　　霍鸿飞点头：“家里也有一片园子，比这个大，种着各色牡丹，花开时节也是很美的。”
　　“你家在哪里？”
　　“西京。”霍鸿飞虽如此说，眼底却露出一丝茫然，是啊，他的家在哪里？他在明都住了八年，那里至今还有一栋大宅子，雕梁画栋，富丽堂皇，象一个金色的笼子，养了他八年，也囚了他八年，而后他回到了西京，西京有一栋更大的宅子，更加富丽堂皇，那里面住着他的家人，那里面也有几次三番要他命的人，那不是一个笼子，那是一座刀林。他的家难道在那里？
　　“霍公子，霍公子，”严淑英说了半天没见他回应，不由奇怪，抬头看他时才发现他走了神。
　　霍鸿飞回过神来，抱歉地一笑，正要开口，却听见身后响起清脆的笑声，他回过头，只见十几步外，贺少轩正低头含笑，不知道跟韦世涛说了些什么，那小丫头正毫无机心的笑着。他心中不由涌上一股酸意，转向严淑英道：“对不起，我有点事要办。”说罢便径直走向两人，对韦世涛道：“我有话要同你说，你跟我来。”韦世涛一怔，手已被霍鸿飞拉住。贺少轩怒道：“霍公子，你这是干嘛？”正要动手，霍鸿飞冷冷道：“我有话要单独告诉韦姑娘，事关她的生死。你要不怕她性命有碍，就只管阻止好了。”说完也不再理贺少轩，拉了韦世涛便走，贺少轩不知真假，一时又惊又怒，怔在当地。
　　韦世涛见他一直将自己拉到一处僻静的凉亭中才停下步子，也不由好奇：“你刚说事关我生死，是什么事？”
　　霍鸿飞放开了手，低头看着她道：“我是定西王世子霍元崇，小字鸿飞，我这次来是专为了你。”
　　“啊？”韦世涛呆住了。
　　“此地恐会有变，”他道：“你救过我两次，我不能让你涉险，你这就回去收拾一下，跟我去明都，等我办完了事，就回西京，你如想回陇山，我便亲送你回去。”
　　“我不明白你说的话，”她神色更是困惑：“什么有变？又是什么两次？”
　　“以后我再同你细说，”他道：“总之你相信我。”
　　“你先说，不然我不走，”她固执地道。
　　他看了看她的眼睛，正要开口，却听有人叫：“小师妹。”他目光一寒，对她道：“我和你之间的话，不想让第三人听到。”她看了他一会儿，扬声道：“大师哥，三师哥，我有点事，过会儿就来，你们继续玩吧，别担心我。”他抬眼，见韩纶贺少轩被自己的侍卫拦着，不由一笑，对她道：“看来他们是不放心你，担心被我这个纨裤子弟勾引了。”语气中不无讽刺。随即亦抬高声音道：“就让他们在那儿站着看好了。”
　　她低头想了一会儿，道：“你说的有危险，是什么？是有人要为难我们陇山派，还是襄城有危险？”
　　他道：“这我不能细说，总之你跟我走，我决不会害你。”
　　“你说的两次救你，又是怎么回事？”她盯着他问。
　　他道：“你还记得六年前你从寺院回家，发现车里的箱笼中藏着的那个少年吗？”
　　她低头想了半天，忽地恍然：“好象是有，他还留下一块玉牌做为谢礼，我想还他的，可又不知道他去了哪儿。我怕弄丢了没办法交待，便将它串了起来随身带着，哪，现在还你。”说着从颈中拉出绳子，正要解开，他按住了她的手：“送你的便是你的了，那是我身份牌，现在于我已是无用，但于你或者还有用，定西境内，无论要人要物，可拿此牌去往当地官府或兵营索要，此牌即是信物。”她想了想，便又大方地将玉牌塞回衣内，笑道：“那就不客气了。”转身要走，他忙叫住她，道：“你还没回答我，是否跟我去明都？”她摇摇头，道：“虽然我是很想去明都的，但若是我一个人走了，远离了危险，却让父母师兄们遭了祸，那我怎么能安心？我必须跟他们在一起，有福共享，有难同当。”他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打量着她，心道：“就你那点儿微末功夫，还有难同当？我看你不成为他们的累赘就不错了。”想了想，打定了主意，道:“明天我去严府拜望，介时我会同你父母说一些事，让他们自己决定去留。不过你答应我，今天我跟你说的事，你不能跟任何一个人说，哪怕是你的父母师兄。”她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我不会跟别人说。”那认真的神情又让他有想笑的冲动，生生忍下后，他道：“你就那么相信我？不怕我骗你？”她奇怪地看着他，道：“我为何不相信你？你又为何要骗我？你看上去比我有钱又有势，我有什么可被你图谋的？”他原只是想逗她一下，没想到她却并不笨，一下子便看到问题的关键所在，这一下他更觉她有趣，道：“也许，因为你的美貌？”“象你这样的富家公子，还愁没美貌女子投怀送抱？”她做了个小小鬼脸，道：“谢谢你的夸赞，不过，我自知我尚没有这份倾国倾城的容貌值得你专为来救我。那么余下的，便是你真的想报我救你之恩，趁早还了这份人情，以免心有负担这一个原因了。”他微微含笑，并未回答。她看看周围景致，深吸一口气，道：“反正明天你才去见我爹娘呢，今天且好好玩一玩。”他看着她瞬间阴晴变幻的脸，也不由暗自好笑，点头道：“好。”伸手牵住了她的手，道：“我带你逛。”“好呀，”她笑如春花，仰头看着他道：“有道是名花倾城两相欢，用于今日真是恰当极了。”拿他的美貌开了个小小玩笑。“是，”他也微微含笑点头：“我也觉得是如此。”携着她走出凉亭。
　　两人携手走过韩纶贺少轩身边时，竟是看都不看两人一眼，直视之如无物。韩纶不免皱皱眉，贺少轩更是气的脸色发青，怒叫：“小师妹。”韦世涛这才象看到他似的，故作吃惊地道：“哎哟，三师哥，你怎么在这儿啊？你这是脸怎么青了，是不是不舒服啊？那快点回去休息吧。”语气神情中一副恶作剧的顽皮。本来平日里她也常这样逗贺少轩玩，贺少轩也不过假做生气陪她玩玩也就罢了。只是今日却是真怒了，伸手握住了她另一只手，硬是从霍鸿飞身边拉离了她，拖了就走，霍鸿飞正要去追，韩纶身形一错，似是无意般挡住了霍鸿飞，淡淡地道：“霍公子不必担心，他二人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三师弟断不会伤害小师妹的。”他话中带锋，霍鸿飞岂会听不出？只是他素来心性高傲，从不服输，闻言不由得眉梢一挑，迎上韩纶的目光，道：“那又如何？”韩纶装作未见，转开目光，看着贺少轩同韦世涛的背影，告诉他：“师父师娘早有意让二人成婚，只是此前二人尚未成年，如今小师妹已至及笄之年，三师弟适逢弱冠，明年年初，师父师娘便会为二人完婚。介时少不了霍公子一杯喜酒，还望霍公子到时能莅临敝派，陇山派必倒履相迎。”霍鸿飞额边青筋跳了两跳，但随即便脸色平和，露出笑意，点头道：“好，到时我如有时间，一定前去。多谢韩兄提前告知。”说罢转身，轻轻一摆手，带着手下断然离去，再无半点犹豫，倒把韩纶给看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