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grace_xhu

66、14.

　　霍元崇对圣旨起疑，其他人却并未觉得有什么异样，因靖南王府有四个女儿，三个都已出嫁，只剩这个最小的薛孝真尚待字闺中，圣旨中虽未点明，实际已是只有她无疑。薛孝真早在家中之时便已是听兄长们提起过这个表哥，知他人既俊美，且能征惯战，直是英雄加美男的完美结合，自然很是仰慕，待见到其人时，更觉名副其实，心中早已对之衷情。现在圣旨指婚，可谓完满，她自然满心只剩欢喜。虽然霍元崇对她只是淡淡，她也只道因是不熟，所以守礼而已。她衔玉而生，又是家中最小的女儿，从小到大都是被人侍候，被人围着转的，习惯了颐指气使，甚少关心旁人的情绪。自然也就看不出霍元崇进城后对韦世涛的异样。她性子直爽，既然喜欢霍元崇也就大大方方地表现出来，只是随行的乳母，仆妇等都劝她要有大家闺秀的气度，不能惹人耻笑，所以才强行收敛。好容易忍了一日，便再也忍不住，跑去找霍元崇，要他陪自己逛街，霍元崇哪有这心思，况且目下这时期，他避之犹恐不及呢，更不会再去沾惹。便以公事忙碌为由拒见，想着等先将韦世涛那里安抚下来后，再跟薛孝真将事情说清楚，以免她心生他念。凡事有轻有重，在霍元崇看来，韦世涛那里的事才是永远第一，别的事都暂且靠后。倒是她的乳母早查觉不对，暗中留了心，私下让随行的侍卫前去查探，因知她年青沉不住气，也没同她提起，只等有了结果再说。
　　霍元崇总理定西府的军政大事，回来后，自是一堆事等着他。在外时还可以偷个懒不理，回府了也不好意思再找借口。定西王虽是精明能干，无奈寡人有疾，儿子不在府，自然无可推托，儿子一回来，自然能者服其劳，能让儿子做的决不会让他闲着。霍元崇原本内心就极是好强，纵辛苦也不愿对人多说，所以无论多少事，总自己咬牙杠着。定西王妃虽对丈夫好色多有不满，但知道儿子这次外出又是为了那个江湖女子，已是大为不悦，加上听人说明明这女子带了回来，却连面也不照一个，甚属无礼，纵然受儿子宠爱，将来收房做了侍妾，总还要敬着自己这个主母加婆婆，回来拜见一下也是常情。如今这样大模大样毫无尊卑，无非是仗着儿子喜欢，恃宠而骄罢了。故而虽未见面已是对韦世涛印象极差。如今见儿子忙碌也正遂了心愿，以免他再去找那个狐媚子弄得有妾忘母，故而对儿子的忙碌也是眼开眼闭，只除每日叫身边大丫环熬煮补身汤给儿子送去便是。其他的只装未知，只等儿子跟自己摊牌时再发作一通，也好让那女子知道王府的规矩。
　　霍元崇虽然忙，隔个一两日总要抽时间去看下韦世涛，无奈这丫头生性爱玩，不管是白天去，还是晚饭后去，她都不在家。西京做为西部都府，原本热闹，加之这些年他治理有方，商贸通便，更加繁华，已不输于京城明都，不但日市人声鼎沸，就是夜市也车水马龙。他又为了方便通商交汇，将宵禁加以修改，巡夜官兵只以维护治安为主，并不禁商户市民购买往来，因此夜市直比明都更为热闹。霍元崇原本对此暗自得意，此时却只能暗吞苦果，恨不能下个命令将夜市关闭，让那丫头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才好。可也只能想想而已，真要为了一个女人改变多年行之有益的政策，这事他还做不出来，至少现在做不出来。
　　他这里忙得不可开交，为那丫头不解风情而苦恼，那边她还接着给他闯祸，乐此不疲。
　　这日他跟定西府的文武官员谈完了事，便顺便留他们在府里用午饭，以便下午继续料理公事。才吃了两口，康澜便走进来了，神色又是一阵子严肃。直接越过那些吃得正香的文武官员们，凑到他耳边道：“韦姑娘那里出了点小事。”霍元崇蹭的一声，丢下筷子站起来就走，动作快得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还没等反应过来，他人已经没影了。康澜只得代他收拾局面，拱拱手道：“府里出了一点小事，各位大人只管用餐，世子处理完了便来同大人们议事。”这些人都是经年老吏，跟霍元崇办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很少有见他这么失态的，不免有点惊疑，不知道府里出了什么大事情。
　　康海正等在外面，见了霍元崇的样子，忙道：“韦姑娘没事。”霍元崇才定下心来，缓下步子，问：“怎么回事？”康海的神色有点尴尬，四下瞅了一眼，才压低声音凑近他道：“早上韦姑娘去逛檀月巷，正巧碰到了四少爷，结果发生了点儿误会，韦姑娘是个急性子的人，动手打了四少爷的人，幸得康良他们好说歹说拉开了，这会子四少爷那边还在叫人去找韦姑娘的麻烦，奴才们怕出事，所以来跟世子说一声。”
　　霍元崇一听便是明白，檀月巷中云集了妓院相公馆，自己的四哥同爹一样，就好个风月，那里自然是常来常往之处，想是无意中碰到了韦世涛，将她当成了寻常女子前去调戏，那韦世涛本就是个烈性子，连自己同她都这样了，还不让自己逾越了那界线呢，何况是旁人？加之本来心情不好，那还有什么客气的，自然是老拳侍候。四哥是定西王府的少爷，平日里只有人家哄着他捧着他的，哪里受过人如此冷眼对待？自然是不肯善罢干休的。两下里闹起来一点儿都不奇怪。
　　他本来对韦世涛那惹眼的外貌就不放心，没想到还真就出了这事，偏偏还正出在自己家人身上。心中更是又气又恨，又怨又怜，定了定神，道：“阿畀那边怎么样？”康海道：“碧桃红莲给劝回去了，只怕此刻还在生气。”他暗怒，斥道：“谁带她去的？怎么不劝着她些？”康海心道：她那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您都劝不住，何况我们？但自是不敢直说，低声道：“也是无意中玩时看到的，桃莲二人原想拉她回来，她高低不肯，说自己是女子，没什么可怕的，非要去看看。结果就碰上了。四少爷原先当她是相公，后来发现是女子，就令人抢了……才弄成这样。”霍元崇这才知道，韦世涛是男装去的，那条巷子本来是男女通吃的地方，自己的四哥大约先只是想调戏一番，待发现韦世涛是女子后，就动了邪念意欲据为己有了。想想当时那种不堪的情形，他哪里还忍得住，令：“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