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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4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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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元崇淡淡地问:“你抱够了没有?”韦世涛这才发现自己还抱着他,脸一红,忙松开手,低着头再不敢说话。
霍元崇第二句话就问:“刚才谁射的箭?”
侍卫中走出一骑,来到霍元崇跟前,低头道:“是我。”
霍元崇瞥了他一眼,道:“康良,教教他规矩。”
“是。”康良便向那人道:“世子军规:凡为军者,不得在背后向主帅施放暗箭,不准以刀箭暗器等指向主帅,违者斩!”
韦世涛一听霍元崇说规矩就头大,最后听到斩字,更是脸上变色,忙道:“他是为了救你,才警告那些山匪的,你不能……”
“你闭嘴!”霍元崇驳然作色。韦世涛几曾见过他这等厉色,给他一喝之下,头嗡地就大了起来,眼前发晕,胸口发闷,几要栽到马下。
只听康良道:“你听清了吗?”声音中已带着阴森森的威势,别说是当事人,就是在场的官兵,都不由打了个冷战,浑身发寒。
“是,”那侍卫低头:“小的遵令!”说完,横刀就往自己脖子上抹去,韦世涛惊叫:“不要——”一时胸口气血翻涌,一张口就喷出一口鲜血来,翻身就倒,霍元崇忙扶住她,同时,叮的一声,那刀被什么东西击中,飞了出去,带出一串血珠在空中撒出一道弧线方才落地,只听师姑清冷的声音道:“阿昊,我替这人求个情,让他以后戴罪立功吧。”
霍元崇没料到韦世涛竟会被激得伤势复发吐血,心中烦乱,也没空再理会此事,只道:“便依了师姑吧,康良,回头教导他二十鞭子便是。”说完,抱着韦世涛回到车驾前,跃进车中,翻出药来塞进她嘴里。碧桃红莲跟着进了车厢,用披风将四下漏风的车厢略略遮挡一下,以便霍元崇给韦世涛治伤。
运功半晌,韦世涛吐出了几口瘀黑的血,才缓过气来,却已是神形俱疲,看着霍元崇,听他说了一句:“他没死!”才合上眼沉沉睡去。霍元崇看着她,心中纷乱已极,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过了好久,他才将她轻轻放在车中盖好被子,让两个侍婢进来照看,自己出车上了马。目光只向康良瞟了一眼,康良便走上前来,低声道:“常青没事,只是划破了一道口子,已经上过药包扎好了。”霍元崇点了一下头。师姑纵马过来,奚落道:“你军规挺严的啊,又是你那混帐师父教的?”霍元崇没理她,隔了一会儿,她问:“那丫头没事吧?”霍元崇面色沉重道:“得尽快找到师父。”想了想,叫过康福,道:“进了冀城,你将马车送到知州范成玉那儿去,让他好好修缮,等我派人来取。常青不用跟着了,行了军法后就让他在此监督马车的修缮事宜。将不用的行李都存放在车上,只将那几箱药材带着,传令给沿途的官驿,备好我们的马匹,以便换乘。”康福应声是,问了一声:“那韦姑娘每天要喝的药呢?”霍元崇脸色阴沉,停了一会儿才问:“固元丹七灵丹和龟鹿散还剩了多少?”康福算了一下,道:“固元丹还有半瓶,七灵丹还有两瓶,龟鹿散只有一匣了。独参汤也要每天熬的。”霍元崇道:“每隔三天喂她一次七灵丹,独参汤先熬好,用银瓶存放,吃的时候再温一下。那两种药,你随身背着,备我随时取用。”康福应下。师姑道:“不用车,你打算让她跟你骑马?”“我背她。”他道。她心道:几百里的路,你就这么背过去,也不怕累死你。看着他道:“你比你那混帐师父还要笨!”一带马走了。霍元崇也在疑惑:我是笨还是聪明?
这样走了几天,师姑却是看不下去了,道:“让我背两天吧?我可不想见到你师父后被他骂不心疼他这个唯一的宝贝徒弟。”霍元崇也不客气,将韦世涛交给她背着。韦世涛本已伤重,经过这次呕血,之前刚有点恢复的伤情又前功尽弃,每日只是昏睡,连喂饭喂药都是闭着眼喝的。加之越往北天气越冷,体弱之人最忌寒凉,韦世涛虽是穿了厚衣,仍是因时气所感发了几次高热,身体越发虚弱下来。
等他们赶到襄城时,她已是形销骨立,气若游丝。霍元崇尽自担心,却也尽量不在脸上显露,只一进城,就亲自去将师父萧景溶请了来给韦世涛看脉。萧景溶看视之后将霍元崇叫去狠责了一通:“你师姑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么?这么重的伤怎么能长途奔波?你不想让她活了么?要不是你那些大内灵丹,她早死八回了。平日里看着挺稳重周密的一个人,怎么也做这样糊涂的事情?就算你不懂医,连最基本的常识也不懂么?白教了你二十年。”说得霍元崇面红耳赤,头都不敢抬。
师姑看不下去了,白了他一眼道:“你只说可治不可治吧,那么多废话干嘛?”
看到她,萧景溶立刻有了发泄对象:“我叫你去是保护他,帮着他平安离开明都的,不是叫你去跟着他胡闹的,你倒好,不但不劝着他拉着他,反倒由着他纵着他,好好的徒弟都是叫你给带坏了。你还有脸来问我?要不是你不懂装懂,乱输真气加重了伤势,她会这样虚弱吗?这病我治不了,你们另找贤能吧。”
霍元崇脸色惨白。
师姑也气了,道:“你自己教的徒弟反倒来怨我?亏你也有这么大的脸。那丫头又不是我什么人,救不救干我屁事!但我告诉你,你不救她,你的宝贝徒弟也活不几日,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罢,甩手就走。
萧景溶怔了怔,转向霍元崇,见他脸色惨沮,这才发现有点不对,问他:“你师姑说的是真的?这丫头是你什么人?”
霍元崇低声道:“她是我心爱之人。”
萧景溶呆了半晌,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我不是跟你说过的吗?女人的事根本不能上心,不然能叫你伤心一辈子,你怎么听不进呢?”
霍元崇看着地上,象要看出一个洞来似的,小声道:“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看到她,我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高兴我也跟着开心,她皱眉我也心里难受,连自己也做不自己的主。不管这次师父救不救得了她,总之,我心里是再也忘不了她了。对不起,师父。”
萧景溶看着爱徒,也是有苦说不出,只能连连叹气,半晌才道:“我让你带的药呢?”
“都在康福那儿。”说到别的事,霍元崇立马思维清晰:“因怕您要急用,所以都让他分门别类包好,写了药名在上面,师父随时可用。最多再有半日他也就到了。还有一些大内珍药,是我向皇帝讨来的,师父若是合用,就看着先使着吧,若是还不够,我再去设法。还有沿途,我已经给一些州县的官府及兵营去了信,让他们采买药材,估计也就在十天半个月之内,第一批药材就能送到了。”
萧景溶看了看他,有些诧异,道:“你居然可以调用北军了?”
霍元崇一笑,道:“皇帝将北军分成两部分,给了定西王府和东平郡王府。我先下为强,抢了几个自己想要的州县,先上了折子,现在连襄城在内,都是徒弟的治下了。”
萧景溶带点欣赏地看着他,道:“你手倒快,我刚接到明都的消息知道北军重分的事,你就把重镇握在自己手里了,我看你不象是定西王府世子,倒越来越象山匪了。”
霍元崇嘿嘿笑了半天,又偷偷地道:“那阿畀的病……”
“阿畀?”萧景溶奇怪:“哪个畀?”
“那个……”霍元崇心虚地道:“投畀豺虎的畀。”
“投畀豺虎?”萧景溶想了一下,忽地了然,盯着徒弟道:“这倒挺贴切的,还有投畀有昊的畀吧?”
霍元崇知道瞒不过师父,只嘻笑不已。
“是你给她取的还是她本来的名字?”
“我给她取的小名,”霍元崇见师父目光扫来,忙道:“她大名叫韦世涛,太男儿气,所以就给她取了个小名。”
萧景溶横了他一眼,道:“专干这些歪门邪道的事。”
霍元崇心里着急知道韦世涛的伤情,又不敢一直催促,只拿眼看着师父,充满期待。
萧景溶见他满脸风尘,颇有憔悴之色,也有点不忍心,便点了点头,道:“她的病可治。”
霍元崇一喜。
“不过我最近分不出时间来救治她,”萧景溶道:“不妨……”他本想说叫你师姑帮着救治,一转念间改成:“你自己帮她治疗,只是怕要耗费你一点功力。”
霍元崇一怔,道:“耗费功力倒没什么,只是我不会治病,她伤那么重,我怕……要不,让师姑帮着治疗吧。”
萧景溶心道:笨蛋,给你这么好的机会都不要,真不知平时那聪明劲儿去哪儿了,想着已摇头道:“你师姑是女子,你那阿畀受的伤需要阴阳相合的内力才能化解。她自己习的是阴柔的一路,需要以你的阳刚内力助她疗伤。”知道自己这徒弟虽然不懂医术,却是极其聪明,怕说多了反露出破绽,因此点到即止,道:“你若不行的话,看看你那些侍卫中有没有习学阳刚一类内力的人,帮她治疗也行,要不你就等我空下来给她治,至于到什么时候那就不知道了,治得越晚,恢复起来效果越差。你看着办吧。”
霍元崇忙道:“那还是我来吧,师父告诉我怎么行功治疗就行了。”
“嗯,”萧景溶道:“我会告诉你如何行功,叫你那些跟班收拾出一间净室来给你们疗伤。让你师姑给你护法便是。她别的不行,手上功夫还有两下子,一般的武林高手,倒也还能对付一二。”
霍元崇应了一声是。
见萧景溶抬腿欲走,忙叫住他:“师父,那今天什么都不用做了吗?”
萧景溶看看他,道:“你先好好吃顿饭睡个觉,把自己的内息调整好了再说。也不差在这一两日。别再给她乱吃药了,回头我让人送药来,你给她服下,让她好好休息。准备明天开始行功疗伤。”
霍元崇噢了一声,又道:“师父,徒弟这次将家里小厮带过来几个,他们手脚还算伶俐,师父也见过的,师父要有什么事不妨交待他们去做,比旁人怕是可靠些也方便些。”
萧景溶那儿一堆伤病之人要治疗,不想再跟他耗费时间,只摆摆手,道:“回头你让他们去找我吧。”霍元崇恭送他出门,才返身回来看韦世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