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grace_xhu

41、40.

　　霍元崇正在跟户部尚书寒暄时，康宁走了进来，脸色很不好。霍元崇知道自己调教出来的这几个人很能沉得住气，不然他也不会留在自己身边。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发生了重要的事。于是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含笑地跟尚书敷衍了几句，就端茶送客。
　　客人一走，他的脸就沉了下来，问：“什么事如此慌张？”
　　康宁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暗卫来报，贺少轩同他的义父去见韦姑娘了。”于是霍元崇的脸色也变了，贺少轩还没什么关系，他的义父可是视韦世涛为眼中钉，必杀之而后快的。
　　“更衣，让康弘备马。”霍元崇边说边闪出前厅，直朝后院奔去换衣。见客，穿的都挺正式的，毕竟人家也是一部堂官，他总不能穿着这么隆重的衣服去见韦世涛，更关键的是：动起手来，这身衣服太碍事。
　　师姑正在院中练剑，见霍元崇如此急躁，也不免诧异，虽然她对他那师父看不顺眼，但不能不承认这个徒弟还是选得挺对的，尤其是他学的他师父那种故作悠闲的姿态，她还从未见过他如此气急败坏的样子。于是她收剑，看他换衣出来后，问：“出了什么事？”
　　“阿畀或有危险。”霍元崇脸色很不好，说的也急，一句话没说完，人已奔出了院外。她怔了一下，道：“我也去吧。”跟着纵出门去。
　　霍元崇都恨不能让马飞起来，这时他也顾不得一路惊惶失措的街市百姓了，打坏了东西踩伤了人他都可以赔，可是若是她死了，他再上哪儿去找那么一个可心的人？
　　到得门前他马都顾不得下，一个纵身就从马上跃起来，落在院中，却正见韦世涛剑被荡飞，而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正一掌向她拍过去，那一掌的风声听在耳里都让人惊心，他也来不及衡量一下自己是否是人家的对手了，也是一个错步，运起全身功力向那男人身后拍去，希望他能因此回身自救而消减对韦世涛的攻势，至于自己门户大开，完全没有留半分防守之力那也顾不得了。
　　岂料那人却是个奇材，右手击向韦世涛的那一掌丝毫不减速度，腾出的左手却是向他掌上迎来。电光火石之间，双掌已是相交，那边的掌也拍到了韦世涛的身上，霍世崇一听到那拍击的声音心中便是一凉，同时一股大力涌到，他怒极之下硬是毫不回避消力，接下了这一掌，但见对方晃了几晃，目光暴亮，盯着他问：“小子，你是谁？”他虽受了那一掌之力，却只是微觉不适，内力在身力绕了一圈已是无事，便知那人立意要杀韦世涛，故而分出来对付他的掌力并不曾使足。他理都不理那人，直向韦世涛冲过去。
　　韦世涛在那一击之下，人如断线的风筝一样向后飘去，身体尚在空中之时，已是狂奔鲜血，撞在院中一棵老槐树上时才止住了后退之势，重重跌落在地，立时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师姑也只迟了一步到达，飘进院中时见到被点住的贺少轩，想都没想就上前拍开了穴道，跟着架住了那健壮男人的掌力，一边向霍元崇道：“丫头怎么样？”
　　霍元崇已经抱起了韦世涛，她脸色苍白，但还好没晕过去，只是冲他笑了笑，道：“幸好你分了他的掌力……”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贺少轩已是冲了过来，急叫：“小师妹。”
　　霍元崇头也不回，回手就是一掌，怒道：“你别碰她！”
　　贺少轩忙止住接掌，却发觉极是沉厚，不得不翻身卸力。却不知道这掌还有后力。脚刚落地，后力已至，他不得不再次后退卸力，跟着又是后力，第三次落地后，发现已被逼到了院外。他呆了一呆，刚踏进院子，就只霍元崇阴沉地道：“带你义父走，我今天不想杀你，若是阿畀有了意外，你让他买好棺材等着便是。”
　　那边师姑在道：“阿昊，你先别动她，放平她，让她自己理下气息，喂，你这人，以大欺小，一个大男人如此欺负一个女孩子，你还要不要脸。”这后一句，却是同那义父说的。那义父却只是冷哼一声，并不理她，只见招拆招，他发现这女人极是难缠，功力也不弱于自己，一时想摆脱她给韦世涛补上一掌看来已是不可能。师姑又道：“喂，那小伙子，这是你义父么？怎么这么不讲理，你快带他走，我们也好尽早给那丫头治伤，迟了，她若死了，阿昊决不会放过你们的。”她说的倒也是实话，霍元崇不是不想杀这二人，只是目下最要紧的是先救韦世涛，他见她浑身是血，已是心神大乱，哪还顾的了别人？
　　贺少轩看了看他，忽然大步走到义父和师姑的中间，两人忙收手，好在都是高手，收发由心，这才没伤到他。贺少轩盯着义父道：“你是不是想亲眼见她死了才满意？”
　　义父同样脸色阴沉：“她会毁了你，你难道不知道，有了她你就做不成你想做的事。”
　　师姑冷笑：“少拿女人做借口了，有本事自己杠事，看你长得蛮象个男人的，怎么说话做事这么没担当？阿昊不也想做大事，他有拿女人当挡箭牌的吗？没出息！”
　　贺少轩看着义父：“要不，你杀了我，我替她死，要不，我跟你走，你放过她。”
　　那义父看了看他，道：“这个女的加那个男子，我打不过，走。”说完便走，倒也干脆。贺少轩看看韦世涛，不再多说，也转身走了。
　　师姑这才走到霍元崇跟前，问：“她怎么样？”
　　霍元崇只盯着韦世涛不答她的话，韦世涛睁开眼，苦笑：“不成，我提不起气来，胸口痛得厉害。”师姑蹲下身去，先搭了一下脉，再伸手抚摸了一下她胸前，道：“胁骨断了几根。先带她回去。”霍元崇将她抱起来，她痛哼几声，汗泪和着血淌在衣上，早已是污迹斑斑。
　　院门外，跟着来的康宁康良已雇来了一辆马车，霍元崇将韦世涛放进车里，跟着自己也钻了进去，仍将她抱入怀中，才道：“走吧。”
　　“你放下我，”她声音轻弱：“我痛。”他看看她，将她轻轻平放在车里，她又吐出了一口血，脸色便开始转灰。他伸手将她的掌抵在自己掌中输了一些内力进去，却发现她经脉闭塞，一时之前要打通却是不易。
　　“别费力了，”她弱弱地笑：“大不了一死便是。”
　　“不会的，”他低声道：“有我在，你死不了。”
　　她又闪过一丝痛楚之色，一时话也说不出来。他掀开车帘，吩咐：“去御医院要最好的治内伤的药，去宫中请旨，说我一会儿去求见贤妃娘娘，问她今天能不能见我。”师姑正坐在外面车辕上，听了不禁奇怪，问：“这会儿你不想着赶紧救这丫头，还惦记着宫里干嘛？”霍元崇阴着脸道：“宫中制药局有百年山参，现在只能用独参汤试试看了。”她这才明白，不由看了他一眼，道：“你还挺细心。”他默坐一会儿，道：“你会不会接骨？”师姑道：“我没你师父那么好的医术，平常人也就罢了，这丫头是你宝贝，你还是请专门的御医来治吧。不然万一将来错了一点，留下后患，你不得恨死我啊。”他便再吩咐康宁：“找最好的外伤御医，要会接骨的，去世子府候着。”再对师姑道：“一会儿回府后，若宫中传我，她就交给你了。告诉御医，用最好的药最好的大夫，只要能救得她一命，要什么都可以，哪怕是宫里的珍藏，我也会想法子要出来。”师姑看着他道：“你倒是不惜血本。若是依然救不了她呢？”却见他目光陡然凌厉，忙道：“好吧，算我没说。叫你那死鬼师父过来救人。”他沉默了一下，道：“他有事，暂时过不来。”她不免诧异：“还有什么比救你这宝贝丫头更要紧的事？”他浮上一层痛苦之色。她忙道：“我不问了，我帮你看着这丫头便是。至少等你要了药从宫中回来，应该还不会死。”话出口，却发现自己好象又说错了，因为他额上的青筋跳个不停。她决定不开口说话了，这时再刺激他有点不忍心。
　　霍元崇将韦世涛放进房时她已昏迷，他只深深看了她一眼后就毅然转身离开，回屋换了衣服后直接去宫外跪叩请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