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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9. ...

  •   霍元崇来到碧云间时,好学的韦世涛正在请教柳瑗何为清倌人,柳瑗自是悉心相告。霍元崇很想知道,她在练武学女红时是不是也这么勤学不倦,如真是如此,又怎会学得这么二半吊子?听她一个接一个地请教青楼之学,他都恨不能将她的嘴缝起来。
      琳琅阁的小丫环们已是端来了酒菜,都是清一色的未开脸的丫头,年纪只在十二三岁间,容貌清秀,打扮也很素净,给人一种干干净净的感觉。霍元崇看一个丫环右手持了一壶酒,先是给柳瑗韦世涛等人斟上,到了贺少轩面前时,却象是无意似的,换了左手持壶斟了一杯,便知他们在酒中做了手脚。此时也只作不知。待她持壶来到自己面前时,却又换成了右手,为怕韦世涛一会儿被灌醉了便于照顾,他便以生病正在喝汤药为由,谢绝了茶酒,只以清水相代。只是韦世涛在听说他喝药时,目光向他转了一转,似含关切。他便还以微笑,她的目光却又转开了。
      不一时,几个打扮清丽的女子走进屋来,或持箫或捧琴,先向他们行了礼,方才坐下,等着他们点曲。
      柳瑗接过戏本,却是不看,随手搁在一边,只笑对她们道:“先唱一段长生殿的南吕引子满江红,再唱一出邯郸记里的扫花,再从玉簪记的秋江里挑几支唱吧。不用别的,只取箫管,清清地奏来即可。”于是清倌人们又下去换乐器。韦世涛贺少轩等自是不懂,她便将眼向霍元崇扫来,带着询问。霍元崇虽明白,却是有苦说不出,这柳瑗分明是针对自己点的这几出戏,韦世涛不懂也就罢了,若是真听懂了,只怕更要生气。当下也只能装没看见她的眼神,虽感她的不悦,却也宁可让她埋怨,也不敢解说词曲中的详细意思。
      待箫声婉转响起,一个女声轻轻唱道:
      今古情场,问谁个真心到底?但果有精诚不散,终成连理。万里何愁南共北,两心那论生和死。笑人间儿女怅缘悭,无情耳。感金石,回天地。昭白日,垂青史。看臣忠子孝,总由情至。先圣不曾删郑、卫,吾侪取义翻宫、徵。借太真外传谱新词,情而已。
      翠凤毛翎扎帚叉,闲踏天门扫落花,您看那风起玉尘沙,猛可的那一层云下,抵多少门外即天涯,您休再要剑斩黄龙一线差,再休向东老贫穷卖酒家,您与俺眼向云霞,洞宾啊,您得了人可便早些回话,若迟啊,错教人留恨碧桃花。
      秋江一望泪潸潸,怕向那孤篷看也。这别离中生出一种苦难言。恨拆散在霎时间,都只为心儿里眼儿边,血儿流把我的香肌减也。恨煞那野水平川,生隔断银河水,断送我春老啼鹃。
      黄昏月下,意惹情牵。才照的个双鸾镜,又早买别离船。哭得我两岸枫林,做了相思泪斑。和你打迭凄凉今夜眠,喜见你的多情面。花谢重开月再园,又怕你难留恋。离情万千,一似梦里相逢,教我愁怎言?
      想着你初相见,心甜意甜。想着你乍别时,山前水前。我怎敢转眼负盟言?我怎敢忘却些儿灯边酒边?只愁你形单影单。又愁你衾寒枕寒。哭得我哽咽喉干,一似西风泣断猿。
      韦世涛自是听不懂,只觉得曲调甚是好听,霍元崇虽知有人故意设陷,无奈情之所至,曲为情心,却是刹时触动情肠,几要落下泪来,又忙低头装着喝茶,掩过眼神。
      “好听是挺好听的,就是没听懂唱了些什么,”韦世涛的声音响起:“不知哪位公子可以帮我解说一下?”
      几人都笑起来,望向霍元崇,霍元崇只作未见,道:“无非是些风花雪月罢了,无甚意思。那酒后劲大,你别喝了,换过茶便是。”哪知他不说还好,他一说,韦世涛反而将面前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还大声道:“好酒。再来一杯。”气得霍元崇脸色发青,恨不能提起她来狠揍一顿。
      诸孝成恐真激怒了他不好收场,忙用话岔开。哪知那边贺少轩喝了逍遥散,却是浑身躁热,极是难耐。他虽钟情于韦世涛,却一直守着礼字,从未有过半分亵渎的心思。师门和义父功夫功课安排得紧凑,他也没时间去琢磨这些事情。在这方面竟是跟韦世涛一样白纸一张,但他毕竟已是成年男子,心爱的人儿又在身边,经酒一催发,顿时心猿意马,几次想伸手去搂韦世涛,却知不妥,又生生忍住,又不能跟人说,那滋味极是难受。肖上金一直在望着两人,见此情形,已知他入了彀,便向一边的丫头使个眼色,道:“贺公子怕是酒沉了,快扶他去隔壁喝钟醒酒汤,让他睡会儿,醒醒酒,记着好好侍候贺公子。”韦世涛这才转头,发现师兄果然脸红耳赤,坐立不安,还当他真是酒喝多了,便也关心地道:“是啊,师哥,你先去醒醒酒吧,过会再来听曲好了。”贺少轩待要不去,可是却知自己再坐下去,定会犯错,也只得由人扶了离开,走之前瞪了霍元崇一眼,那人却是低头饮水,浑若未见。
      韦世涛本不善饮酒,往日在家里,也只是偷着喝一点点玩玩而已,刚才听曲之时,几个公子有意轮番相劝,她不知不觉已是喝了不少,她肤色本白,喝了酒后,便颊带桃花,眼含秋水,更是动人。严嘉齐此时也已看出不对,忙上前阻止,不想让她再喝,可她这会儿酒劲上来,哪里是劝得住的?不但不听劝,还将小杯硬是换成了酒碗,边喝边用箸敲着桌子高吟将进酒,看得霍元崇是又好气又好笑,索性也不再去管她,任她去喝,反正有自己在旁看着,也不怕她被人哄骗了去。眼见她越喝话越多,越喝越是疯,知道再不阻止,怕就要闹出事来,才起身走过去,借着搀扶之机点了她的穴道,对众人道:“我先将她送回去,再回来陪你们。”说罢,也不理几人神色,俯身将她横抱起来,转身出房。
      绕过水亭时,却见眼角一闪,一个熟悉的身影转进了水云间,他不动声色,继续往外走,走到府外,对一直守在外面的康良道:“去跟谢四娘要辆车,将韦姑娘送回府去。等我回来处置。”康良忙去叫车,不一会儿已是让人赶了辆厢车过来,霍元崇将韦世涛轻轻放进车中才回身出来,看他们走远了,才对康宁道:“你去查下水云间的那几位,都有谁,来做什么,去往哪里,查清了再来回我,先不要惊动他们。宁可跟丢,决不能被发现,明白了吗?”康宁点头,自去安排。霍元崇这才回到屋里去接着应酬。
      因是惦记着韦世涛,他也无心跟这几人多废话,待了一会儿便以御医要来看脉为由告辞,几人都以为他是要回去办那事,自是不会多留,但个个眼神曼妙,大有深意。霍元崇也不理会,匆匆出门,路过隔壁时向内看了一眼,门窗紧闭,虽是看不到什么,却不时有欢爱之声传来,他不由冷冷一笑,足下并未停留,一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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