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grace_xhu

3、2.

　　杂耍艺人变完了，周围一片喝采声掌声，他拿着盘子过来讨赏，韦世涛对贺少轩道：“三师哥，多给他些。”贺少轩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她冲前努了努嘴，道：“他还有两个孩子，挺可怜的。”贺少轩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在场的一角，有两个六七岁的女孩子正帮着收拾东西。他微微一笑，将铜钱放回荷包，转掏了一枚小银角子出来，放在盘子中。
　　那杂耍艺人却是一楞，他平日里卖艺，最多就是挣几个铜板，勉强糊口而已，从没人给过银子，怔了一下后，眼中发热，道：“多谢公子小姐。”话音未落，一只手伸过来，就将那枚银角子拈了过去，道：“那用得着赏那么多，公子要是银子多，我帮你花花。”韦世涛大怒，正要上前，祁康平忙拉住她，低声道：“有三师哥，你别动。”贺少轩一伸手已是钳住了那人的腕子，喝道：“放下！”那只是个平日里收保护费的地痞，如何是贺少轩的对手，被他一捏已是脸上变色，痛叫连连，忙放开了手，贺少轩接住银子，将他往旁一推，道：“滚！”将银子仍丢回盘中。那杂耍艺人已是吓得傻了。周围却是一片喝彩叫好声。
　　贺少轩不愿惹事，见已引人注目便转身拉了韦世涛的手，道：“回去吧。”韦世涛犹自气哼哼的不想走，贺少轩目光一寒，韦世涛便乖乖垂下头，转身欲跟他离去。却听得一人朗声道：“花不脱，这南朝小姑娘长得甚是漂亮，将她带回去，做我的侍女吧。”“是，主人。”有人应道。贺少轩心中一紧，抬起头来，却见四五个北漠打扮的人正盯着韦世涛，看样子是打算上来硬抢了。他随手将韦世涛往身后一拉，对祁康平道:“七师弟，带小师妹回去。”祁康平忙上来拉韦世涛，却被她甩开手，只见她盯着那几个人，脸上已是极怒。
　　一个长随模样的人一挥手，那几个北漠人便围了上来，贺少轩将韦世涛推开，身形跃起，象一只鹰一样扑向几人。周围看热闹的一见要打架，呼啦一下全散了去，却也没走远，只隔了十几步外瞧热闹。
　　贺少轩身形如风，掌批拳出，片刻间已将几个北漠人打倒在地，他落回韦世涛面前，道：“快走。”正要带师妹离开，却忽感一阵强劲的掌风袭来，他暗道不好，推开韦世涛，双掌一翻使足了十成力迎着那掌风就送了过去。只听双掌相交，贺少轩但觉那股大力如推山倒海般涌来，心下大惊，忙运内力护住心脉，借力使力倒翻出去，饶是他见机得快，凭着自己的机巧卸去了七成力，但还是有三成打在身上，一时不由气血翻涌，亏他平日基础打得扎实，硬是压下胸口翻涌的血气，将内力运行周天，片刻已是无事。
　　“好小子，能接我七成掌力的，如你这般年纪，当世也不过十数之内，”一个洪亮的声音道。贺少轩抬头，只见面前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壮年男子，面方肤黑，目露精光，一身北漠人的精干打扮。他身后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北漠青年，衣饰华贵，神采奕奕。
　　“三师哥，”韦世涛跑过来，小脸已是惊的有点苍白，把着他的手臂，问：“你怎么样？有没受伤？”贺少轩知道遇上了敌手，却怕她担心，轻轻摇头，一笑道：“我没事。”
　　站在远处的几个人静静看着这几人，其中一个向身边的青年道：“世子，这贺少轩的功夫似乎不纯是陇山派的，陇山派的功夫重外轻内，他这个年纪，如无其他高人指点，接不下北漠神鹰的三成掌力。”那锦衣青年的脸隐在暗处看不清楚，只听他轻轻嗯了一声，道：“他当然另有师傅。说不定这师傅还大有来头。”一个身影从远处迅疾而来，护在那世子身边的几人微一闪身，让出一条缝隙，让那人进入圈内，又轻轻挪步合上了缝隙，只见那人凑到世子身边道：“世子，广平城守将陈大壮这就来了。要不要先避一避？”那世子犹豫一下，道：“北漠神鹰在此，只怕陈大壮未必解得了这围，且看一看再说。”那人便不再言语，退后几步，跟另外几人静静地护住了世子。
　　那边韦世涛已是勃然大怒，指着北漠神鹰耶律金澶道：“你凭什么打我师哥？”贺少轩忙拉住她，低声道：“咱们不是他的对手，莫再惹事，走。”少女也已看出自己这方远非对方敌手，只是心中咽不下这口气，正要甩开师兄反驳几句，却被贺少轩一瞪，吓得不敢再说，只重重哼了一声，听话地跟着他往外欲走。
　　北漠神鹰伸手拦住，道：“我的主人看中了这丫头，把她留下，你们走。”韦世涛再也忍耐不住，抽出腰中长剑，轻叱一声便刺了过去。贺少轩大惊，明知自己远不是对方对手，但恐她受了伤，忙抽剑跟了过去，一边对祁康平道：“快回客栈告诉师父，来劝小师妹。”祁康平忙错步闪身，一溜烟的跑了，这边，师兄妹两人已与北漠神鹰战在了一处。
　　远处那几个人中，有人低低嗤笑一声道：“这小子倒是溜得比兔子还快。”却被那个世子扫了一眼后吓得不敢再说。另一人忽然又咦了一声，道：“世子爷，这女子的剑法好象也不全是陇山派的。”世子嘴角露出微微一丝冷笑道：“看来韦贤齐夫妇的度量倒是挺大啊。”武林之中最忌门人学别派武功，有欺师灭祖之嫌，没想到韦贤齐不仅容得一个有别派功夫的贺少轩，还容得另一个有别派武功的韦世涛。“世子是说他们夫妇知道自己的弟子女儿学别派功夫？”那人也有点惊奇。世子看了他一眼，道：“若非他们默许，这两人便是偷学了，也不敢在人前使出来。”那人恍然，看世子脸色有点阴沉，也不禁暗自奇怪，心道：便算是那两人会别派功夫，跟咱们世子爷又有什么关系，何须如此不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见场中那一对少年衣袂翩翩，一如九天雄鹰，一如林间燕子，交相起落，互为回护，虽落于下风，却将双剑使的滴水不漏，那北漠神鹰一时倒也攻不进去。他心中一动，再看看身边的世子，心里便明白了几分。
　　广平县守将陈大壮已接到街头有人打斗的消息，带了士卒赶了过来。贺少轩甚是聪明，见官兵赶到，便轻啸一声，对韦世涛道：“小师妹，撤剑。”韦世涛却是深恨被人轻薄，怒道：“我不。”贺少轩知道劝她也是无用，身形一动，剑尖颤动，跟着上挑，一招杏花满天，满天剑雨撒向北漠神鹰，北漠神鹰不知他是虚招，不由身形一退，贺少轩的剑已回撤，剑身平拍在韦世涛的剑上，使一个粘字诀，将她的剑带偏回荡，跟着伸手拉住了她的手退后飘开十余丈，他原本丰神如玉，此招使得更是精妙绝伦，站定后身形凝立不动，气定神闲，更显潇洒，周围围观的人已是震天价的叫起好来。远处的世子脸色却更沉了几分，看陈大壮的人正在驱赶围观的民众，便对身边一个劲装汉子道：“你去告诉陈大壮，不可为难双方，让他们各自散了便是，以免因小失大。”那人应声而去。世子又道：“孙皓吴光启留下，如他们散了便算，若北漠那帮人再想生事，你们助陇山派退去便是，切莫多生事端。然后再回来禀知我。走。”两人应命，躬身目送那行人远去，才转回头看不远处的世态发展。
　　北漠人见惊动了官府，大约也不想扩大事端，听陈大壮教训了几句便带了家奴离开。韦贤齐也已赶到，见了徒弟不免再训了一番，也将他们带回了客栈。到了客栈后，才将贺少轩叫来听了经过，叮嘱几句不可生事，方让他们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