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grace_xhu

2、1

　　一年后，又是春暖花开的季节。
　　去往广平县的官道上，几个男女正骑马缓行。正中的两个，一望而知是对中年夫妇，男的儒雅潇洒，一缕长髯飘至胸前，双目清亮，炯炯有神，若不是身边的那柄长剑，看样子便是个普通乡绅了，他身边的女子却是英姿勃勃，飞眉入鬓，肤色白皙，容貌端丽。前面的两骑是一对青年男女，男子稍稍年长，似在二十左右的年纪，女子却容颜稚嫩，最多也就在十五六岁左右，男俊女美，直是一对璧人。中年夫妇身后的两个青年，年纪也就在二十来岁的年纪，虽比不上最前面那个俊秀的青年，然亦是英武健壮。广平县并非大城，只因是通往襄城的必经之地，所以才多了些行人。但如此出众的毕竟少见，路人见了也不免频频回头，议论几句。
　　一骑马飞驰过来，在那中年男女面前缓下步子，马上一个十八九岁的清秀少年拱手为揖道：“师父，师娘，客栈已定下了，是城中的谭家老号。今天客栈人多，只订到两间上房，给师父师娘和小师妹，我跟三位师兄住中房便是。”“好。”那中年女子笑道：“涛儿怕是闲不住，会偷跑出去玩，你到时看好了她，别让她再多管闲事闯祸了。”那少年笑道：“小师姐有三师兄看管，可轮不上我。不过师娘的话我记下了，定不带小师姐去那杂乱的地方便是。”他一身的机灵聪明之气，想必也是个人精。中年男子微微含笑颔首：“她虽是你师姐，年纪却是比你小，性子冲动鲁莽，在江湖上也没什么历练，你还是要好好教导她，以免她做了错事。”少年点头：“徒儿记住了。”那边少女已是打马扬鞭飞奔出去，她身边那青年忙叫：“小师妹，别乱跑。”却是回头看向中年男女，女子忙道：“轩儿，快去追她，别叫她再惹事了。”“是。”那青年在马上匆匆一揖，忙纵马追去。中年女子颇不放心，对那少年道：“你也去看看，只怕轩儿约束不住涛儿那性子，你有的是鬼主意，帮着劝劝涛儿。”少年忙应了一声，双脚在马腹上轻轻一磕，跟了过去。
　　果不出所料，等那对中年夫妇到了广平县的谭家老号客栈时，那三个青年已经出去了，那青年在柜上留了信，告知师父师娘陪师妹出去游玩，让他们勿须担心。这边柜上也已安排好了热水热饭，送进了房间。
　　沐浴更衣完，夫妇俩坐下边吃着饭边聊天，中年美妇道：“齐哥，你有没发现这镇里北漠的人忽然多了许多？”中年男人沉吟了一下，道：“这里本离北漠很近，两国互市也是常情。”中年美妇道：“可是去年我来探珉儿时还没这么多北漠人。”中年男人盯着妻子，道：“你想说……”“会不会他们有入侵南朝的准备？”美妇担心的望着丈夫。中年男人想了一会儿，道：“不会，朝廷目前并无边境聚兵的消息，边境的互市也还未关闭，如有战事，必定会有迹象的。”美妇想了想，道：“我还是有点担心，珉儿有了身孕，襄城离边境只隔了一座城池，万一……”中年男人笑了，道：“严家的擎天剑天下独步，他们护得了珉儿，你放心。”他将妻子搂进怀中，道：“你安心，珉儿定会无事的。”中年美女勉强一笑，道：“我知道，不过为母之心，总是难免挂念。”中年男子道：“若是如此，那你便在此多住两个月，等珉儿生了孩子再回去好了。”“齐哥——”美妇动情地道。中年男子轻笑：“你担心珉儿，我岂能不知？毕竟她是你我唯一的女儿。只是她现是别人家的媳妇，我们也不能太过护她，不然也让她在婆家难做。”“我知道，”中年美妇点头，默然片刻又道：“涛儿与轩儿的事……”中年男子想了想道：“轩儿的义父那里须得告知一下，不知他是否愿意？若是他那里没有意见，那么八月中秋让他陪着涛儿去趟空缘寺，寺中的若幻师太佛法精深，让她给涛儿和轩儿批下姻缘，如果然有缘，那明年开春便帮他们把事办了吧。”中年美女微微笑了：“他们两人倒是郎才女貌，轩儿素常又肯尽让着涛儿，若能成就姻缘，我们也算了了一桩心事。”中年男人微微点头，显然亦是满意。
　　这里中年夫妇正为儿女之事操心，那边少女正玩得开心。看到好吃的都要买上一个尝一口，看到好玩的也要买下玩一会儿，不多时，少年的怀里就抱了一包零碎东西，那青年也是满脸无奈，跟在少女身后轻声提醒：“小师妹，这些都是寻常玩意儿，咱们是去给严世伯拜寿的，你带着这些东西也不方便。”少女转眸，虽是年齿尚稚，却是容光四射，赫然便是自称张三的韦世涛。这时她望着师兄，笑容灿烂，道：“三师哥，这些都是送给我的小外甥的。这是我的第一个小外甥，礼可不能薄了。”青年正是她的三师兄贺少轩，听了她的话，他不禁忍笑，道：“他还没出生呢，哪里玩得了这些。再说，大师兄已先行将寿礼并给大师姐母子的礼物都送去了。用不着你操心预备。”“他准备是他的，这是我的一片心意。”韦世涛颇有点不服气：“凭什么我就不能自己送份礼给姐姐啊？”七师弟祁康平苦着脸道：“你都买了一路了，再买下去我就得雇辆大车来拉了。”韦世涛眼一瞪：“再罗嗦，我就告诉大师哥你练功偷懒，不好好练剑却去掏雀儿窝，让大师哥罚你站两个时辰的马桩。”祁康平叫屈：“小师姐，那可是你让我掏的啊，怎么倒赖上我了？”贺少轩轻咳一声，冲他使个眼色，祁康平只好道：“好吧好吧，算我错了，你别跟大师哥说这事，我可不想被罚。”韦世涛得意的哼了一声。
　　贺少轩看看周围，低声道：“小师妹，师父师娘怕是已经到客栈了，还是早点回去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韦世涛年少贪玩，自是不想回去，她仗着韦贤齐夫妇的宠爱，平时很有点任性，听了贺少轩的话，也不在意，道：“误不了明天的行程。三师哥，我难得出来，你就让我好好玩一玩，别再拘着我了么。”祁康平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心道：你一年至少出来两次，怎么叫难得？贺少轩看着她青春飞扬的面庞，轻轻一笑，转头向祁康平道：“听说大师哥会在今天赶来见师父，也不知几时能到。”一听到大师兄要来，韦世涛的瑟缩了一下，四下扫视，似乎大师兄就在附近一般，祁康平立马会意，知道这丫头平日里最怕大师兄，便顺着贺少轩的话，道：“应该快到了吧，起程时大师哥说过，将礼送到严家后，就赶回来跟我们汇合，再随师父师娘一起去严府拜寿，想来也就在这几日了。”这里离襄城也就三四日的脚程，若是骑马的话，一两日也就到了，韩纶若要会同他们一同过去，自然也只有在今明两天到才来得及。果然一听说大师哥要来，韦世涛眼中的光一下子黯淡了不少，磨菇了片刻，不甘心地道：“那就再逛一刻钟，就一刻钟好不好？”贺少轩见她一下子由兴高采烈变成了萎靡不振，也有点不忍心，便点了点头，道：“好，依你。只是不准再买东西吃食了。不然回头不好好吃饭，晚上又要偷偷起来找东西吃。”韦世涛点头。
　　想是三人的容貌打扮太过显眼，一路上都有人在不断窥视指点。只是三人少年心性，并未在意。韦世涛正逛到一处杂耍班子处，看杂耍人变魔术呢，便有人借着人群拥挤硬是朝她挤来。贺少轩冲祁康平使个眼色，两人不经意似的挪了几步，便将韦世涛护在了中间。

作者有话说

　　第一卷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