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grace_xhu

22、21.

　　贺少轩看着两人一先一后从顶上下来，霍元崇板着脸，一脸霜寒，怀里抱着一束缤纷艳丽的花朵，他身后十几步处，跟着垂头丧气的韦世涛。他料到两人谈崩了，忙上前拉过她，却发现她衣衫有污渍，手上有划伤，不禁吓了一跳，问：“他对你做什么了？这伤哪里来的？衣服怎么脏了？”霍元崇听得他问，嘴角撇了撇，露出一个不屑的微笑。韦世涛甩开她的手，道：“三师哥，我没事，这个是我刚才不小心摔倒弄伤的，你别问了。”贺少轩以为霍元崇做了什么轻薄之事，不禁怒意上脸，道：“你告诉我，他是不是欺负你了？”韦世涛心情极差，横了他一眼，道：“你别胡说好么？你当我是什么人？”用力推开他，走到一株树下，坐下，靠在树干上出神。
　　贺少轩原知道她不是随意之人，见她如此，不觉心中暗愧，走过来在她身边蹲下，道：“那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哎呀，你别问了，”她瞪起眼道：“让我一个人静会儿好不好？再多问一句，我就从此后不再跟你说一句话！”说罢，将手搁在膝上，埋下头，不再理会他。
　　贺少轩尴尬住了。
　　康良康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霍元崇的脸色，却是不敢相问。而他又一个劲儿地往下走，看样子是准备下山了，但那位大小姐，却还在原地没动。两人互视了一眼，康宁示意了一下，康良才乍着胆子走近霍元崇，道：“世子，刚那小子说，这山顶上的日出十分壮观美丽，您看要不要在这儿休息一晚，明天一早看看日出？”
　　“你没看过日出么？”霍元崇冷冷道：“还有，以后他改名叫康弘，就跟在我身边，你们教他一点功夫，别叫他连自己也保护不了。”
　　康良忙应了一声是，不敢再开口了。转头偷偷去看康宁。康宁也很无奈，康良指指韦世涛，又指指前面的霍元崇，示意他上去劝解。康宁硬着头皮上前，低声道：“世子，韦姑娘没跟过来。”
　　“她有她的三师兄，要你操什么心？”霍元崇的话表明心情很恶。康宁心道：不是我要操心啊，明明是您要操心好不好？这种口是心非的话说得有意思吗？心念一转，冲康良道：“刚才贺公子说韦姑娘的手受伤了，你去拿点药给她。”偷眼见霍元崇没反对，心中暗松了口气。康良也是个人精子，已是明白康宁的话意，故意道：“好，唉，也不知道韦姑娘的臂伤怎样了，那伤口虽然不深，却挺难愈合的，她也真不走运。”却见霍元崇停下了步子，便忙止住话，只听他冷冷道：“你们说完了没有？要是觉得她好，那你们便跟她去吧，不用侍候我了。”康良康宁吓了一跳，忙道：“世子恕罪，小人再不多嘴了。”霍元崇冷哼一声，迈步便走，两人忙着跟上，却是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霍元崇走到昨夜宿营之地便不再走了。康良忙拿过垫子铺在地上。霍元崇走过去坐下运息。众侍卫见他俩都挨了训，自不敢再去挑战霍元崇的耐心，只围在四周守护。那个新收的康弘更是不声不响，只是折下几根带叶的树枝，绑在一起，将霍元崇周围的地面打扫干净。
　　过了一会儿，霍元崇闭着眼缓缓道：“不是说去送药的么？怎么还不去？”康良康宁一怔，康良忙转身去取了药，飞跑过去送药。
　　不多时康良已是回来，康宁一见他的神色便知这趟差办得不顺，果然康良走到霍元崇身边，低声道：“那个贺少侠不肯收咱们的药。”霍元崇冷笑一声，道：“随他去！”康良想了想，将声音压得更低，道：“韦姑娘好象在哭。”霍元崇刷地睁开眼，将他吓得后退了一步。定了定神，见霍元崇目光闪烁不定，便轻声道：“还是先前那姿势，埋着头，小的只见到她肩头微微耸动，并没见到实情。”霍元崇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几人便不敢动，只盯着他看。
　　过了好久，他才道：“让严嘉齐将那个什么贺少轩的领走，我要过去看看。”康宁忙应了一声，离开去办事，康良示意康弘跟着过去。不多会儿，康弘走了回来，冲康良点了点头。康良便走近霍元崇，低声道：“世子，办好了。”
　　霍元崇站起身来就走，康良忙冲康弘道：“你收拾好东西就过来寻我们。”跟在霍元崇身手匆匆往山上走去。
　　韦世涛果然还是那个姿势埋首在膝，严淑英在一边轻声劝解。严嘉齐跟贺少轩自然不在。霍元崇走到两人面前，对严淑英柔声道：“严姑娘，我想跟韦姑娘说几句话，不知是否方便。”严淑英脸一红，站起身来，闪到一边，康宁康良忙将她远远拉开。
　　霍元崇低下身子，轻声道：“好了，是我不对，我刚刚的话说的太重了，你别哭了好吗？”
　　她只是不理，肩头却动得更厉害了。
　　霍元崇又道：“我那不是着急担心你么，看到你倒悬着采花的样子，我都吓傻了，我不想你有丝毫危险，你明白吗？”
　　哪知不说还好，说了反倒让她由吞声而泣变成了小声啜泣了。
　　霍元崇真的没办法了，往常碰到这事，他根本理都不带理的，你哭一天也好，哭死也好，跟自己无关，他也没时间理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是她不同，她是自己放在心底的那个人。
　　“好了，你别再哭了，”他无奈地道：“有什么话你说，有什么要求你提，我都尽力去帮你办行不？咱能不能不哭了？”
　　“我哭我的，干你屁事，滚开！”她突然抬头恶狠狠地道。
　　亏得他闪得快，不然准头撞头。看到她带着泪的脸上却是凶巴巴的样子，他止不住笑了。蹲下身来，将帕子递给她，轻轻地道：“我错了，你别再生气了，好吗？你的花我很喜欢，真的。从来没一件礼物能让我这么喜欢这么开心过。”
　　“那你还那么凶，”她抽噎着道，用帕子胡乱抹了一下脸，就扔在一边，别过头去，气呼呼的。
　　“我错了，”他继续放柔声音：“但你也要理解我的心情啊，若是你有个好歹，我可怎么办？我不要再孤伶伶的一个人在这世上，周围太冷，只有你是暖的，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觉得暖。”
　　她有点迷惑地看看他，忽然道：“我饿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刚伸出去想将她拉到自己怀中的那双手，就定在那里，他很奇怪：自己喜欢上的到底是个什么鬼？
　　过了半晌，他默默收回了手，看她无辜又困惑地盯着自己的眼神，他觉得很无语。认命地站起身来，吩咐：“给她拿点吃的来。”康良康宁远远看着，听到这一句，差点没趴地上。这是几个意思？好还是没好？
　　“阿昊，”她忽然叫住他。他回头，低眼看着她。
　　“你说的我都懂，”她矛盾的眼神：“可是我……我很害怕。”
　　他点点头，他也害怕，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这样喜欢一个女人，喜欢到可以不顾生死，不计得失，喜欢到会因她有危险而吓得不知所措。
　　“我想，等我吃饱了，或许可以定下心来想一想是怎么回事。”她认真地道。
　　他闭上眼，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道：“好，你慢慢吃，慢慢想。”他慢慢走开，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打她一顿才是最好的方法，也许能打醒她。现在他有点明白为什么贺少轩有时会那么生气了。罢了罢了，反正都这样了，听天由命吧。
　　康宁康良看着他的脸色，想问又不敢，听他喃喃道：“你说，她是聪明还是愚笨？”两人如何敢回答这个问题，只垂着头装没听见。
　　“让她吃饱睡吧，”他叹口气：“眼不见心不烦，也就用不着生气了。”两人眨着眼，实在不明白这个主子今天的心事了。
　　于是她吃饱了，换了肩上的药，手上也包扎起来了，就真的躺倒就睡。霍元崇远远靠着一根树桩坐着，撑着头盯着她看，似乎想看明白她到底是个什么样人。只可惜，看来看去，他的眼中还是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