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grace_xhu

176、18.

　　韦世涛倒也没让他等多久。原因是这丫头不知哪根弦又搭错了，一日揽镜自照时发现自己白发过半，竟然自惭形秽，觉得配不上风流倜傥，人中之龙的霍世子。于是便有了悔婚之意。当然，话说得很婉转，还专门让欧阳承俊写了封骈四俪六的信，大意就是：你实在太好太完美了，我一个平民百姓的女子，貌既不端，又无才无德，实在配不上你，如你有良配，我愿意让出位置留待新人。
　　这次信倒是转得很快，因为封壳上写明是给霍世子大人的。
　　霍元崇拆信一瞧，好嘛，字都是别人写的，只落款是韦世涛自己。他料这丫头自己也写不出这么好的文章来，但也没想到她连抄得懒得抄，直接就把人家写的据为己有了。于是世子当时就急了，这都走了九十九步半了，就差最后那一哆嗦了，她居然还真就不哆嗦了，他怎么能不怒？
　　于是立即跟皇上说，我有点私事，跟您请几天假，不管您批不批，我都得走，您千万别拦着，不然我跟您急。
　　萧缙云也知他一旦失态，多半都是为着他那阿畀，拦的话只会让他更加胡来，因此也大方地放行，只说朝中事多，能早点回来还是早点回来，不然若发生了什么变故，我也帮不了你。
　　霍元崇怎么不知他的意思？于是走之前直接就釜底抽薪，找到了薛世子，直接对他道：我要去找你那刚认不久的义妹，在我回来前，你最好别再给我找事，不然我同那丫头成不了婚，你落得两头空可别来怨我。另外，我此刻心情不好，你最好将我的话当真，不然我若做出什么不当的事来，你可别后悔。
　　听得薛世子哭笑不得，因他实在没想到霍元崇居然如此孩子气，他不知打哪儿受了气，竟然找自己来发泄，而且语气又如此蛮横不讲理，果然是有实力就任性？于是请他先坐下来，喝口茶消消火，先将事情说清楚了再议。霍元崇也不喝茶也不坐，只说你那义妹现在给我找麻烦，我得当面去教导她，总之，这是你家里给我惹的麻烦，我当然得找你来出气，谁叫你是薛家的老大呢？
　　薛世泽也拿他没办法，知道他既然敢大白天的闯到自己府里撒气，多半已是先同皇帝通了气，自然是这两人都心里有数了，自己若再搬弄点是非出来，也不会被理睬。以他一人之力，现下是对付不了霍元崇和皇帝两个人的联手的。因此也只得跟他说：那你去办你的事吧，我不为难你了。若是那丫头那边你拿不下来，需要我帮忙的话，我自然会尽力。
　　霍元崇心道：你不给我添乱就行了，还帮忙？那不是存心恶心人么。不过自己目的既然已达到，也不再同他废话，转身离开靖南世子府后就直接奔晋阳的欧阳家去了。
　　霍元崇急归急，总算还没急糊涂，到了欧阳家后，先持晚辈礼拜见两位老太太，他知道这当儿可不能再得罪了欧阳家，否则后果会更麻烦。故而耐着性子陪老太太们说了好一会儿话。他既有心讨好她们，自然措辞得体，马屁得当，拍得两位老太太高兴得合不拢嘴，只觉得这个官宦子弟果然与众不同，难怪韦世涛会喜欢他。便一边让人收拾屋子，打算留他住几日，一边告诉了他韦世涛现在哪里，叫家人领他去见见。
　　霍元崇见搞定了老太太，出来后便示意跟来的小厮，去搞定欧阳府的奴仆，以便将来有个什么消息好早些透露给自己。这帮人都是从小跟着他在官宦人家打过滚的，自然知道怎么打点别人家的奴仆。因此，不过是带着霍元崇主仆走过几座院落的功夫，欧阳家仆已是将欧阳家的情况说了大半。霍元崇听说韦世涛果然并没有跟欧阳承俊和沈建楠两人多往来，心头的气不免又平了一些。知道这丫头其实内心里还是很守礼的。
　　韦世涛正在跟沈无尘练剑。沈无尘仍是边出剑抵挡她的招式，边出言指点其中精义。霍元崇不便偷听偷看，于是只向韦世涛使过眼色后，便退出院外等她前来与自己说话。
　　过了约有小半个时辰，她又是一头汗地跑了出来。几缕青丝夹着银发飘动，霍元崇看着觉得也别有一番味道，那气再平下去了几分。
　　示意跟来的康平将帕子递给她擦汗，又让她喝了几口水后，才问：“伤好了吗？”
　　韦世涛看到他，就露出真心的笑容，用力点头，道：“好多了。没什么事了。”
　　“可以拜堂成亲吗？”
　　韦世涛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世子接着问：“入洞房没问题吧？”
　　韦世涛的眼睛和嘴都张了老大，看着霍元崇，不知道他又打得什么主意。
　　霍元崇伸手将她的嘴合上，再将眼拉平，心平气和地道：“我已求过皇上，二姐和欧阳家的老太太，我们可以尽快完婚，最多三个月，我便娶你进门。”
　　她这才发现他不是在开玩笑。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低下了头，轻声道：“我配不上你。以前就配不上，现在更配不上。我……我现在很丑。”
　　“我嫌弃你了吗？”他静静地问：“我说过你丑了吗？还是我跟你亲口说过不要你了？”
　　她的两只脚尖不安份的互相蹭来蹭去，低声道：“你没说过，是我自己觉得，那天大姨帮我梳头，我才发现我……”
　　“你怎么了？”他问：“你多了些白头发，因此就觉得我会看不上你，嫌弃你了？”
　　她的头低得更低，道：“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可是我……我不想人家说你……”
　　“你嫁的人是我，只消我不说你，管别人说那么多干嘛？”他耐着性子开导她：“我早同你说过，跟你在一起，不是因为你美貌，是不是？你怎么又钻这事里去了？”
　　“可你现在不同了，”她道：“我听说你现在很得人赞誉，又封了王，到处都有人在说你的好……”
　　“既然你这么说，”他道：“那我回去后便辞了这个郡王，这次皇上封的爵位我一概不要，以免你又生别样心思来。”
　　“我不是这意思，”她很纠结：“你知道我根本不是为了这个。我是说……是说……”
　　“我不管你怎么想，总之这个婚你非结不可，”他不想再同她纠缠在这些小事上，于是直接告诉她：“哪怕你此刻心里有了别的男人，我也一定要娶你回家去。”
　　“我没有，”她抬起头，有点生气地道：“你胡说什么呀，哪有什么别的男人，我才不是那样的女人。”
　　“不是就好，”他立即道：“既然不是，那你准备准备，三个月之内我就来迎娶你。这期间你别再给我找什么麻烦了，我的事已经够多，你就当是心疼我，替我省点事，行吗？”
　　“你……你还要我？”她象是有点意外。
　　倒将他气笑了：“我不要你，还跑来这趟干嘛？你笨也笨得有出息点儿好吗？行了，我既然来了，就在这儿住几天，好好给你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理理，省你又想出什么歪点子来折腾我。我现在出府去转转，你继续练你的剑，晚上同我一起吃饭。我再跟你慢慢说，行吗？”
　　说完他便转身打算走了。她又叫住他：“阿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