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grace_xhu

169、10.

　　霍元崇刚进攻内城，薛世泽的人马也已进了外城。真的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两人分头攻打内城，自然很快就将内城拿下。两人一边约束手下不得在城内乱来，一边携手进了定西世子府，参见皇帝，并详细汇报攻城事宜。因皇宫内还有乱军，加之满宫尸体，两人皆建议皇上暂在世子府安歇，待等到宫中打扫完毕再回。皇帝首肯。令霍元崇发下安民告示，告知京中之乱已平，让百姓安心，过些日子便重开禁令，令百姓互市。霍元崇尽自心急如焚，但因明都战乱中许多王公大臣被屠，故而事情堆了一堆。尽管与薛世泽分理，还是从早忙到晚，片刻不得休息。这样忙乱了七八日，他再也坐不住了，请见皇帝，要求离京驰援襄城等地，并请皇帝下诏派兵出击。萧缙云也知他人在心不在，留下也是不安，于是便应允了他的请求，让他带兵前去御敌。
　　霍元崇便向师父及部属交待了事情，连饭都来不及吃，便带了李晋阳等人奔赴襄城。
　　一路接到军报，襄城早已岌岌可危，若非围城的是赫连弘基，而是他义父贺兰敬晖的话，只怕早已被攻破了。霍元崇在出京前已借着圣旨令最近的定西军驰援三城。他更是马不停蹄赶过去，心中害怕得要命。虽然已令人保护韦世涛，但打仗之事从来难说，自来没有万全的。若那丫头真的有什么伤损，他真的也不想活了。想到当初竟然如此相信她，没有派人盯住她的行踪，他直是后悔莫及，想死的心都有了。此时又不比三年前，三年前毕竟两人相交还浅，况且知道她在陇山虽是伤情，但至少她性命无碍，且有家人陪伴替她解忧。可是现在她却除了一个对她不好不坏的继父外，就是一个人面对重重围兵，而带兵的又是当年那个爱恨交加的三师兄，其内心的煎熬亦可想而知。其中一封军报中更提到：一夜敌军偷袭城池，西城将破之际，一白衣女子忽现身城上，披发持剑，砍杀敌军无数，其目中皆赤，发白过半，飘忽如鬼魅，令北漠士卒惊骇莫名，肝胆俱裂，因此退走，城乃复归。更是看得他几要呕血，料定必是韦世涛无疑，想必这一个多月她守城极是劳苦，心力交瘁之下，才使青丝染霜，这让他如何不痛？想她一年之内接连遇厄，先是因故悔婚，接着失去生母，养父母，师兄弟，大病一场，病未好却又被自己母亲嫌弃，不得不离府守孝，又要照料继父，现在还要拚死守城，他实在觉得她所经历的太过残酷惨伤，即便换成自己，也未必能这样坚持得下来。因此在路上已是下定决心，若她此次无恙，一定要尽快将她娶回府中详加照顾安慰，不再令她受到丝毫外界的伤害。
　　因嫌大队人马行进太过缓慢，他只带了一百骑先行甩开大队，驰往襄城。路上接到有军报说，原本为引北漠军深入中原腹地聚而歼之的定西军设伏人马，没有等到北漠的大部队反而截击了几股快骑，一问之下，才发现原来是贺兰敬晖料到霍元崇必会驰救襄城，故而派高手过来打算先将霍元崇除去，只是他也没料到自己的人会被定西军截杀。这样歪打正着的，虽然没能等到北漠大军，却也替霍元崇一路之上扫除了隐患，令他能在行进中不受阻碍，尽快到达襄城。
　　这一百精骑都是霍元崇精中选精挑出的人马，可以在马上休息进食进击，因此虽一路换马不换人的驰进，却丝毫不见疲色。待临近襄城，见到北漠大军后，前骑哨探奔回霍元崇身边，请示何时进击。霍元崇本想等天黑后再突袭进去，这样伤亡小些，可没想到远远地却见到赫连弘基骑马立于阵前，这人本是他情敌，霍元崇对他的身形熟知无比，虽隔得远，却是一望便知。因此更不思索，下令冲阵。康寒康宁忙取下背弓，以鸣镝和特制的飞龙在天烟花向城内表明世子已到，以便城内出来接应。霍元崇已是一马当先，长枪翻动，将北漠军一一挑落马下。他除了刚回定西军的那三年直接上场杀敌外，这几年主要还是坐镇指挥，本已少在前线直接对阵，此时焦急加之嫉妒，担忧，愤恨，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自是要发泄出来才行，手中长枪每一次击出都带着雷霆之势，直看得随行铁骑血脉贲张，极受鼓舞，跟着也是一通死命砍杀，北漠根本没想到会有这样一支部队会在大白天地就冲阵，加之马上之人个个脸色狰狞凶狠，手中马刀快如闪电，入阵之中如砍瓜切菜般干脆利落，惊惧之下，便即后撤，楞是给霍元崇闪出一条血道来，霍元崇便直冲阵前。
　　赫连弘基也发现自己阵后有异，但没听到冲锋号角，便猜到只是小股进袭，因此也不在意，只盯着城上那个飞舞的身影皱眉。等到发现不对时，霍元崇已是冲到了面前，亏得他身边几个副将见机不对，硬是将他逼到一边，不然只怕霍元崇的马真要直接冲过来了。
　　待他看清是霍元崇后，也是一腔怒火，想当初要不是此人，小师妹也不可能变心悔婚，他对霍元崇的恨比之对方更多。于是也不答话，摘下槊便迎了上去。霍元崇无论内力还是马上功夫及对敌经验可是比他强得太多，他因在陇山习武，虽然义父每年前来教授武功及马上功夫，但终究因场地受限，又不敢太过声张，所以学得很是粗糙，他的马上功夫基本还是得益于这三年回到北漠后才精进的。
　　而霍元崇不同，他的师父萧景溶早有志于荡平四境，故而从收他为徒开始，就令他在学武的同时习学阵战及马战。霍元崇是世子，虽然身为质子，但只是行动不自由，其要学什么却是不受限制，且因萧缙云一直的恩宠，自是要什么便给什么，他既说要学马战，萧缙云便自军中挑选了最好的将士来教授他，他要拿人练手，便让他到禁军中去挑人对阵，因此，他初回定西军时，原本还有人小瞧他，以为他学的只不过是公子哥儿的花架子，纯粹拿来唬人的，待见了几次阵仗后，方才收起轻慢之心，由衷佩服。加之连年打仗，就算看也看得比赫连弘基多得多。因此对上手后不久，赫连弘基便发觉力不从心，完全被霍元崇压得毫无还手之力。他的副将们见情势不对，连忙上前来围攻霍元崇。霍元崇的小厮虽是眼见了这么不要脸的打法，但因霍元崇没有下令，故而也不敢上前，只一一将那一百精骑接应至城下，护住吊桥，让那一百人过去，以便进城，却决不上前支援霍元崇一下。